《最後的詩歌》：30： 罪人的芸香

《最後的詩歌》

XXX

第三十首

罪人的芸香

Sinner’s Rue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I walked alone and thinking,

        And faint the nightwind blew

And stirred on mounds at crossways

        The flower of sinner’s rue.

 

Where the roads part they bury

        Him that his own hand slays,

And so the weed of sorrow

        Springs at the four cross ways.

 

By night I plucked it hueless,

        When morning broke ’twas blue:

Blue at my breast I fastened

        The flower of sinner’s rue.

 

It seemed a herb of healing,

        A balsam and a sign,

Flower of a heart whose trouble

        Must have been worse than mine.

 

Dead clay that did me kindness,

        I can do none to you,

But only wear for breastknot

        The flower of sinner’s rue.

 

我獨自漫步，冥思苦想，
      晚風輕輕拂蕩，
吹動十字路口土丘上，
      那開花的罪人芸香。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
      人們在分道口將他埋葬，
於是憂傷的野草，
      就長在四麵八方。

晚上，我采了朵無色的花朵，
      它變成藍色，當晨曦初放:
我在胸前佩上藍花， 
     那開花的罪人芸香。

它似乎是治病的草藥，
      一種香油，一個症狀，
這是長自他內心的花朵，
      那人定有比我更糟的境況。

死者化為粘土，對我滿懷慈祥，
      我卻無法對你報償，
除了在我的胸前佩戴 
      那開花的罪人芸香。

                          二 0 二二年五月十八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豪斯曼的這首詩是詩集《最後的詩歌》中的第 30 首。 這首詩是詩人對自殺者的悼念。詩人對十九世紀時被教會看作犯了罪過的自殺行為是充滿同情的。在豪斯曼的全部詩歌中，關於自殺的主題也不隻出現過一次。

        這首詩的題目既可以譯為“罪人的悔過”，也可譯為“罪人的芸香”，因為“rue”這 個詞既有“悔過”、“悔悟”的意思，也是一種開黃花(有一種芸香可能開的是藍花)的 野草的名稱。在教會中，有時牧師用芸香的葉子蘸了聖水灑在教徒身上為他們贖罪。 在詩中，多次提到自殺者墳頭的芸香花，所以，我覺得將題目譯為“罪人的芸香”更為 恰當。

        在十九世紀末之前，自殺被教會看作是犯罪行為，所以自殺者死後不得被埋進 教堂的墓園，一般就葬在十字路口，於是據說，死者的靈魂就會不知朝哪個方向走才 好。

        但是，詩人卻對自殺者充滿同情，他說: 芸香花是長自自殺者“內心的花朵”， 而既然他想自殺，那麽一定“有比我更糟的境況”。詩人還說: “死者化為粘土，對我充 滿慈祥”。原詩用了“dead clay”這個詞組，其中“clay”這詞有雙關意義: 一是指粘土，一 是指死者，因為根據《聖經》，人是上帝用粘土做成的，死後肉體回歸粘土。詩人覺 得對死者的慈祥無以為報，所以隻有把芸香花采一朵，佩在胸前，以作懷念而已。

        原詩共五節，每節四句。譯詩雙句押 [ang/iang/uang] 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