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歷遺訓” (3)

(黑色粗字體為原文)

1883

至九年，聞吾弟仍無善狀，當即邀來我處。比其到也，又慕種蕉而急不擇伴，致與嵇生為伍，卒至缺本陸拾餘磅金。

直到第9年，我弟弟都沒有成功。所以我請他來我家。當他終於來的時候，他對香蕉種植園很感興趣。他急於花時間找個好伴侶，與一個聲名狼藉的人交往，結果虧了大約60磅。

我又積有工資，時有阮喬負販而來，沿途求售，賭敗平沽。吾見有利可圖，夥同陸魁盡與買之，待價而沽，獲分微利，從此心生為商。

到那時，我的儲蓄已經增加了。一個叫阮喬(Yuen Kiu)的小販，因爲賭運轉壞，打算把他所有的存貨都賣掉。我知道這是有利潤的，於是和陸魁先生合夥全數買下了。後來我們以優惠的價格出售了貨物，雙方都獲得了一些利潤。從此，我決心做個商人。

六月(24)，與陸魁﹑陸棠﹑李錦等合股夥開錦和店於美利龎坑。

1883年7月，我與陸魁(Luk Fui)、陸棠(Luk Tong)、李錦(Lei Kam)等人合夥，在美利胤穀開設了“錦和店”。

九月接家訃，皇考棄養，趕滙款歸以辦喪事。至十年，見李錦有自私自利行為，確而有據，迫訴東家聽其處分。東家廉得其情，逐錦出舖而邀陸良入股，改名同和，所以惡錦而示絕也。

大約在十月，我收到了父親去世的噩耗，匆忙地寄錢回家，支付所有的喪葬費用。第二年，我們發現我們的合夥人李錦有一些自私的行爲和具體的證據。這個案子被提交給所有的合夥人來決定，結果他被要求退出。陸良(Luk Leung)先生被邀請成爲合夥人，店名也由原來的名字改爲“同和” (Tung Woh)，以表示我們不喜歡“錦”這個詞，所以把它去掉了。

1883

十年杪，聞野人有來侵伐我人消息，急謀遷舖長順李罷坑。

1883年年年底，聽說當地的黑人要來襲擊我們，我們急忙把商店搬到了約翰遜河穀(亦名“長順李罷坑”)。

1884 - 1886

十一﹑二﹑三年，核算總結(25)，每股可得上利八百磅金。陸棠﹑陸魁﹑陸良等知足言歸，願將舖底貨物頂與我承。因伴旋唐，順寄信銀歸家，乃噩耗傳來，祖母病終，姊又喪失所天，家貧孀守。當即函請權來我家料理家務，按年滙款以應其用，徐圖甥子阿智外出謀生。

從1884年到1886年間的生意核算，每人可得利潤800磅。陸棠先生、陸魁先生及陸良先生對自己所得感到滿足，並希望能儘快回家，他們願意把各自的權益轉讓給我，使我成爲獨資經營者。我經合作的夥伴返回中國時，通過他們寄了一封信和一些錢回家。就在那時，我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我的祖母去世了，我的妹妹成了寡婦，隻剩下了很少的錢。我立刻寫信給我妹妹，懇求她回家來做一家之主，每年我都要把這筆錢彙回家。我還安排我的外甥阿智(Ah Chi)出國謀生。

自各伴旋唐後，生意自為，倍益勤勞。

合夥人離開後，整盤生意都是自己的，在管理上我自然需要更加勤奮。

1888 –1890

十四﹑五年生意如恒。

1888年至1889年期間，生意依然正常。

1890

十六年洪水為災，登樓以間，有貨搬避不及為水所濕者，貶價廉沽，略受損失。

1890年，一場毀滅性的洪水摧毀了這座城市;我們不得不躲在樓上。有些我們沒能及時搬走的貨物被水損壞了，後來以低價售出，造成了輕微的損失。

1890

十七年而患腳氣症，腫及於膝，過埠就醫，旋亦藥到病除。自忖潤弟生性愚直，與伴合作，蕉園又是缺本。命來我舖相助，乃無一所長。數學固有未明，英文言語又是不諳。每受客愚，交易中叢差不已。至十八年命歸娶婦，即找工金壹百貳拾磅俾得應用；且囑其或有不敷，則在香港福和昌移交，以入我數。因我於福和昌固屬外東，又有貨託其辦，緩急當可通融。

第二年，我得了腳氣病。當我到鄰鎮去看醫生時，病已經到了膝蓋那麽高了。幸運的是，處方很有效，我很快就康復了。我弟弟(譚)潤天生的愚蠢一直讓我擔心。在他與香蕉種植園的合作失敗後，我派人請他到店裏來幫我。然而，他沒有一種能力。他不懂算術的基本原理;他既不能用英語交談，也聽不懂英語。一些客戶經常利用他的無能，他在交易中犯了無數的錯誤。1892年，我安排他回家結婚，付給他120英鎊的工資來支付開銷。我還告訴他，如有需要，可向香港福和昌公司(Fook Wo Cheung)提取資金。因為我是這公司的外資合夥人，而公司同時也是我購買貨物的代理人，所以可以從我的賬戶上預支資金。

1893 - 1896

厥後十九﹑廿﹑﹑(26)年間，迭接親屬函催我歸。謂“富貴而不歸鄉，猶如衣錦夜行”。且又以大義見責，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當以歸娶為要。不宜重利輕離，持之有故，言之成理。

從1893年到1896年，我不斷收到親戚們的來信，催促我回去結婚，信中說:“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不回家，就像穿著華麗的衣服在晚上走路。”有些人以引經據傳的方式詳述其重大責任。有三件事是不孝的，沒有後代是最大的不孝。他們建議婚姻是必要的，不要高估所得，輕視分離。他們的論點很有說服力。

惟吾竊思家貧遠客，雖未婚娶，前此逆水行舟，實難持撐。今者乘風破浪，正宜加帆，得此際遇，何可輕棄。況我祖國謀生亦非易易，守此匆去，不止利己，且可利人。若收盤而歸，我家後生小子﹑親戚故人，若欲出而謀生，何所依附﹖故吾仍以求利為前提，不以娶婦為必要。親屬見我固執，知難再諫，乃與姊謀代為擇配。

然而，我心裏想，我家在鄉下依然貧困，盡管我仍然沒有結婚，之前是逆水行舟,實在難以支撐整個家庭。現在我乘風破浪的時候，更應揚帆遠航，這樣的機會不應輕易忽視。更重要的是，在祖國謀生並不容易。如果我留下來，不僅對我自己有利，對許多人也有利。另一方麵，當年輕一代、親戚和朋友都想找工作的時候，他們又能去哪裏呢?我認爲追求利益是最重要的，對婚姻問題不太重視。我的親戚們看到我的固執，他們和我妹妹計劃給我找一個伴侶。

1896

光緒廿二年十二月十二日(27)娶妻招氏而來，時吾年已四十有三。幸妻到而教以英語，彼亦心領神會，未幾可以相助為理。凡英人婦女樂與周旋一切，女服﹑衣裳﹑布帛等件任其主管。有條不紊，且亦不憚煩勞，生意日見其多。

1897年1月14日，他們給我和招家的女兒訂了婚，並安排她來澳洲。那時我43歲了。當我妻子來的時候，我教她英語，她很容易理解。不久之後，她幫了我很大的忙。英國的女士們都喜歡和她打交道，她負責女士服裝和布匹的銷售，並把它們管理得井井有條。她不怕辛苦，所以生意日漸興隆。

1898 - 1902

廿四年而長女美甜出世，廿六年生女美嬌，廿八年而得震男滙慶。

1898年，我們的第一個女兒美甜出生了。兩年後(1900年)，二女兒美嬌出生。1902年，我妻子生了第一個兒子滙慶。

注釋：

23. 美利龎坑 - Mourilyan Valley。現為Innisfail一部份, 相距10公裏。

24. 1883年7月。

25. 因陸等回唐而結算。

26. ﹑ - 21及22數目的異體字,常見於中國掛歷上。

27. 光緒廿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在英文部份為1897年1月14日。

28. 廿九年十二月廿六日 – 1904年2月11日。

29. 十二月廿二日 - 1908年1月25日。

30. 譚仁沛故鄉梧村，位於廣東省佛山市禪城區南莊鎮南部，東南方與順德楊滘相鄰，麵積約3平方公裏，有自然村兩條，村民小組15個，常住人口四千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