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癮”

說癮

 

雖然不致於“一天不寫問題多；兩天不寫走下坡；三天不寫沒法活”，但隻要一靜下來，能寫，就一定會想到寫一頁；不能寫，如等飛機坐飛機，就空寫或冥默。在腦子裏翻閱各書家字，打發掉不少排隊等待的時間。別說“好用功哦！”其實是戒不掉癮。魯迅日記是魯迅用毛筆抄好後付梓的。聽後，知道他有毛筆字癮。這兩天，在用毛筆的尺牘筆法寫信，記事記日記什麽的。還別說，這毛筆用慣了，真的也不比硬筆慢到哪兒，至於筆鋒帶來的小美感，真的使好小確幸。

 

癮，何謂？讓你得到小貼心，小愜意，甚至小興奮，老婆令頒“去把後院裏果樹剪剪枝”，就是不立即執行。挨罵，難道不是活該嗎？盡幹些沒用的，卻幹得來勁。真讓你去賣字，又慫於怕聯係。癮，就是把老婆也給得罪了，還是時不時就犯。癮，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還自己就以為自己是盤菜。癮，就是楊萬裏將“一二三四五六七”當詩句，在“不寫你會死啊？”的斥責之下，接著寫第二句。癮君子，就是袁世凱複辟，死了；張勳複辟，翹了；習近平就是推翻任期製。煙癮上來了，“抽一口，是一口”。

 

印度人不用毛筆。玄奘去了，就是看不到。因為他毛筆字癮一直纏身；瞿秋白臨死前幾個月，就是用書法篆刻癮打發時間。

 

打，太重了；罵，又不聽，琴棋書畫癮，弱了這兒的讀書人；淌哈喇子聽大戲，抽兩口，癮，坑了這兒的讀書人和不讀書的人。人。八國聯軍一到埠，我靠，九派癮夫。就是到了今天，最亢奮的十二月二十六日在韶山嗨的紅粉，也是一派癮夫的樣子。

 

從來不說練字能練出了什麽，倒是告誡自己再三，誰想練字，立即讓他別練這個勞什子。因為，癮，無論大小，都輕則使降，降眼光水平，降品格格調，降說話誠實度；重則使下滑，雖不斷崖式，但一段時間不見的會說：“幹點什麽別的不好，別把自己搞廢了”。

 

到歐美以後，身邊全是不練字的人群。今天有帖，馬斯克的兒子開口，一要管美國，二要幫川普。寫狂草的懷素，書癲張旭，再加上所有的書法家的樂子加在一塊，也得不到這三歲娃的大器之樂。癮在身，旦遇滿目夕陽下跑跳，派對上的瘋，隻有看得份，小身子骨哪經得住？！毛筆字，像藏掖的滿清辮子，哪敢露一露？

 

毛筆字這樣的癮，耽誤你，有商量，正因此，軟其骨，弱其誌，壓低格調，也讓樂點很低。這一捺，有神，那一橫，有味，這一篇，好氣勢。使眼不離紙，品不出幅。就是個匠氣，卻往往還傲氣。“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