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李承鵬的文章和聽陳丹青的演講相似處,一篇兩篇三篇,一次兩次三次還行。多了,會覺得也挺“洗腦”。
李承鵬很生氣,氣了笑,笑了又氣。這是右派的命,劉曉波的命,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命,公知的命,總之,想自己看看想想人的命。
它們好讀也好看,但卻不是他們說的寫的,而是由他們寫和說中顯出的他們自身。
解放後,學蘇聯,說“左”“右”。鄧小平明白,其實是一回事。他說劉賓雁,是自己人。方勵之則不是。
但“右”的話,比“左”的好聽。司馬南周小平金榮燦的演說,沒法和李承鵬陳丹青的比。支持俄羅斯的博文怎麽也沒有支持烏克蘭的好看;追蹤鐵鏈女,唐山打人的帖,說人話;聽到就說“美國也有”“美國有夜宵攤嗎?”的帖,太鬼話。
其實它們有如閉關,開放,自主限放,是一個爐裏的煎餅,換麵烤。
這兩天的網上新論:明清並沒有閉關鎖國,而是自主限放。想想也是,鄭和下了西洋,賈府裏也收到洋貨,鄧小平一九五幾年就能吃到法式羊角麵包,耄更是被遍天下的朋友擁在中央………真的,何曾閉關?那叫自主限放,即習主席所言:該改的一定改,不該改的堅決不改。譬如,限放的自主權,也即命根子:黨的絕對領導“莫失莫忘,仙壽恒昌”的掛件必須日夜貼肉係著。
這是左,還是右?主要看你和“自主”的有沒有關係。沒關係被限著諸如延長不了護照的,存的外幣,你不能出具類似我就是我的文件,就是取不出的,縱然是外國護照也被“我們不承認”的… 發牢騷, 就是右。李承鵬就說這類右話;司馬南等幾位撒嬌過了頭被黨媽媽斷喝“閉嘴”的,他們也屬於被限不能自主的一類,可他們想著幫忙幫閑地忙,能夠得上一點點小小的與自主者的關係;至於在瑞士銀行存巨款,屬於“我們的子女也要管經濟”(語自陳雲)的,當然哪句話左說哪句。
所以,左和右,勢也。“全國人民都想腐敗”,可沒機會。十四億人讚美反腐敗,是葡萄太酸。
你叫喊“倪萍,你脊梁有病”!她不定會真的問你有沒有偏方。隔著幾層布,心中都有數。追問董卿“為什麽生小孩都去美國混美國戶口?”你左還是她左?她在台上叫黨媽媽,你拿這說事,是你左還是她左?
響應“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上山下鄉,是左;呆下來,才知道除了廣闊,沒有作為,於是“沉重石地修地球”,寫傷痕文學,右起來。如果也能像邢燕子侯雋那樣混個一官半職,上山下鄉不定就成了要講好的“中國故事”。
民國,無論是大陸的還是台灣的,說左右的或在“左聯”,或在紅區,尋常人的識別有如《阿Q正傳》《邊城》《背影》《今生今世》。劉文典見蔣總裁胡說,舉手一耳光;《邊城》裏小女孩的爺爺為小女孩找男朋友的標準是“他有個鋪子”。和這正常的人文相比,李承鵬陳丹青的“右”話,也變得奇奇怪怪起來。粉絲水軍,戳戳屏,就能掙點外快什麽的,有什麽好說的?!三峽大壩,怎麽也算是見到個東西。總比每年吃掉幾萬個億的公費好吧!人家明著和你說了,“我們絕對不搞西方那一套”,黑體大字地寫在報紙頭版頭條,是你去撞,去撞紅牆,滾鐵板。
這真的有什麽意義或意思嗎?
有,網友留言:“讀起來,真過癮”。
左如洗腦,右則使“真過癮”。左右輪流轉,落得個中國不正常。
讀李承鵬的文章和聽陳丹青的演講相似處,一篇兩篇三篇,一次兩次三次還行。多了,會覺得也挺“洗腦”。“左”洗腦用洗滌劑,“右”洗腦用搖頭丸。四九年以後的大陸人,在這左右晃得快傻了。見證:五六十歲男人的心裏,幾個沒有一份二十大中常委預備名單?文學城各論壇,談談就GDP, 小逢大逢了,叢林規則,雙標了,還有作特殊中國夢“如果習主席聽了我的話”的。
如果說自清末開始的“百年未變之大變局”致使識幾個字的中國人都揣起“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心思,到了四九年之後,退化成了“左”“右”之爭,即國運之爭縮水成洗腦方式方法之辯。
細讀李承鵬等,覺得像做命題論證,而這命題就是嚴複陳獨秀魯迅胡適等也做過的:中國當走什麽路,為什麽不盛產諾獎得主,為什麽就是造不出女人用起來覺得放心的嬰兒尿片….. 和司馬南周小平金榮燦等反著說。這真是個吵窩子,家雞打得團團轉。
張愛玲一九六一年還是六二年去了趟港台,之後寫了《重訪邊城》。和她所有的文字一樣,毫不買“百年未遇之大變局”的賬,一絲一毫都不讓它亂自己。隻用自己的耳鼻感覺末梢,掃自己經過的。
百十年間,就她在獨立做原創。把她和百十年來人物放在一起,其他多少都有點兵馬俑。李承鵬的文章就挺兵馬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