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 下圖 YouTube) 最早由哈佛大學知名政治與國際關係學家艾利森在2012年在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上發表的一篇探討中美之間潛在衝突文章中提出。如今,“修昔底德陷阱”不但是一個從普通老百姓,到學術界戰略學家,和政府決策人士都耳熟能詳、關於大國競爭宿命的熱詞,它甚至在某種層度上影響(美、中)政府的決策。有洞見力的學者對國家政策、輿論走向的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
艾利森係哈佛肯尼迪政府學院首任院長,之前曾擔任美國總統隆納·雷根(1981-1989)國防特別顧問,並於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1993-2001)任內擔任國防計劃助理部長。政府管理實踐加學術研究嚴謹,賦予艾利森獨特的政治視野,使他比很多學者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從而提出一些頗富遠見的思想見解。近日,擔任肯尼迪學院道格拉斯·狄龍政府學教授的艾利森(Graham Allison 下圖 YouTube)又在默多克新聞集團(News Corp)旗下周刊BARRON’S發表意見,分享他關於中國大陸經濟競爭力的看法。鑒於艾利森在相關研究領域的權威性,他的意見值得了解。以下為艾利森4月15日分享意見的摘譯:
不久前哈佛中國工作組(Harvard China Working Group)發布的美中經濟競爭最新報告(下圖 Harvard BELFER CENTER),記錄了21世紀頭21年中美經濟競爭的實際情況。該報告指出,20年前的中國大陸國民生產總值(GDP)不及今天的十分之一,4.6億中國公民每天靠不到2美元勉強度日。那時的中國大陸被列為“貧窮的發展中國家”,正使出渾身解數千方百計爭取加入世貿組織(WTO)。這時對於如下問題:誰是世界製造工廠?誰是大多數國家的主要貿易夥伴?誰是全球供應鏈中最重要的出口商?誰是電動汽車的最大生產者和消費者?誰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人們會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 美國。因為無論是根據中央情報局(CIA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的各國經濟比較標準,美國都是當之無愧的地球老大世界第一。
如果今天提出同樣的問題,人們的回答就不那麽直截了當囉,甚至可能會支支吾吾地顧左右而言它。畢竟,突然冒出了中國大陸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在過去四十年中以平均四倍於美國的速度實現了經濟增長,硬生生地創造了一個新的全球經濟秩序。一直以來,華盛頓都將中國視為一個“實力接近的競爭對手”(near peer competitor),可那已成昨日黃花。在今天和可預見的未來,中國大陸已成長為美國一個全方位的同等實力競爭對手(full-spectrum peer competitor 下圖 YouTube)。經濟實力奠定國際關係中權力的基礎結構,即便國內生產總值不會自動轉化為軍事或經濟實力。但如果以史為鑒我們就會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GDP大國在塑造國際事務方麵擁有比其它小GDP國家更大的影響力。新加坡創始人李光耀多年前就曾不無遠見地的指出,“中國因其巨大的市場和不斷增長的購買力而將各國吸進其經濟體係。”當今,世界上有130個國家與中國的貿易額超過了與美國的貿易額,其中更有超過三分之二的國家與中國的貿易額是美國的兩倍。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大陸謹慎地減少對其他國家進口依賴的同時,它卻在加深全球對其自身的依賴。這是在落實中國大陸領導人“收緊國際生產鏈對中國的依賴”的號令,以形成強大的威懾力來反擊那些悍然對中國斷供的國家/企業/個人。
中國接受並正實踐李光耀關於21世紀願景 --“經濟實力與軍事實力的平衡同等重要。”一國領導人的執政授權取決於他們改善公民生活水平的能力,進出口則是國民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中國大陸選擇了以貿易作為促進其在世界上的利益的工具,並不斷完善其商業技能以使他人/他國就範。這方麵的一個經典案例,便是2010年中國大陸以對日稀土出口為條件,解決兩國海域爭端一事。當時日本以非法入境的名義扣押了一艘在東海釣魚島/尖閣列島海域的中國船隻和其船長。但中國大陸稱該船是在中國水域內合法航行,要求日方立即釋放船長和被扣押的船隻。為回應日方的“非法扣押”行為,中國大陸停止向日本出口所有精煉稀土礦。在中國大陸精煉稀土占世界供應量97%的絕對壟斷地位下,日本很快就作出妥協,釋放了船長。最近一個案例發生在中國大陸與韓國之間。中國大陸不爽韓國同意美國在韓國領土布屬終端高空區域防禦導彈(薩德導彈係統),認為該係統危及其國防安全。於是抵製在中國大陸運營的韓國一家主要百貨公司“樂天百貨”(Lotte),最終使這家韓國百貨公司不得不停業,完全退出公司的第二大市場。非但如此,韓國政府還同意了中國大陸的 “三不”條件:不增加部署薩德係統,不參與任何美國區域導彈防禦係統,不與美國和日本建立三邊聯盟。今天,中國正在以同樣的經濟手段對立陶宛施壓(下圖 THE DIPLOMAT),要求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開設的台灣代表處名稱是“台北”而不是現在的“台灣”。中國大陸認為,台灣在歐洲的其他28個辦事處均使用的是其可接受的“台北”這個名稱。
中國表現出的使用經濟武器的意願,正對那些想越過紅線的政府起到了強大的威懾作用。譬如,由於擔心受到懲罰,一些原本可能與美國一起譴責中國大陸在新疆侵犯基本人權的國家退縮了。美國號召的抵製北京冬奧會行動,世界上195個國家中隻有五個響應(下圖 REPUBLICWORLD)。鑒於其經濟仍在發展,在未來十年,中國大陸是否會繼續以美國的兩倍或兩倍以上的速度增長呢?目前美國媒體和評論界的大部分人都認為那“不”可能。但是,由於主要經濟預測人士對美國經濟年增長率的最佳預測將不到2%,而中國現在至2030年的平均增長率將為4.5%至5%,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公司(蘋果 Apple)、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貝萊德 BlackRock)的首席執行官、和最成功的汽車製造商(特斯拉 Tesla)都在賭中國大陸經濟“能夠”繼續以美國的兩倍或兩倍以上的速度增長。
美中在爭奪21世紀經濟主導地位的奧林匹克賽場上鏖戰正酣,傳中國大陸領導人一定要中國大陸今年GDP增長率超過美國,讓世人更深深的體會到克林頓前總統那句話的遠見卓識:笨蛋,關鍵是經濟(It's the economy, stupid)。
參考資料
Allison, G. (2022). Economic Weight Is Power. China Is Gaining Fast. BARRON’S. 鏈接 https://www.barrons.com/articles/chinas-economic-weight-lets-it-rival-u-s-geopolitical-power-graham-allison-writes-51650006901?tesla=y
人類組成社會的目的是增強組織性來提高生存能力,而不是追求最大個體自由。這其實要求一種平衡,這讓中國具有文化和體製優勢,所謂文化底蘊問題。
中國這些年的增長得益於基礎設施的建設,使得經濟成本比多數國家低,但實際上中國基建密度還沒有歐洲日本等發達國家高,這說明至少兩件事,第一就是經濟效率高於發達國家,第二是還有巨大發展空間。
美國在裏根時期發展基建,建設全國高速公路網,對於公路運輸成為主流是質的變化,也讓裏根時代數據不錯,是個明顯的例子。中國在這方麵還有巨大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