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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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愛情的選擇 (1)

(2019-08-17 18:33:26) 下一個

雲影在朋友的家庭聚會中看見坐在角落裏讀書的拉塞爾,“你在讀什麽書啊?”雲影問。
“猶太人在中國,這是中國一個教授編輯的以攝影為主,介紹在中國開封數百年曆史的猶太社區,有少數被中國人同化了。你知道嗎,19世紀中有幾百個猶太人在香港和上海定居,二次大戰納粹大屠殺時,數萬名猶太難民湧入作為避難所的上海。”拉塞爾抬起頭說,並挪出些地方示意雲影坐下,把書裏麵的照片指給雲影看。
主人招呼開飯了,兩人起身,雲影發現自己一米七零的個頭隻夠到拉塞爾肩頭,在中國人裏自己北方身材算是高大的,站在拉塞爾邊上卻像小鳥依人的感覺。
拿了飯菜和飲料,兩人又回到角落的座位。
“你為什麽感興趣猶太人在中國的情形呐?”雲影問。
“我是猶太人啊,我的曾祖父母為了開創生意,十九世紀末從歐洲來到美國紐約,幸運地避開了二戰中納粹對猶太人的殘殺,我們許多生活在德國,波蘭,俄國的親友都慘遭毒手。聽說我們親戚中也有逃到中國的。”拉塞爾說。
“你有興趣去中國尋找親戚嗎?”雲影問。
“沒有啊,隻是想了解一下。”拉塞爾回答。
雲影和拉塞爾在這次聚會後開始了正式來往。
雲影在中國北方城市出生長大,大學讀機械專業,畢業後在國家一級大廠做器械工程師,然後隨著留學浪潮來到美國,讀了機械碩士,在矽穀的電子公司產品設計組,參與自動化設計和裝配夾具,由公司幫助順利拿下綠卡,在交男朋友方麵屢戰屢敗,傷心累累。
拉塞爾出生成長於紐約曼哈頓高檔區,從小讀私立,畢業於麻省理工本科電子硬件和計算機軟件雙學位,卡內基梅隴硬件設計博士畢業,斯坦福邀請他做教授,在飛行途中和矽穀的一家視頻壓縮技術半導體公司的創始人相談甚歡,決定加入該公司成為產品設計副總。
雲影和拉塞爾有許多工程師方麵的共同語言,最初每周見麵吃飯,後來拉塞爾開始請雲影看各種鋼琴,歌劇表演,雲影發現拉塞爾對音樂有極大的熱情,聽音樂表演時閉著眼,隨著音樂搖頭擺腦,對樂曲創作者背景,樂曲表達內容娓娓道來,雲影對音樂的興趣一般,卻被拉塞爾的熱情和造詣而感動和吸引。
兩人交往了半年,相敬如賓地相處著,出入任何場合都手拉手,分別時拉塞爾會把雲影攬在懷裏,捧起她的臉輕輕吻著她的嘴唇。
雲影女友們聚會,被問到和拉塞爾是什麽關係,“很知心的好朋友啊。”雲影回答。
“傻啊你,這麽固定地約會一個男人,隻是好朋友嗎?老實說,他有沒有給你法式舌吻啊?”一個女友樂嗬嗬地問。
“坦白一下,你們有沒有上床?我們肯定能理解的。”另一個女友壞壞地問。
“胡扯八道什麽啊,你們好無聊呐。”雲影泛起白眼斥責她們。
不過這個問題最近的確在雲影腦海裏竄來竄去的。和拉塞爾接觸的這半年,她感覺非常舒服,有一種安詳的知足感,拉塞爾的知識麵無論是產品設計,高科技發展前景,還是藝術和音樂,都令她對他充滿敬意,唯一搞不懂的是在男歡女愛上他的溫吞吞行為。
這天在聽完一場鋼琴演奏會後,兩人在環境優美的西式餐廳吃晚餐,雲影不像往日喋喋不休地問各種問題,而是默默地吃飯。
“你在回想剛才的演奏曲嗎?還是有什麽心事啊?”拉塞爾輕聲問。
雲影放下刀叉,緩緩地把嘴裏的食物嚼完咽下,喝了口冰水。
“拉塞爾,我們相交半年多了,我很喜歡你,我們從來沒有討論和明確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是一個希望有家庭的人,不知道你的看法是什麽?”雲影直視著拉塞爾問。
“啊,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也希望和你終成眷屬,有兩個方麵的情況我想和你交流一下,你知道我是猶太人,我的曾祖父和祖父母那一代要求血統和信仰純正,對非猶太人不考慮,我的父母一代開明許多,在宗教信仰上不強迫皈依猶太教,但是血統上,猶太人必須由一位猶太母親生,而你不是猶太血統,所以如果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們不能有孩子,不知道你會怎麽想?”拉塞爾拉過雲影的手一邊撫摸一邊說。
“另一方麵是我的愛好,你知道我很喜歡音樂,我會買個四居室的大房子,客廳裏放上三角鋼琴,我們共用的房間是主臥室和一間辦公室,剩下的兩房,一間是電子琴室,我會放三個不同檔次和功能的電子琴,另一間是我的DJ (Disc Jockeys)室,我想嚐試各種音樂效果。”拉塞爾說。
雲影目瞪口呆地聽著,她本來隻想確定兩人的戀愛關係,不曾想拉塞爾省去許多過程,直搗黃龍。
“你說的如此具體,有沒有想到買多一個房間作為客房呐?萬一有親友來訪可以住。”雲影問。
“我知道你們中國人的傳統很重視家族關係,喜歡親朋好友湊在一起住,我很難接受,我希望回到家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你在家請客聚會沒問題,有親友來訪就請他們住在飯店裏,不能住在家裏。”拉塞爾溫和而堅定地說。
“你不用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考慮一周再告訴我,不成夫妻我們也是好朋友。”拉塞爾說。
雲影對拉塞爾設計的婚姻除了不能生孩子一項,其他都能接受,她沒敢告訴父母這件事,隻是同哥嫂,女朋友說了。大家都說拉塞爾的條件太好了,如今許多人選擇不要孩子,何況說不定有一天拉塞爾會改變主意呐,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雲影同意做拉塞爾的妻子,兩人邀請親朋好友飛去拉斯維加斯舉行猶太式婚禮,完成人生裏程碑重要一步。
拉塞爾買了一幢四居室兩層樓的新房,按照他的意願安頓好鋼琴,電子琴和其他音樂音響設備,請了家庭鋼琴老師,緊張的工作之餘沉浸在他酷愛的音樂世界。
經濟上拉塞爾承擔一切家庭主要開支:房貸,地稅,家具,汽車購買,並將他的高薪直接打入兩人共同賬戶,雲影的薪水則隨便自己支配,他從不過問。
工作之外的雲影基本上是和朋友聚會聚餐,她出手大方,習慣替朋友們買單,許多朋友帶來他們的朋友,雲影照樣買單。周末把大家請到家裏卡拉OK,趕上拉塞爾有興致時,來幾段鋼琴表演,如果有人能請來專業鋼琴手,拉塞爾會特別高興。
在眾多的朋友中,一個叫小工的北京人,在矽穀開個中餐館,通過朋友認識雲影,“雲姐啊,你年輕的樣子應該做我小妹,隻是叫你一聲姐,為的是隨時接受你的教導。”小工自來熟地擁著雲影的腰說。
雲影心裏打了個機靈,心生關照小工的願望。從此所有的朋友都被叫到小工的餐館吃飯,一周幾次。周末家裏的聚會也都是在那裏訂餐。
有一天拉塞爾發現賬戶裏突然少了五千美元,晚上上床把手交給雲影按摩,這是每天的功課,拉塞爾會在雲影溫暖細致的按摩中睡去,這次拉塞爾一直若有所思地睜著眼。
“你可否告訴我咱們賬戶裏為什麽少了五千美元?”拉塞爾平靜地問。
“啊,我,那什麽,我買了一副油畫給小工的餐館,他建議我和他做合夥人,我沒想好,先送他一副畫”雲影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不是有自己的錢嗎?怎麽要動用共同賬戶的錢?”拉塞爾不解地問。
“如果入股應該算咱倆的,所以我就用共同賬戶的錢了。”雲影小聲說。
“第一我不會入股餐館的,我對那個行當不懂也不感興趣;第二今後如果你要動用共同賬戶的大數額錢,應該先和我打個招呼,對不對?”雲影不好意思地點頭。
“這五千塊就隨它去了。”拉塞爾說完轉身睡去。
小工的餐館由於經營不善,八個月後付不出店鋪月租,他先後向雲影借走一萬多美元,然後一走了之。房東拿了欠條和小工留下的合夥人證書找到雲影,要她還債,雲影大驚,求助拉塞爾,最後花了律師費了結這樁冤假案,拉塞爾這次氣得臉色發青。
雲影咽下的不僅是經濟損失,還有情感傷害,小工對雲影施盡甜言蜜語,柔情萬千,令她暈頭轉向,最終發現不過是一場利用她的遊戲。
相安無事地認真上了一陣班的雲影又被哥哥糾纏上。
“咱們合夥開個模具公司吧,為大公司提供模具和服務,你有機械工程師的經驗,技術上會派上用場的。你出任總裁,我控製所有業務。一輩子光給人打工,有什麽意思啊……”哥哥滔滔不絕地說服雲影。
雲影知道哥哥需要資金開公司,而他說的那些話也不無道理,就找拉塞爾商榷。
“你好像閑不住啊,總是要搞些什麽來打發時間和生命,也難怪你啊,沒有像許多婦女那樣生兒育女,是我的錯。你是個好太太,我盡力支持吧。”拉塞爾把雲影擁入懷裏說。
靠著拉塞爾的五十萬美元,雲影和哥哥的公司開張了,在矽穀成百個公司倒下去,成千個公司站起來的環境中努力生存。
“如果不成功,大不了我再回到公司打工。”雲影對自己說。
雲影的青春和女性荷爾蒙在歲月的行進中悄然逝去輝煌的色彩,暗淡地飄揚在拉塞爾悠揚的音樂中,許多中國朋友特別羨慕她的生活,她悄然地將許多無奈和愁楚揉進細細的皺紋中,展露出的總是燦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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