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的後排座和前排被鐵欄杆隔開。伽思文被警察塞進警車後座就像被塞進獸籠子一樣。雖然伽思文的腿腳還可以自如地伸展,但他的雙手卻被手銬拷在身後麵。他臉色陰沉像是剛被當眾羞辱過。他拉攏著臉把頭底下。他不想看到街道上自由自在的行人和他熟悉的景色。
警察局的外表裝飾得像是一座賓館。伽思文被帶進一個房間脫光衣服搜查,每一處可疑的隱私處都不被落下,就仿佛伽思文的肛門裏會有毒品或者大麻。
在閃光燈下被拍疑犯大頭照,伽思文有些恐慌,幾次燈光閃耀的時候他都會閉上眼睛。他五個指頭無奈地壓在電子模板上,就像當初為了工作需要他申請無犯罪證明按手印一樣,但他現在按手印的心情是沮喪而不是當初按手印的急迫,恨不得手印按完他的無犯罪證明也隨之出來。他旋即擔心即即使他被判無罪,是不是也會留下案底。他後悔當時為什麽未能在尚蕾的家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也許是他感覺自己沒做錯什麽,在任何人麵前他都可以理直氣壯。其實他錯了,證明有罪不適合女性控告男性。因為如果有一個女性控告你騷擾,警察不是要證明你有罪,而是你自己要證明你沒罪。有罪證明和無罪證明可是天壤之別,一個是警察要收集你犯罪的證據,一個是你自己找證據證明你的清白。me too運動讓許多女人痛痛快快出了憋在心口多年的一口氣,同時也讓不少的男人啞巴吃黃連。原來安省保守黨的黨魁在大選之前就被他以前的競選助理指控性騷擾,結果黨組織隻好勸其辭去黨魁。競選之後,新的保守黨頭兒當上了省長,騷擾案便也不了了之沒有人再追究。
警察冷冰冰地問伽思文有沒有服用什麽醫療藥物,身體有沒有不試,尤其是見沒見過心理醫生或者精神科大夫。伽思文情緒底到了最低點,如果穿警服的警察不在,他會像雄獅一樣對著天空吼叫。無論會不會有人聽到,他都要叫出來。現在警察,他隻好把憤怒憋在心裏麵。
伽思文被關進一個小黑屋,陰森而寒冷。裏麵的疑犯都是偷雞摸狗的慣犯,一個人過來問伽思文有沒有煙,得到否定的回答便踹伽思文一腳。伽思文想反抗,被其他獄犯拉開。
小黑屋裏沒有明媚的光線,也沒有陽光灑進 來。他不知道希望在哪裏。
一會一個警察在小黑屋外喊伽思文的名字,告訴他有權利打電話找律師,或者申請免費的法律幫助。伽思文心裏罵到,時間都已經過了下半夜,你丫的警察才說找律師的事,你們這不是誠心的要老子在班房裏過夜。也許在警察眼裏被帶進小黑屋都不是好東西,不是法庭證明你有罪,而是你得先向警察證明你沒罪。在小黑屋裏伽思文何以談得上為自己找無罪的證據。伽思文詢問警察可不可以發短信。伽思文給皮特發了一條短信讓皮特幫忙請律師。
第二天早上伽思文又被警察戴上手銬,塞入囚車,被帶到了法庭。車上都是來自同一個小黑屋的疑犯,伽思文悶悶地一個人低頭坐在椅子上。他不是嫌疑犯,不與他們是一丘之貉,他才懶得搭理這些人。
在伽思文之前的幾個疑犯都是偷雞摸鴨一類的小罪,有一個流浪從酒店偷了一瓶酒,也有按摩店非法提供性服務。
輪到伽思文,檢察官宣讀對伽思文兩項指控:一是私闖民宅。二是暴力。
一位西裝革履律師模樣的男人從前排站起來,他告訴伽思文他是皮特請來的律師。律師問伽思文要不要保釋,伽思文說他沒犯罪一定要律師保釋他出去。法庭同意伽思文隻要交上3000的保釋金就可以出獄。法庭要求下個月再來法庭,並且警告伽思文在保釋期間不能違反保釋條款,否則法院會收回保釋令,重新把他押回監獄。
保釋條件有如下幾條:
首先,不可以有任何方式和行為聯係尚蕾,必須與尚蕾保持500米以外的距離。
第二,必須住在擔保人的家裏。如果擔保人發現伽思文有自殘、吸毒等任何異常的舉動擔保人必須報警。
第三,不能申請任何持證件。
第四,不能離開加拿大,所有旅行證件必須上繳。
伽思文感到窩囊,有自己的家卻又不能回。他盼望著早一天去法庭早一天判他無罪,這樣他就有機會再向尚蕾問個究竟,到底是自己哪一點冒犯了他。
尚蕾不想再與伽思文打照麵,她也不願意在法庭上指控伽思文。畢竟她手腕子上的勒痕她自己知道怎麽回事,她不想這事聲張出去毀壞她的名聲。
律師在法庭據理力爭說尚蕾手腕上的傷不能算是傷害,那是雙方的誌願。虐戀在加拿大也不違法。法庭最後判決伽思文無罪。
伽思文雖然被判無罪,但他還是咽不下被誣告這賭氣。他明白不是尚蕾報的警,但這畢竟是有尚蕾引起的,他期望有一天能與尚蕾麵對麵說明白。
他在星期六夜裏去酒吧找尚蕾,酒店打樣,停車場隻剩下他一輛車她也沒發現尚蕾。他以為尚蕾換了班不在星期六上班,便開車去尚蕾原來住的地方。貴妃家門前的燈都已經熄滅。伽思文打開車的大燈,前方分外明亮,他沒看到尚蕾的車。
回到家,伽思文想起她放在手裏車裏的車輛跟蹤儀。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掏出手機,點開車輛跟蹤儀應用軟件。亮亮的小白點在手機的中央一動不動。他又打開電腦在穀歌地圖上定位尚蕾停車的方位。那是在他不熟悉的一條街道上。他選擇穀歌的街景地圖,放大屏幕中的圖片,那是一座漂亮的高樓,被一塊塊玻璃罩住的高樓像是一座商用樓。他把照片移動到大樓的入口,街道號碼出現在眼前。他並沒有找到有哪個公司用這個地址。他懷疑也許是高層住宅,他又在租房買房的網站搜索這個地址,既有公寓出租也公寓出售,而且價格不菲。他確定那是一座高檔公寓樓。他又返回到穀歌地圖的街景,沿著公寓樓的街道慢慢移動鼠標。那是封閉的小區,他隻發現了一個入口,而且有擋車的橫杆。他關掉電腦,嘴裏嘟囔著要明天親自跑去一趟。
第二天伽思文來到那座小區,他慢慢地開車觀察小區,確定隻有一個出口。他把車開到入口的欄杆,話筒裏傳來保安的聲音。保安問他找誰,樓牌的號碼。伽思文說出那間要出租的公寓的號碼。保安說他先打個電話,然後說沒有人接聽不能讓他進去。伽思文說一會他自己打電話讓朋友出來接他。
伽思文不甘罷休,他在一處空閑的街道扒車位停下車,然後掏出手機查看尚蕾的方位。他聽見有人敲他車窗的聲音,他想做賊被發現一樣身體哆嗦一下。他起頭,那人示意他這裏是私人車位不許停車。伽思文心裏不快,感覺連老天都跟他座位。他把車開到附近的一家商場的停車場,他警覺環顧四周並沒有注意他的存在。他發現了尚蕾停車的方位。他把地址輸入到導航儀。
導航儀把伽思文引導到一座不高的建築。停車場裏已經塞滿了車。伽思文在停車裏慢慢穿行,眼睛不停地辨認路過的每一車。他發現和尚蕾一樣的車。功夫不負有心人,尚蕾我終於找到你。這時伽思文才覺得肚子有點餓,才發現太陽已經斜掛在天上。他看一眼車上的電子表已經到下午兩點。他急忙調轉車頭,開車停車場。他在附近的麥當勞買一杯熱咖啡和一隻漢堡,然後立刻返回到尚蕾公司的停車場。他找到可以觀察到尚蕾車的地方停下,然後狼吞虎咽般地把漢堡吃下去。他心情不是一般的急,急得他連早飯都忘了吃。
吃了漢堡包他困得想打盹。他不敢睡過去,怕錯過尚蕾。他隻好一會眯眼,一會閉眼。他想象著尚蕾在他的床上,袒露她圓潤粉紅的乳房。
一個一個的員工從建築樓裏走出來,他看到了尚蕾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想跳下車衝過去,他又怕在貴妃家的那一幕發生。他看到尚蕾鑽進車裏。一會兒消失在路口。
伽思文發現了尚蕾常去的兩個,白天在一家商業建築,晚上在一處民宅。這兩個地方都不適合他去攔截尚蕾。工作的地方上班下班人來車往,居住的地方被黑鐵欄柵包圍,出入有守衛的保安。伽思文每天琢磨萬無一失的方案,他誤解。他每天不時查看車輛跟蹤軟件,他又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每個星期天,尚蕾會去不同的野外。
伽思文為自己的新發現歡欣鼓舞。他特意在餐桌上點上蠟燭,開一瓶法國幹邑。他給自己倒一杯,也給對麵的尚蕾倒一杯。他異想天開地以為尚蕾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