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編筐編簍全在收口。口收不好滿盤皆輸,不僅費時費錢費精力,更打擊尚蕾繼續下去的積極性。
在中國上大學的時候尚蕾從來沒有為期末的考試擔憂過,她考試的竅門就是上課可以偷閑,但考前的最後三天突擊複習必須不能少。她那時考前挑燈夜戰兩天兩夜不睡覺,然後讓腦子休息一夜準備第二天的應考。可這種方法並不適用她現在的狀況。現在不是十年前,一天一夜不睡覺尚蕾就吃不消。更何況預考課程的要求是課堂的學習不能缺席,布置的作業必須按時完成,否則不能參加考試。參加學習班的都是有工作的上班族,下課之後大家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課外商量討論的機會幾乎微乎其微。有時尚蕾腦子累了抬頭望向黑夜裏天空中的星星,每一顆星星都在孤單地獨處。她猜側方圓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條路走的太艱難而選擇現在的生活方式,是不是房東不再願意折磨自己的大腦而無奈地在大統華切豬肉。然後她又把那些星星看成是一點點亮光,走近了就可以大的像月亮。仿佛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手持弓箭在保護她。那些作業隻不過就像是坐等待斃的困獸,她會拿起阿爾忒彌斯的弓箭,箭不虛發。尚蕾眼睛又回到計算機屏幕,回到一道道模擬考題。她畫完最後一道溝。她敲下最後回車鍵。屏幕出現8和0兩個數字。她得了70分。她比通過的65分高5分。她心裏有點懸,她又開始做下一套模擬題。
尚蕾與酒吧的其它調酒師調休了兩天,加上她的一天休息。她有三天的應考準備。多倫多地區的考場在與多倫多毗鄰的密西沙加的國際展覽中心。尚蕾從穀歌地圖上選擇坐公交車的路線,一個線路倒一次車用時一小時四十五分鍾,另一個線路要倒兩次車,用時一個半小時。
考試從早上九點開始。尚蕾覺得路程實在不方便,她想過打出租車。尚蕾打電話過去詢問車價,車費不下100加元實在是太貴。尚蕾想過讓方圓送她。方圓家在市中心,早上上班高峰期從方圓家到尚蕾住的地方也得一小時。她想過考前那一夜住在方圓家裏,雖然尚蕾不信邪,但她相信情緒影響思維,她不想讓她曾經住方圓家的陰影給她帶來晦氣。尚蕾也想過付給貴妃一點汽油費,不過尚蕾即刻就否定自己的想法。貴妃要送孩子上學,送老公上班,這些時間正好與她的用車時間有衝突。如果尚蕾自己有個車該多好,她暗示自己一定得通過考試。通過了考試,她就試著找專業的工作。如果坐在辦公室上班,她就買輛車,哪怕是二手幾千塊錢的車。
早上上班的高峰期令尚蕾拿不準行車時間,為了穩妥起見,她決定提前愈演一次,也可以看看考場,讓自己心裏有個譜。
尚蕾準時七點從家裏出發。看到街道上車慢如牛,尚蕾懷疑穀歌上顯示的行車時間。尚蕾坐上了走在了七號公路,她這才發現她們的客車在快速前行而其它的車輛還在原地不動,原來這條路和其它路不太一樣,七號公路在有些路段有公交的專用車道。看到自己坐的公交車把那些私家車甩在後麵,尚蕾心兒倍爽。尚蕾下來車,看到路邊有一家Tim Hortons咖啡店,她進去買了一杯雙糖雙奶的咖啡。走到國際展覽中心的大門,尚蕾看下手機上的時間,還差十分九點。按照考試的地址,尚蕾找到六號大廳。大廳的門緊閉,大廳前的停車場也沒有車輛。
考試那天尚蕾六點半出家門。如果提前到,尚蕾就美美地坐在Tim Hortons咖啡店吃一碗雞湯麵。如果沒時間,尚蕾就買杯咖啡和餅幹當早餐。
六號大廳就像倉庫,四壁連個窗戶都沒有,咳嗽一聲都會有回聲。頭頂是高高的鐵架子,鐵架子上的吊燈像機場的探照燈一樣。空曠的大廳裏,每人一個小方桌,上麵是孤零零的一台手提電腦。
尚蕾坐著那裏有點兒不寒而栗孤立無援,她從來每參加過這樣不嚴肅的考試,沒有一點教室的溫馨。
尚蕾在電腦裏敲入自己的考號。試題一出現尚蕾就進入了狀態。她就像坐在小船上在題海了遨遊,甩出去的每一杆都會釣回來一條魚。小魚是一分,大魚是兩分,要是遇到鯨魚她得和它們耗時間。
尚蕾出了考場,看見了陽光,看見樹發芽,看見了草吐綠。她揉揉眼睛,然後向考場敬了個禮。她要找一家飯店好好搓一頓,然後痛痛快快睡一覺。
第二天尚蕾心情舒暢地來酒吧上班。
弗蘭克林剛打開酒吧的門,就看到尚蕾從遠處精神抖擻地走過來。看來她今天遲到了,這是她第一次遲到。她準備挨佛蘭克林的批。隻要考試通過,挨批也值得。
“尚蕾。看來你今天情緒不錯。假休得不錯,去哪裏旅遊了。”
尚蕾沒告訴弗蘭克林她換休是為了備戰考試,她怕弗蘭克林懷疑她會跳槽。少一樁麻煩總比多一樁好。
“去別墅和朋友住幾天。”尚蕾說得自己有點臉兒發燙。
“哪裏的別墅。若是好玩,我下次也去那裏度假。”
尚蕾遲疑一下,說:“花瓶島。”貴妃說過她去過布魯斯半島,那裏最著名的就是花瓶島,因為島上的石頭被湖水衝刷得像花瓶的形狀。在那還可以乘渡輪,坐玻璃底船,潛水,看沉船,吃大白魚。
“看到湖底沉船了嗎?”
“看了看了。還吃了大白魚。”
“大白魚?”
“對對。”
大概大白魚隻有中國人感興趣,所以弗蘭克林一聽去布魯斯半島專門為吃大白魚他有些不解。
尚蕾進了休息間,掛好外套回到吧台。弗蘭克林居然沒批評她,沒提她遲到的事。也許是酒吧還沒來客人,所以弗蘭克林也沒有那樣苛求。
不過弗蘭克林不說尚蕾還是不好意思,她對切檸檬的傑西卡說。我來切吧。傑西卡也沒謙讓,把切檸檬的是讓給尚蕾。
平時尚蕾切檸檬是慢慢地切,她可以一麵和其它調酒師聊天,一麵看天棚上懸吊下來的電視。今天尚蕾好像尚蕾是犯了錯,她低著頭。番茄刀在她手裏就是鼓槌,擊打得木板就是蹦擦擦蹦擦擦的快三步華爾滋。如果酒吧裏沒有老板弗蘭克林和其它調酒師,尚蕾會拿起木板在酒吧的桌椅間旋轉起來。
伽思文匆匆地走進來。他靜靜地在尚蕾麵前看著尚蕾,看著尚蕾喜笑的眉梢。
尚蕾抬起頭發現伽思文盯著自己。
伽思文身體向靠在吧台,微笑地說道:“兩盎司的威士忌,隻加冰塊。”
尚蕾含笑地問:“今天怎麽一下要兩盎司?”
伽思文擠下眼皮,咪笑著說:“慶祝你會計師考試通過。”
“你怎麽知道?你是閱卷的老師?還是算命先生?”尚蕾心想這小子真會奉承人,我現在隻是考了一門,艱難的路還在後麵呢。
伽思文盯著尚蕾的臉頰,說:“你的心情已經寫在臉上。”
尚蕾一歪頭,故意調皮地問道:“什麽樣的心情?”
伽思文伸過頭湊近尚蕾的耳邊,小聲說道:“眉毛上挑,嘴角上揚的心情。”
尚蕾不屑地問:“這麽說你會看相。”
“對,相由心生。”伽思文回歸到正常的位置。
“你說話這麽油嘴滑舌,是不是騙過不少的姑娘。”
伽思文嬉皮笑臉地說道:“就你一個還沒到手。”
“看來你的油嘴真是了得。”尚蕾把倒好的酒遞給伽思文,心想這家夥不知道和多少個姑娘上過床。說自己是他第一個,鬼才信他的話。如果男人說話能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伽思文接過酒杯沒有立即喝,說:“我還是先說正事,免得一會喝糊塗忘記。”
尚蕾有點納悶。她和伽思文又不熟悉,她們之間會有什麽正兒八經得事,疑問道:“正事?”
伽思文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這個周末是我們烏克蘭節,明天是最後一天。我誠心地來邀請你。”
尚蕾忽然記起上次在圖書館伽思文對她的邀請,那時她就當耳旁風,根本沒當真。沒想到伽思文真把那天說的當回事。她心裏想,好你個伽思文,你這小子真有心機。
尚蕾看到瑪麗進來,她對伽思文說道:“我有客人,有空再和你聊。”
尚蕾給瑪麗準備好一小杯威士忌。瑪麗還是和以前一樣屁股還沒在凳子上,手已經伸過來拿起吧台上尚蕾為她備好的酒杯。她瞧一眼伽思文,又審視般地再看眼,豎起大拇子。“眼力不錯,正點。”
尚蕾答應伽思文去參加烏克蘭節,但尚蕾沒同意伽思文來貴妃家裏接她。尚蕾和伽思文約好在海柏公園地鐵站出口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