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俱樂部的成員來自五湖四海,黃皮膚、黑皮膚、白皮膚、棕皮膚。大家在一起不談種族,免談宗教,遠離政治。即使轟動一時的屠殺案他們也盡量避而不談。
俱樂部參加者的成長背景生活習慣秉性都不盡相同,求同存異是俱樂部生存長久不衰的秘訣,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是非。其實俱樂部的人都是成年人,不同的信仰很難相互說服。成員都是戶外愛好者,他們的話題主要是戶外的事,最多也就知道對方的職業是什麽,來自哪裏。俱樂部是個包容的大家庭,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沒有一些小團體的磕磕碰碰是是非非。
猶太人雅格四十多歲,有四個孩子,是徒步俱樂部的骨幹成員。雅格十五年前獲得多倫多大學化學博士學位後借助父親的資助成立一間生產化學試劑品的公司,客戶主要來自美國。公司從一間實驗室起家,如今在多倫多東區有一排自己的廠房。雅格除了工作,愛好就是戶外活動,特別是喜歡徒步和登山。雅格公司裏多半是中國和印度裔的雇員,難能在多倫多找到工作的大把化學博士、博士後多半都聚集在雅格的公司,碩士畢業生隻能在那裏做實驗員。雅格能掐會算,他曉得學化學的在多倫多沒出路,所以付給員工的薪水是行業裏的最低標準。有許多思想活分的新移民在公司裏工作一兩年具備北美工作經曆以後就跳槽到美國。
尚蕾知道雅格是俱樂部的人,但她與雅格之間隻能算有點頭之交,連雅格的名字她都不知道。
“你受驚了,尚蕾小姐。我是雅格。”雅格蹲下身與尚蕾頭部平行。
“我要回家。”尚蕾像小孩子一樣嘟囔道。
雅格聽到尚蕾說要回家,便安慰:“你該先歇息歇息,等情緒緩過來才能自己開車。”
呆在這裏尚蕾很難受,她怕觸景生情,怕那些恐怖場麵隨時會出現在她的腦海,怕伽思文逃出警察的手心再回來。她不聽雅格的勸阻依然重複地說道。“我要回家。”就像3歲的小孩不斷嚷嚷自己要不到的東西。
也許是尚蕾蹲下去的時間太長,她站起來腦供血不足,身體有些搖晃。雅格也立刻站起來,伸手扶住尚蕾。
一個女人被嚇得六神無主勾起雅格憐憫之心。他以前注意過尚蕾,但尚蕾的優雅高冷讓他把邪念隱藏起來。眼前這位美麗嬌嫩的女人此時需要人陪伴,需要人照顧,需要人關懷和愛護。“看你搖搖晃晃的樣子,怎麽可以自己開車回家。把你的車鑰匙給我,我開你的車車送你回家。”
尚蕾執拗道。“我要自己回家。”
“這怎麽行。你現在這樣的狀態自己開車對你很危險,對路上的其它車輛也是潛在的威脅。把你車鑰匙給我。”雅格有點命令式地說道。
尚蕾自己的遭遇已經夠她難受了,聽到會危害到其它人,她不再執拗,她不想再殃及到無辜。她有點心虛,隻好把車鑰匙乖乖地遞給雅格。“那你的車怎麽辦?你怎麽回來?來回要6個小時,你沒有辦法再回來去徒步。車留在這裏也不安全。”
“我可以打個電話讓他們把我的車拖回到我的公寓。”
“找拖車公司拖車很貴的。”
“不必擔心這些。我是CAA的高級會員,拖車是免費的。我還從來沒有用過這些服務。多謝你給我機會讓我會費沒白交。”
尚蕾與雅格不是親人,不是朋友,連熟人都談不上。她不希望雅格為了她破財又耗時。聽雅格這麽說,尚蕾心裏好受一些。“CAA是什麽?”
“CAA是加拿大汽車協會,是一家服務性機構,繳納會費就能享受他們提供的援助服務,比如免費拖車,更換輪胎。外出租車住酒店也會有會員折扣。或者叫付費買平安。買心情平靜。”
“你的公寓在多倫多嗎?”
“在啊。”
“那你把車開到你的公寓,你回家後我再自己開車回家。”
“幫人要幫到底。你不能讓我半途而廢。在我小時候我爸爸就教育我,幹事情,選擇了就不要半途而廢,就要成功。我把你安全地送回家才算成功。”
“那我真的會很不好意思。”
雅格又說:“其實我的公寓離你的公寓隻有一條大街的距離。走路也就15分鍾。跑步5分鍾。坐公交都不用走100米。”然後又問尚蕾:“我好一陣子沒看到你來徒步。”
那時尚蕾把星期天的時間都用在和伽思文鬼混,所以她放棄了周末的徒步旅行。“噢,我有一陣子備戰會計師考試,時間緊張,所有有幾次沒參加。”
“你在哪裏上班?”
“GE。”
“如果你願意跳槽也可以來我們公司。”
“你們公司?”
“對。我們公司主要生產化學試劑。有幾十人。”
“你在哪裏幹什麽?”
“是我自己的公司。我想管的我都管。”
“怪不得你那麽大的口氣讓我去你們公司。原來你是大老板。”
“GE是大公司,你不會看上我們公司我才會那樣說。”
有雅格開車送尚蕾回家,沿途又有秋天美麗的風景,尚蕾的心情平複了許多。今天多虧了雅格,否則她不知道伽思文追上她她會遭遇到什麽樣的惡果。
“今天多虧了你。”
“任何見到這樣事件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看那石頭在你臉前劃過去,我真是嚇死了。”
“其實我一點不緊張,反倒有點興奮。”
“為什麽?”
“因為我很少有實戰的機會。”
“實戰。難道你天天盼著打架。”
“因為我是跆拳道黑帶,但每天隻能對著沙袋打。”
“怪不得你的掃堂腿那麽利落。讓那個跑馬拉鬆的家夥都沒有招架之功。”
“大概是那個家夥氣急敗壞有點急功近利。所以我才抓住他的要害和弱點。”
“警察會判那家夥有罪嗎?”
“那兩塊石頭就是證據,警察已經把石頭當凶器收起來。”
“警察還會找我嗎?”
“別怕。我讓我的律師應付他們。那小子竟然敢冒犯我,我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隻會重判不能輕饒他。敢欺負我們俱樂部的人,休想。對了,那人是我們俱樂部的人嗎?我好像沒見過他。”
“不是。不是我們俱樂部的。”
“那他怎麽會在這裏遇到你。”
“我也奇怪。我和他算認識,但是不熟悉。我也納悶為什麽他會跟到這裏。剛開始他的車開過來我還以為是我們俱樂部的人。沒想到是他。”
“一會到了家你把你手機給我。”
“為什麽?”
“你知道手機會被定位嗎?”
“不知道。”
“隻要你手機被定位,他就隨時知道你在哪裏。”
“這麽恐怖。”
“現代工具有它的好處。被壞人利用就是弊端。”
車過了尚蕾公寓的欄杆,尚蕾說:“還是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你車要停在哪裏?”
“那裏。”尚蕾指向拐角處的鐵門。
車開到鐵門,鐵門便自動打開。雅格把車停在尚蕾的怕車位。
把你電話給我。尚蕾把解鎖的蘋果電話給雅格。雅格點擊設置,隱私,手機定位。
“你看這個選項。是關閉的。你沒被定位。”
雅格又走下車,仔細看車裏的角落,手套箱,他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然後他打開後背箱,打開放備用胎的蓋子。他拿出一個小黑盒子。“這是你的嗎?”
“不是。”
“我猜是這個東西。”
“什麽東西?”
“車輛跟蹤器。隻要有電池,它就可以發出信號,就可知知道車在哪裏。”
尚蕾捂住腦袋。“我的天呐。”
“現在沒關係了。警報已經解除了。”
尚蕾陪雅格走向電梯。“女士優先。”電梯門打開,雅格讓尚蕾先進。尚蕾按下她的樓層號碼,然後靠在電梯牆上。她心有餘悸,她多麽希望雅格能陪她上樓,陪她在公寓裏坐一會。電梯裏進來的每一個人,她都在防備他們,怕他們對她圖謀不軌。可是房東女孩不允許尚蕾帶人回家,尚蕾也覺得帶一個男人回家不合適,說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她又讓電梯停在一樓。她要送雅格走出大門口。
雅格走出大門,走到公寓入口處的攔車杆。他回頭還能望見尚蕾站在那裏,至少他認為尚蕾還站在那裏。他揮動手臂,然後轉身走出來。他走的輕鬆,走的愉快,就仿佛參加了一場擂台比賽,他戰勝了對手。尚蕾沒請他去她的公寓,雅格有些遺憾。但他今天與尚蕾單獨在一起三個多小時,他還是挺心滿意足的。有了良好的前奏,就不怕達不到高潮。
尚蕾已經到了家裏,她還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原來她是被伽思文暗中跟蹤。多虧她每天工作、回家,偶爾白天去買菜,不然她會有多大的危險她還全然不知。以為換了電話號碼搬了新家有了新工作地方就等於和伽思文切斷了聯係。她詛咒伽思文被關在監獄裏一輩子也別出來。
多虧雅格,尚蕾得找機會感謝雅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