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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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13)八卦女人心

(2019-09-21 14:02:52) 下一個

尚蕾的酒吧培訓班已經結業,她在月亮酒吧找到了調酒師的職位。她沒必要兼職,辭掉了大統華的工作。
尚蕾工作的月亮酒吧不大,以休閑、聊天為主,所以不像那些夜店會有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也不會吵鬧異常。
酒吧五米長的吧台沿牆圍成半島,一排棕色的高腳皮凳襯托棕色的吧台麵,棚頂上吊下來的暗黃幽光就像天上的星光被罩上一層淡淡的薄霧。
酒吧的牆壁四周掛有許多滑雪的照片,甚至還有老板佛蘭克林和冬季奧運會滑板冠軍安德森的合影。加拿大政府對頂尖運動員的資助少得可憐,優秀的運動員主要靠商業讚助維持生活訓練。佛蘭克林是滑雪愛好者自然也會給他喜歡的運動員提供讚助費,因此也有機會見到這些頂級的運動員。
尚蕾一周工作四天,其中一天是周六。今天是周六,尚蕾當班。和尚蕾搭檔的調酒師叫莉蓮。莉蓮是個單親母親,有一個兒子已經上高中今年考大學。莉蓮沒上過大學,她的全職工作就在酒吧裏,她期望兒子可以多讀書將來可以當個白領在辦公室上班。偶爾沒人的時候莉蓮與尚蕾聊到兒子是一臉的自豪。她兒子上的是天才班一類的IB班,隻有百分之五的孩子被錄取。尚蕾沒好意思詢問莉蓮的年齡,她猜測莉蓮最多不超過35歲,掐指算算莉蓮該在18歲之前就有了孩子。莉蓮選擇在酒吧工作是因為酒吧既有安省政府規定的最低底薪,又外加客人的小費。如果調酒師能說會道人緣好,收入不比有大學文憑的低,調酒師裏也不乏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尚蕾沒想在酒吧裏久留,她準備攢足了錢考會計師資格證書,如果拿到證書她就離開酒吧。因為酒吧的工作主要是在夜裏工作生活顛倒確實很辛苦,年輕的時候還可以熬熬夜,年紀大了難以勝任,除非像老板佛蘭克林那樣自己開酒吧當老板。
佛蘭克林以前也是位調酒師,他也練過散打。那些進進出出的老顧客都知道,所以在富蘭克林的酒吧沒人敢搗亂。不用佛蘭克林出手,他那一對凶猛無敵的眼睛隻要一圓睜就足以嚇退對手。
圍著吧台的幾張高腳皮凳是幾位老顧客常來坐的地方。她們願意坐在高腳皮凳上,方便酒喝光了再繼續斟滿。在尚蕾不調酒的時候,她們喜歡和尚蕾聊天。
有一位名叫皮特的熟客身材健壯麵目友善,他總是在周六晚八點一個人來。他不聽酒吧裏的樂曲,也不與其他的客人閑談,而是自己戴著耳塞靜靜地欣賞他手機裏的音樂。他要的雞尾酒很簡單,是用瓶口和底部一樣粗細的玻璃杯裝兩盎司的伏特加,外加新鮮的檸檬汁和冰塊。然後他會在在角落一處安靜的位置坐下。他一麵喝雞尾酒一麵用筆記本電腦享用酒吧的免費Wifi一麵讀書。尚蕾曾經在給他調酒的時候偷偷瞄過他夾在腋下的書,不是英文。尚蕾好奇曾在網上查過有點像俄文,尚蕾肯定他是俄羅斯人。現代的年輕人都愛玩網遊,碰到愛看紙質書的年輕人,因此尚蕾對皮特也多一份好感。皮特一般是在尚蕾給他調酒的時候和尚蕾聊上一兩句,多半是天氣一類的客套話,臨走向尚蕾招手算是一天的告別。調酒師的規矩是不好奇客人的隱私,客人要是願意聊,尚蕾會靜心傾聽不會深問。尚蕾對皮特並不是特別在意隻是覺得他與其他來酒吧的人略有不同,他安靜不粗糙似乎又有些學問,至少通過尚蕾細心地觀察,在表麵上是這樣。

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尚蕾進門發現廚房還亮著燈。平時尚蕾下班回家,房子裏所有的燈光都會熄滅,就連門口的壁燈也不會打開。尚蕾回家隻能憑著手感,趁著星光把鑰匙插在鎖孔裏。尚蕾走向廚房去關燈,她聽到兩個人的說話聲。那女人的聲音尚蕾熟悉,是貴妃。那男人的聲音,她有點拿不準。女人的好奇心縱然她想知道那男人是誰。但她清楚,她回家的時候貴妃一定會聽到她的開門聲。知道那開門的人一定是尚蕾。可貴妃並沒有出來與她打招呼。人都是有隱私的,人都是愛麵子的。也許貴妃根本就不想讓尚蕾認識廚房裏的那個男人。
尚蕾停住腳然後反身不聲不響地進自己的房間。她有些累,她想在床上先休息一會再去洗漱。
她猜測廚房裏的那個男人外形,個高還是個矮,是胖還是瘦,是年輕還是中年。絕對不象她和方圓約會的那樣拄拐杖的老年人,她聽到那男人的聲音並不蒼老。尚蕾的腦海裏忽然閃現出酒吧的角落,灰暗中有幾縷虛光。尚蕾忽然抻起胳膊帶動懶腰滾到床沿雙腳落在地板上。尚蕾不太願意睜開眼,她想再眯一會,讓虛光裏出現人影。但尚蕾感覺腹部下沉,她不得不迷迷糊糊疾步朝門的方向跑。尚蕾伸手扭動房間的門把手,她聽到一門之隔的衛生間裏傳來坐便的馬桶抽水聲。尚蕾握著門把的手沒停,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持住沒有挪動,她耳朵貼近門板想聽到走廊的腳步聲。她另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捂著肚子,口裏默念著一二三四。
好似等過一輩子,尚蕾終於數到腳步聲消失的數字,她用力拉開門,一個箭步衝向對過的衛生間,迅速退下睡褲坐在馬桶上。她一隻手同時死死抵住衛生間的門,生怕有人闖進來。這是她一天中最幸福最快感的時刻,可惜隻持續短短不超過三分鍾。尚蕾不想馬上站起來,她希望這快感持續下去,但她已經不再有最初坐下來的愉悅。
尚蕾洗漱好。她發現廚房的燈已經熄滅,她返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想起她住在這個房間的第一個夜晚,她太想知道廚房裏的那個男人是誰。她腳尖踮在地板上躡手躡腳走向牆壁。她手捂住胸口,仿佛眼前的牆壁就是一張白紙心跳會隨時穿過去。她耳朵貼在牆上,她聽到身體的摩擦聲。尚蕾想象貴妃依偎在那男人的懷抱裏。她耳朵貼得更近,幾乎用力地壓在牆皮,她再也聽不到聲音。
尚蕾身體離開牆壁,抬手拍打耳輪。她輕手輕腳地回到席夢思床上。她坐在床尾扒開百葉窗。窗外漫天的星星,窗外的月亮又圓又亮。她鬆開手,百葉片啪嗒一聲彈回來,回複到原來的樣子。尚蕾腿下衣褲換上睡衣。她告誡自己不要再八卦,別再想別人的事,操別人的心。她該好好地休息,香香甜甜地睡一覺。
尚蕾夢到了酒吧,酒吧的角落,角落裏的亮光和塞著耳機坐在那裏聽音樂的皮特。她不知道皮特聽得是什麽,她問皮特。皮特似乎沒聽見,皮特沒有搭理她。

陽光已經透過百葉窗鑽進尚蕾的房間,尚蕾知道外麵已經大亮。她不再擔心像去大統華上班那樣必須九點之前就得走出家門,她現在整個上午都可以賴在被窩裏。她想起昨晚廚房裏的燈光,想起昨天在廁所裏的那個人,想起貴妃臥室裏兩個纏繞在一起的身體。那男個人到底是誰。沒準也會是個女人。
尚蕾聽到她臥室的門前有人走動,她聽到大門被打開,她從被窩裏迅速爬起來。
尚蕾坐在床尾側身掀開一條細小的縫隙。她隻能看到門前,看不到車庫前的車輛。她又站起來走到百葉窗的最遠端,她把百葉片扒得縫隙大一些她看到房東和貴妃走向停在那裏的車。就像她搭房東家的車一樣,房東開車,貴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尚蕾發現自己像一個偷窺者。
房東回家了,房東回家和貴妃過以前一樣的日子。
尚蕾仿佛有一種愉悅的快感,她抖動被子把被子疊好。她哼著歌兒打開房門,她美滋滋地站在盥洗池前照鏡子。她開始清洗滿口粘液的牙呲。洗去一晚上的時間皮膚會分泌出來的油脂。她擠些酸性洗麵奶在臉上拍打,旋轉按摩揉著臉皮。泡沫溢滿臉頰,她又用清澈的溫水除去泡沫。尚蕾的眼皮稍有鬆弛,她拿來在貴妃那裏買來的平衡水,尚蕾的麵部滋潤很多。她期盼的一天,真正的一天應該從現在開始。尚蕾描著細眉眼睛開始向上挑,她試過幾隻假睫毛,最後還是覺得不是很好看。老外美女大眼睛假睫毛的居多,東方單眼皮稀有,她越瞧越覺得沒有假睫毛的自己更耐看。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一定有人就喜歡她這款,她不願意為悅己者容,她要的就是自然灑脫的尚蕾,原汁原味簡潔精致。她不需要塗得像猴屁股一樣的豐厚紅唇,淡淡的粉色加點油亮覆蓋住幹巴的唇皮就好,她沒必要浪費精力和時間塗抹厚厚的胭脂漂泊臉蛋,她嫩黃的皮膚正好襯托出她的東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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