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書薛濤
萬裏橋邊女校書,枇芭花裏閉門居。
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
原來在京城為官的薛勳與妻子裴氏遷往蜀中。過了不久,裴氏生下一個女孩,取名薛濤,字洪度,表示她是在驚濤駭浪的洪流中度過的。
薛濤八歲那年,其父讓她以院中梧桐樹為題,吟詩一首,薛濤念道: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薛勳大駭,認為這“迎送”、“往來”之詞乃是不祥之兆。
薛濤十四歲時,父親去世。她為了維持自己和母親的生計,作了詩樂娛客的詩妓,憑借自己的美麗容貌和絕世才華,她快就成了成都名妓。當時西南常常受到吐蕃的侵擾,朝廷派來一位劍南節度使經略西南,這個人名叫韋皋。他早就聽說了薛濤的才華,並請她應席賦詩,薛濤不假思索立題“謁巫山廟”一詩:亂猿啼處訪高唐,一路煙霞草木香;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朝朝夜夜陽台下,為雨為雲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韋皋大加讚賞,於是薛濤就成了帥府常客。韋皋本想讓薛濤擔任校書郎官職,但無奈她身份卑微,隻好作罷。
因為薛濤家門前有幾棵批把樹,韋皋就用“枇粑花下”來描述她的住地。從此“枇杷巷”也成了妓院的雅稱。
隨著薛濤的名氣越來越大,韋皋嫌她過於招搖,本要把她貶至鬆州,薛濤在途中寫下了十首著名的離別詩;總稱“十離詩”: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淨主人憐;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裏擎。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隴西獨處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裀;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換人。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銜泥穢汗珊湖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都緣一點暇相汙,不得終宵在掌中。
戲躍蓮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無端折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遊。
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無端竄向青雲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蓊鬱新栽四五行,常將貞節負秋霜;為緣春筍鑽牆破,不得垂蔭覆玉堂。
鑄瀉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台。
韋皋看後轉怒為喜,很快就將她召回成都。
數十年間,劍南節度使共換了十一位,每一位都被她的絕色與才華吸引。就在薛濤四十二歲那年,她第一次全心全意地愛上一個人---前來成都公幹的元稹。元稹比薛濤整整小了十一歲,並且是全國聞名的才子,他也被這位遲暮的美人深深吸引。雖然地位、年齡懸殊,他們卻在一起度過了一年的美好時光。元稹回到長安後曾寄詩給薛濤,表達思念之情,但他最終也沒有回來。
而薛濤對元稹的思念卻是刻骨銘心的,她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等待能與心上人再度相逢,直到她終於明白自己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暮年的薛濤索性穿起道袍,隱居樓中,不再參與詩酒花韻之事。她過了近二十年這種清淡的生活,在六十五歲時與世長辭。當時的劍南節度使段文昌為她親手題寫了墓誌銘:“西川女校書薛濤洪度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