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天後要去的地方
10月25日,循北去60多公裏外的瓦納卡。
我的日記上記錄107公裏,但是回來後穀歌了一下隻有63公裏,不知什麽地方被克扣公糧了。
6號公路是皇後鎮的主要幹道。沿6號公路行駛,還是得經過箭鎮。此時意識到昨天單獨去箭鎮浪費了半程。這也是功課沒有做好的結果。
過箭鎮後上皇冠路,續卡德羅納路,直接進瓦納卡。
皇冠路上停下來,這裏的羊們似乎格外悠閑,頭上的藍天白雲和地上的肥沃草地,讓它們有一種安全感
瓦納卡(Wanaka)最初引起我們的注意是那一株孤獨的柳樹,在瓦納卡湖邊,被拍過成千上萬次,廣為傳播。
這次來新西蘭,有一個小目標:看草帽雲。隻是運氣不好,一直沒看到。這個就勉為其難地算一個吧
克魯薩河上。
這是新西蘭第二長的河,也是南島最長的河,凡338公裏。源於南阿爾卑斯山脈的瓦納卡湖,南循匯入太平洋。
時值正午,我們在瓦納卡鎮上吃了午飯,便去河邊找活動。碰巧下午一點隻有我們要下河,原來的8人船就給了我們三人。
一位新西蘭小夥子駕著快艇載著我們三人在克盧薩河上時而高速飛馳(最高速80公裏/小時,時而急速轉圈,時而悄悄穿越低垂的樹叢。記得整個行程一個多小時,沒看到幾艘船隻。
“梢公”約30歲左右,不善言辭,操控卻極是嫻熟。十幾分鍾後,終於撬開了他的話匣子。據說,瓦納卡氣候宜人,盡管不如奧克蘭的大都市氣概,也沒有皇後鎮的戶外活動天下第一之美譽,但是抬頭便是白雪覆蓋的青山,腳下是清徹無比的湖泊長河,白雪隻是停留在山脊上,卻從不下到地上,夏日的氣息總是被不遠處的雪線中和,因此來度假或搬遷於此的人們趨之若鶩。 由此,房價居高不下,令普通居民大為頭疼。
他還提到近十幾年來不少華人來此開店,買房,希望不要把房價抬到本地人無法承受的地步:你們中國人隻要有非常小一部分來這裏,我們就立刻被壓垮了,中國人太有錢了。 我立即表示,我們是美國華人,比較窮,不會去搶他的房子的。說畢兩人撫掌大笑。
小夥子租了一個二室一廳的公寓,每周五百多新幣,他和未婚妻,已及未婚妻的一位美國朋友合租,日子還可以。那位美國朋友喜歡新西蘭,以及瓦納卡的美麗,希望打工卡早點批下來,可以去考教師資格證。
又說到大部分新西蘭人比較知足,基本生活有保障,有無限製的戶外活動可以參加,不介意住公寓,不理解為什麽美國人一味追求華車豪宅,因為代表一個人的價值的是他的品味和對別人的價值。
出於職業本能,我自然地問起醫療係統。新西蘭的醫療係統也分公私:所有人都有公費醫療,按收入多少交納費用,很低收入的可以不交。也可以自己出錢買保險,享受私人診所、醫院的服務,可能質量更好一些。但是沒有人會因為看病而破產。
最後,由於社會安全保障,老來的退休金應該使人人滿足基本需求,當然,酗酒的例外。
說完,小夥子怔怔地看著我們,說有時候羨慕你們這些能跨洋過海看不同世界的人。不過隻羨慕而不妒忌。
一個多小時後,上岸,揮手道別,就像從來沒有見過一樣,我們就像剛才天上一片雲彩,在他記憶中慢慢地飄走,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順便說一句,盡管在新西蘭不是常規,分手時我們還是給了他很好一筆小費。小夥子一怔,然後笑對我們道個謝,揮揮手,去接待下一批遊客了
繼續追求逐傳說中的草帽雲
春天在瓦納卡並不是野外活動如登山的最好時機。當初做功課時鎖定了三座山:最負盛名的羅伊峰( Roy Peak),在傍晚時分站在峰頂,放眼山川河流,有如騰雲欲仙,卻因為放羊季節而在10、11月封山,以免擾亂了羊們的清修。第二個選擇是羅伯羅伊冰川(Rob Roy Glacier),但是卻在7月22日封山,據說因為雨雪循環衝擊導致多處塌方,因而封山。最後找到第三選擇鐵山 (Mountain Iron) . 那條山路長4.5公裏,一如新西蘭的大部分登山道,正在樹叢中往上走,一扭頭卻見一灣清徹的湖水在遠方腳下。如此走走看看,倒也不累。
上山後,俯瞰瓦納卡
登頂後站在最高處,麵對瓦納卡湖,擁抱清純的自然
傍晚,去瓦納卡湖看那株被遊人們拍攝了幾百萬次的“那棵樹”。湖邊有兩個子男孩在淺水灘中騎著自行車歡快地玩耍。
決出勝負後回程。
此時讓我想起,當我在他們的年齡時玩的是什麽?肯定不是騎自行車,那時候哪來的錢去買自行車!那時應該在捉蟋蟀滾鐵圈吧
再往前走,近處有一對貌似日本人的年輕人在拍婚紗照
這就是瓦納卡的那株網紅樹,被無數手機和相機攝入。有一個人比我們早一些時候到,把三角架擱在碎石灘上,問準備等多久,答大約再過2小時,當被烏雲籠罩的天際出現一縷微弱的代表夕陽餘暉的紅色時,便是他從英國飛了N個小時,在此地等候了N個小時的輝煌時段,也許隻有幾分鍾吧。
我們實在沒有這樣的造詣,投入和興趣。
選了自認為合適的角度和距離拍了十幾張,以慰我心:“哈,俺也看過了“那棵樹”!
換一個角度,看到兩隻頗為肥碩的鴨子從樹旁瀟灑地遊過。鴨們也許看著人類舉著這麽多手機和相機拍個不停,很是不解:看那些嚴肅的麵孔,不就一株破樹嘛!
是晚,住到距瓦納卡40公裏以北的哈威亞湖(Lake Hawea) 畔的民宿. 房子頗為老舊,網絡信號也不好。挑中它的唯一原因是,它座落在湖畔的高地,開門後,一片山峰與湖水融為一體。網上看的是深秋時分的照片,那一大片金黃色的樹葉被湛藍的湖水襯得讓人陶醉。即便現在是春天,天黑之前,以及旭日方起時,人站在高高的湖岸上,吸入清甜的毫無汙染的空氣,亦足以使人欣慰,舒心
10月26號。今天繼續往北走。目的地是西部的約瑟夫.法朗茲大冰川,和較小的福克斯冰川。直線距離是168公裏,可是由於公路蜿蜒沿山傍水而築,實際車程為290公裏。
一路春日和熙,6號公路一如即往地美麗。右側群山疊翠, 左邊碧水似鏡。
因為是自駕,無須如跟團一樣統一在某個景點同時上下,更兼在左側行車,可以時不時地下車觀賞。
這是哈斯特附近,在瓦納卡和約瑟夫法朗茲中間。它本身也是非常漂亮的一處小鎮
到約瑟夫.佛朗茲,原打算坐直升機去冰川漫步。這是去那裏的必要功課。可人算不如天算,未到目的地前已是細雨淅瀝。幾個大的旅遊團已經取消了飛行項目,登記後讓下午三點左右來試試運氣。
去民宿前先徒步去冰川下走走。
把車停在冰川公園的停車場後往山裏走去,經過一個巨大的穀底,鋪滿了河床一樣的碎石。不難看出多少百千年前這裏曾經有過湍湍流水,如今卻像是火星上的蒼涼之地。
據說幾十年前人們可以一直走到冰川麵前,可如今隻能走到離冰川1.7公裏處,因為氣溫變暖,冰川退縮,而山脊不變。
這是距離冰川的最近處。多想穿上冰爪鞋在那裏行走!可是因為天氣不配合最終沒能成行。給出的解釋是:冰川上氣候變化極大,搞不好上得去下不來,
次日去福克斯冰川,由於天氣原因,不果。
無奈,隻能在當地閑逛
啟程前幾個月訂了的民宿,座落在一塊與世隔絕的角落,大白天的,隻有一條中年狗兒在小路上漫步,對我們幾個外地人投來不信任的眼神
這是我們三人租住的小木屋,座落在樹林和草地間。
窗框做成畫框形狀,從樓上往窗外看直似油畫一幅
又見孤獨的木橋,延至微波不起的湖水。傍晚時分,獨立橋頭,令人混然忘卻人間的紛爭?
門前,滿眼盡是綠色,如此的安逸!
記得小時候老師和家長總說:遠望綠色不容易得近視眼。奶奶更會說:戴了眼鏡以後,長大不容易討到老婆,那時候雖不知道討老婆是多麽重要的事情,總覺得那一定是很要緊的。所以一有機會就拚命地盯著綠色看,曾經有過把家裏的一籃子青菜哼吱哼吱拖到天井盡頭放著,然後坐在小櫈上眼珠定著看綠綠的菜葉子的行為?。
後來長大學醫了,知道往遠處看綠色護眼的重點是看遠處,而不是什麽綠色。當然,後來不光眼鏡戴上了,老婆也討上了,這是後話。
千層石山岩海灘,西海岸不該略去的一站。
在6號公路上,離法朗茲約瑟夫冰川約140英裏。
大量的石灰岩礁石在千百年的潮漲潮落時,被海水分分秒秒地侵蝕,逐漸形成獨特的千層餅樣結構。
當遠處的海浪聚集了萬鈞之力往海岸線撲來時,礁岩?立不動,白色的浪花激射至天邊,在灼眼的太陽光下形成彩虹片片
當時曾想過:在這峰尖上造一個小木屋,晚上獨居其中,靜聽潮起潮落,該是一種怎樣的意境!
傍晚時分,到達奈爾遜 (Nelson)。該民宿的房東30多年前從美國奧勒岡州波特蘭市移民到新西蘭。據說他和妻子當年來新西蘭自駕長遊,到了此地為美景所留,索性置辦房產,久居此地了。
參次相鄰的五棟獨立屋,建在山坡上,站在窗前和陽台上,太平洋的落日餘暉讓人難以忘懷
10月29日,出海去追蹤鯨魚。離岸不遠處,忽見這塊仿佛被倚天之劍一劈為二的巨石。
徐徐繞石幾圈,船長兼導遊對關於此石中裂的來由說了好幾個傳聞和推測。眾人唯唯,在我聽來卻似乎沒有任何物理學的道理。也罷,存在即是真理
11月29日,去亞伯塔斯曼國際公園 (Abel Tasman National Park). 以歐洲探險家冠名。這是新西蘭最小的國家公園,內有野外跋涉、野營、劃船、森林漫步等活動。新西蘭是一個崇尚戶外活動的國家,健壯且精神的背包客隨處可見。
進入公園隻能從水上入口,大部分遊客在一個叫馬拉豪的小村上小艇,按照半天,一天直到四天行程把人載到跋涉起點處。
我們從Anchorage 下船,簡單地吃了帶著的午飯便開始行程。這一趟全程約15公裏。
在山路上走著,東張西望地,倒也不覺得累,概因視覺刺激源源不斷。如果在操場上走二、三十裏路大概會乏味無比,生不如死了
往北走的右下是山脊,左下是沙灘
這次同路的有一對英國老人,男86,女80,女兒移居新西蘭,老人來看外孫兒女,一行7人,且行且止。休息時聊了一會兒,得知那位老媼至今仍在滑雪。
相比國人,年至80,多已一片老邁之態,鮮有跨洋越海,登山滑雪者。除了先天條件外,心態應該也有一些區別。
一半路程過後,突然想起該同那對英國老人合一個影,可以時常看到提醒自己:年齡隻是一個數字而已,將來老邁與否,隻存乎於心。等了一會兒沒見著,怕是遠遠在後麵了吧
將近15公裏的山路,忽急忽徐,幾小時後下至海灘,雙腿感覺稍緊,想到若要在86歲的時候也像那位老爺子一樣走十幾公裏山路,必得如今少睡幾天懶覺,多做一些戶外運動才行。
10月30日,離開奈爾遜,沿著海岸線往東南方向到南島的觀鯨勝地凱庫拉(Kaikoura)。
沿途的右側乏善可陳,左側則常常出現美麗的海岸線,迤邐蜿蜒,較之美國西海岸的一號公路不遑多讓。
常常在景致不錯的地方停車,????足,凝望
在郊外租一個民宿,位於山頂,女房東是澳大利亞人,悉心打理30畝山地,圈養了不少羊、牛、雞,甚至2隻孔雀。可惜,住了2天這兩隻孔雀一直不願開屏,一天上午有一隻孔雀正堪堪開屏,見到了我立馬收屏就走,頓然使我雖不致於苦悶到懷疑人生,卻也不由對自己大失信心。
男房東則在外打理牧場,並去另一個幾十公裏外的牧場打理、伺奉年衰的老父。
一個17歲的兒子已經長得將近2米,力大無窮,卻是十分靦腆,幹活倒是幫襯父親的一把好手
女房東是一個藝術家,把整個一棟獨立客房樓上樓下布置得像畫廊。
第二天清晨在二樓的陽台上,喝一杯苦而香的咖啡;綠草依舊,露滴如泣,昨晚隱隱的海濤卻早已隨著夜色褪去,無處覓其蹤
不遠處,白雪墜在山脊上,反襯出草地的綠色更加清新自然。
沒有汽車的尾氣,沒有都市的喧囂,沒有一刻不停的短信和微信提示聲。
這裏隻有慢慢搖動的鏡頭,和馨香濕潤的空氣
凱庫拉有兩個看點:鯨魚和海豹。
海豹們或成群,或獨處,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這裏,它們似乎沒有天敵
傍晚時分,海豹們紛紛入水不見了。
太平洋的海水開始躁動不安。
春日的陣陣晚風催動著暗潮湧動。
10月31日,出海追蹤太平洋的鯨魚。
幾小時下來,換了幾個海域,連鯨魚的魚鱗都始終未見著一片(當然,鯨魚沒有魚鱗)。
好在有湛藍的海水和陣陣春風, 倒也不覺得怎麽失望
就在將要放棄希望時,看到了一條巨大的鯨魚。
據船長講,這是一條成年抹香鯨,約長18米,重60噸。說實話,打破我的笨腦袋也想不出來他們是怎麽知道這條鯨魚的身長體重的,總不成真地去量了稱了吧。
回程。
天際巨大的雲層將陽光折射到微波蕩漾的大海上,時而泛起清亮的水花,時而幻成灰暗的惆悵
回到住處,出生才一周的小羊好奇地看著我們幾個人,仿佛在考證這幾個亞洲麵孔居住在此的緣由
山下,房主的牧場上,牛們或立或臥,毫無憂慮,仿佛世上諸事都與綠草相關,但凡腳下牧草不盡,便是天堂般的美好生活。
在一片寧靜中,蒼茫的暮色降臨,倦鳥歸林,又是一個恬靜的春之夜
11月1日,揮揮手告別了好客的房主,沿著海岸線驅車回基督城。
9 年前的一個中午,一場6.3級的大地震在平靜的基督城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破壞。185條生命瞬間消失,幾千人受傷。
一路上,幾年前大地震的破壞力隨處可見,時時提醒著人們:大自然可以溫柔似水,也可以狂暴如雷
當年在一片廢墟中,人們倉促間在震中附近用硬紙板建起了一座教堂,供流離失所者暫時棲身以避風雨,讓信徒們有一塊淨土祈禱。這座世界上唯一的“紙板大教堂”由著名的日本建築師阪茂設計。
災後,市民們要求留下這座教堂以誌災難中人們的互助精神。
它一直?立在市中心,成為到基督城的遊客的必去之處。
此次新西蘭之行,完成了一年半走完7大洲的宿願。
從冰雪奇緣的南極洲,草原逐鹿的非洲,奔放無羈的南美洲,風景如畫的北歐,婉約如絲的故鄉亞洲,以及生活了三十幾年的北美洲,如今,在大洋洲結束了匆匆的環球之旅。
若問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是哪裏,盡可以挑選南極的超萌企鵝,北極的奇異冰川,卡薩布蘭卡小街的憂傷,乞裏馬劄羅山的無言,尼羅河上的神秘,富士山偶露的俏臉,慕尼黑啤酒節大杯喝酒後在德國無限速公路上開車180公裏/小時的血脈賁張,還有,故鄉杭州的纏綿。這中間哪一處最為使人難以忘懷?我想,最難忘的莫過於,西湖邊上,楊公堤的垂柳在仲秋傍晚的微風中搖曳,那是一種永恒的美?
如今,百年未遇的病疫席卷了全球,“旅遊”兩字被塵封起來。每天穿梭在家裏和醫院之間,日子乏善可陳。猶如籠中之鳥,無比想念行走在山水之間的日子。
路悠悠,水漫漫,何日再能馭長風,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