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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非幻影---摩洛哥 (3)

(2019-06-16 19:40:33) 下一個
 
 

離開撒哈拉沙漠,大巴在阿特拉斯山脈中北上,目的地是曾經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費斯(Fes). 一千年前,費斯城由伊徳裏斯王朝的阿拉伯人和從非洲各地移居於此的猶太人共居。其時人口已逾二十萬之數。

 

在數次朝代更替後,菲斯曾經擊敗南方的馬拉喀什和西麵的卡薩布蘭卡而為摩洛哥的首都及政商重鎮。這不僅因為它在宗教和權力競爭中獨具優勢,更因商賈雲集,尤為皮革製造業獨步天下。

 

菲斯老城外,從高處望下,鱗次櫛比的民房

費斯內城

在很多北非國家,舊城通常由堅固的城牆圍成,稱為麥地那(Medina). 它常常保留了許多千年的傳統,從而可以在街區的布局和人們的行為中看到曆史。

 

陶瓷製作是一份尚未絕跡的手藝

這位小哥的手勢之穩,讓我這老頭子歎服。眼看這蓋子不停地慢慢旋轉,他臨空擎著的手捏著那支描筆紋絲不動,整齊地畫出濃濃的彩線。看著他心無旁騖,不禁暗想:要是此刻小哥來一個噴嚏會怎麽樣,隻是小小一個,都不需要驚天動地的噴嚏,整個彩繪立馬一塌糊塗了。

菲斯老城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有一個原因是那裏號稱是沒有機動車輛的“萬巷之城”。其實菲斯沒有一萬條巷子,據統計隻有9500條。人們依靠步行穿插於迷宮一般的巷子裏。內城的主要運輸工具是驢子。

因此導遊再三強調在那些腸子一般的小巷中必須要一個個人魚貫而行,不能掉隊

巷子通常很窄,有的地方兩個發福之士交會時也得抬頭道一聲“對不起”

千年不變的運輸工具像它的祖先一般穿行在巷子裏

常常見到那些當地人背手頷首,踽踽獨行,仿佛天下最大之事莫過於數清楚腳下的碎石

走向一個深巷中的皮革作坊

菲斯另一點享譽域外,是它的皮革製品製作過程(當然成品的手感的確相當柔軟細膩)。

出發前曾見過網上吐槽得鋪天蓋地:普天下最臭的地方不是鄉村的露天茅房,也不是製作臭皮蛋的所在,而是菲斯的皮革作坊。

當時半信半疑,及至走近其中一個“網紅”作坊,門口的工作人員遞給每人一枝大大的薄荷時,方知今番嗅細胞將經曆前所未有的浩劫!

這是一個規模宏大的操作場麵:皮革採集來後浸在諾大的染缸裏。染料由下麵的東西攪拌而成:鴿子糞(通常由那些希望將來成為製皮工人的小孩子到處收集而來),天然染料,和牛尿攬勻了,工人挽起褲腳跳進那些巨大的染缸不停地攪拌,從一個缸跳到另一個缸。據說這是一個頗受男孩子垂涎的工作,標誌著強壯,幹著受人尊重的技術活。

即使站在遠遠的樓上向下望去,有的人還是被濃濃的臭氣熏得暈頭轉向,嘔聲四起。

我算是嗅過不少福爾馬林的人,盡管用那束救命薄荷直接堵在鼻子下,還是用了鴻荒之力才沒露出怯意。

圖中那位染工站在缸沿上卻是若無其事,這份定力無人能出其右!

看完皮革作坊後,接著就領教了受到現代旅遊業商業化熏陶的摩洛哥人的纏人技巧和熱情。他們趁眾人被熏得暈乎乎時大施如簧巧舌,用英語、法語,間插著幾句中文的連珠炮似的推銷,把那些皮衣皮包說得是從天上不小心掉到人間似的。商人的精明,市儈的諛詞,阿拉伯人的狡狤,匯成嗡嗡的喧囂,如長江大河濤濤不絕?

更有甚者,一位作坊員工跑到一樓鎖了門,讓一些不明真相的想奪路出門的團友重新繞回店堂。最後,我鼓起勇氣對一個老板模樣的精壯漢子提聲說"stop already! We are leavng, now!". 那人似是嚇了一跳,不解一個亞洲麵孔怎麽也會怒目對人,嘟囔了幾句當地話後開了門。

 

滿耳帶著嗡嗡的鬧聲,眾人魚貫進入了仿佛無盡頭的小巷內。

這些小巷使人想起70年代上影譯製的阿爾巴尼亞電影《地下遊擊隊》

 

小孩似被突然在小巷裏出現的大批人馬嚇了一跳

在老城內走過這個清真寺,覺得頗具氣概,隨手用手機捏了一張,問明了導遊它的來龍去脈,準備到時候把它記錄下來。誰知後來就怎麽也想不起來了。這肯定不是一個沒沒無名的清真寺。難道?剛才皮革作坊的氣味真的把人弄笨了那麽多!

多彩的菲斯內城小巷,9500條中的一條。

很想鼓起勇氣來跟一個當地人走進普通人家看看,這些細長的巷子裏都住著些什麽樣的人,他們在緊閉的大門裏過著怎樣的日子,睡什麽樣的床,怎麽做歺,有什麽娛樂活動和工具,甚至?他們的廁所是怎麽個樣子的?

當然不行,一不小心脫隊就會迷失在古城了,要是迷路了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據說北非很缺男人,一夫四妻呢……!

“滄桑”兩字形容這位摩洛哥老者很是貼切

人稱“蘭門”的Bou Jeloud 門,建於100年前,是菲斯的地標之一。當時向導建議誰走散了的話就在“蘭門”下集中

此為由老城內看向城外

城外看向城內

又一摩洛哥重鎮梅克內斯(Meknes),建於公元8世紀。位於菲斯以北,在摩洛哥蘇旦穆萊-伊斯梅爾(17世紀末)治下為摩洛哥帝國的首都

今天我們會住摩洛哥的民宿:裏雅得(Riad)。那是摩洛哥特有的庭院房或宮殿,由臥室四麵圍著中國南方的天井一樣,二到四層,非常寬敞。房頂常有觀景平台。

幾個熱衷攝影的團友站在一個裏雅得房頂拍攝另一樓的團友們

這幾個團友大概發現自己成了拍攝對象了

我們住的裏雅得入口

封閉天井

這張高掛在該裏雅德天井上的是摩哈默得六世,號稱開明的當今摩洛哥國王,今年55歲。在法國尼斯大學以優異成績畢業,取得法學博士學位,隨後據說久久鍾情於飛車和夜總會,直到他的父親哈桑二世過世傳位於他。長年的西方教育和生活的熏陶使這位36歲即位的國王盡力把國家與宗教區分開來,提倡一夫一妻,著重教育和自由貿易,提高國民生活水平,且更有一上台即清除貪汙腐敗和對人權的侵犯之舉。可惜王室的千層網絡使他無法大展拳腳,尤其是追查到文攻武略俱達甚高境界的先王時,發掘出來許多在先王哈桑二世手裏的無數寃假錯案和腐敗的內幕,令他無法進行下去。後來有一說他自己也卷入不少醜聞中去了,不知真偽。

 

這位國王通曉阿拉伯語,柏柏爾語,英語,法語和西班牙語

出裏雅得,拐角處就是麥克內斯老城內著名的拉丁廣場

Lahdim 廣場,媲美南部馬拉喀什的Jemaa el-Fnaa廣場,三教九流聚會之處,耍猴賣唱,販夫走卒,把偌大的廣場擠得滿滿的,入夜時分也還是熙攘無比

 

這位阿拉伯大姐不知從哪裏弄來一隻駝鳥,收錢與遊客合影

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摩洛哥的泰極鍋

這匹披掛停當的馬也是讓遊客或騎或合影以替主人賺點小錢,可憐它站了許久卻無人問津。這情景不知怎麽讓人想起了當年插隊時常吹的口琴曲蘇聯民歌《三套車》上“你看吧我這匹可憐的老馬,它跟我走遍天涯?”

梅克內斯內城的高牆和城門

次晨,繼續向西北去名聞遐邇的“藍色城市”舍夫沙萬。

這是一個充滿想象力的藍色世界,有“上帝的畫室”之稱。任一個拐角,任一排台階,充滿漫不經心的藝術,揮撒之際盡皆無邊的想象

遠眺,藍天似一塊巨大的幃帳,襯托著這個的神秘的城市

入城前,像征過去的帶鬥蓬的亞麻長衫與像征現在的汽車,相安無事

入城後,直奔網上預先查好的中歺館。畢竟餓著肚子遊山玩水的興致會大打折扣。

店名“天空之城”,不知有什麽典故,當然人們的心思應該放在南方中國菜和冰鎮卡薩布蘭卡啤酒上

飯畢。

這是公共接水處

網紅打卡處之一

新朋老友

姐妹倆

前幾天在馬約兒公園為我們做過毛豆的表妹

找不到這亇彩階的來曆

誰知道它在想什麽?

居民對遊客早巳見怪不怪了

但是,誰知道呢?也許會很煩我們這些不請自來的異族人

這個小男孩倒很活潑,有點像“此路是我開,此山是我占”的剪徑強人的氣度

非常可愛的小男孩,還很大方地讓我們拍照

出城了,視網膜上還是久久地留著那些夢一般的藍色

再看一眼

 

夜幕下的藍城,令人久久不願卒離

繼續前行,去往摩洛哥第二大城市,北方的丹吉爾城。這個城市過去和現在都具有傳奇色彩。由於它獨一無二的地理位置,坐落在北非大陸,占據著大西洋和地中海交接處。一戰和二戰,以及冷戰中,那裏諜影重重,各方能人大展拳腳。

 

丹吉爾與西班牙由直布羅陀海峽相隔,最近處僅離直布羅陀40浬路。該海峽在航海中極具戰略意義,乃摩洛哥、西班牙和英國共享(英國對直布羅佗本島具有控製權)的海域

下楊在海邊的酒店離海灘僅一條馬路之隔

部分團員背海合影

這景,是否有一點悵惘?

站在旅店陽台上往遠處望去,地中海的夜風常常讓人忘記自己在非洲大陸。現代生活的煊亮的燈光,被遠方湛藍的海水悄悄地吸走。

 

在這個非常歐州化的非洲城市,夜已深,人們可以想象在冷戰時期蘇俄東歐的間諜們在丹吉爾不知名的深巷中與歐美諜報人員進行著殊死的搏鬥

離開丹吉爾市中心往南行去,出城前去觀看一個古老的麵海的城堡

丹吉爾-地中海深水港(Tangier-Med)

 

遠處的直布羅陀海峽,讓大西洋和地中海湛藍的海水在自己寬容的胸膛流淌不息。三月的海風便似古老傳說中的漁姑低吟著,為出海的漁夫送行?

從城堡入內便是內城的街道

來前一直以為古老的北非城市如卡薩布蘭卡的街道是卵石鋪成,在清晨或黃昏時分人們踩著響著回聲的深巷走向未知,卻發現那些大城市的街巷早已改為現代的平路,再也沒有印象中的古樸了

但是在這個城堡內卻偶然發現那些深巷還保留著昔日的風味 

從丹吉爾南下去首都拉巴特的途中會先到一個渡假小城阿斯拉。途中,導遊往左指了一下說:“那裏有一塊牌子作為分割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標誌”。隨後大巴大約繼續行駛了5分鍾後進入阿斯拉。我們大概有30分鍾下車看一下秀麗的景色,以及解決一些個人問題。下車後我和另兩位年輕團友互相看了一眼,拔腿就沿著海邊往來路跑去。一陣猛跑幾乎使得胸膛爆烈,終於看到了下麵這兩塊木牌。當時一邊跑一邊想到人家年輕人跑得像小鹿,而自己則像一匹老馬,拚了命不被拉下;又想到微信跑步群裏那些隊友如果看到我的狼狽樣子不知會怎麽開心呢!

 

上牌右指地中海,下牌左指大西洋。

 

一路跑回小鎮時還在想:一口氣奔了這麽多路就看了兩塊破木牌,值嗎?再說,誰定的這一個小點是兩大海洋的交匯點?憑什麽證據?

 

坐在車上時卻想道:當然值得。如果不跑那一趟,也許會一直被放棄探索未知的後悔而困擾。

阿斯拉往南走,有幾處非常值得逗留超過24小時的海景。導遊介紹得很清楚,原以為這種內容隨便就記下來了,可惜回來後我這被菲斯皮革熏過的大腦卻記不住它們的名字,甚至回家後穀歌了好久也找不到,隻能用“沿著海邊從丹吉爾南下拉巴特的途中”來描寫。

這個場景不知怎麽讓人想起大仲馬的《基度山恩仇記》裏,唐泰斯被陷害而終生囚禁的孤島監獄伊夫堡。

那樣的海浪,那樣的岩石,那樣的雲朵!

高處,一個摩洛哥年輕人孤獨地坐在石頭上,望著大海,看不清那鬱傷的眼中是否在懷念逝去的恢煌,抑或是遲遲不到的承諾

近處一個岩洞,出海處兩側礁石宛如一對沉默寡言的朋友,相對千百年卻總是無言。

 

這張照片借自團友蓉榕,她守在黑暗中不知多久,終於用手機捕捉到一隻口銜枯枝的鳥從海上飛進洞來,也許是來築巢的

這次本應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待半天,參觀摩洛哥皇宮及幾處名勝。不巧那天正值教皇來訪,下榻拉巴特。這是身為天主教至尊的教皇首次訪問作為穆斯林國家的摩洛哥。所有主要街道都被封住,穿越城市的的唯一一條高速無法利用,大巴隻能穿街走巷,擠了四小時後放棄,直接回卡薩布蘭卡

路邊,穆斯林老百姓等著見天主教教皇

天黑前,回到了卡薩布蘭卡,入住酒店後又走回到了氣勢宏大的哈桑二世清真寺。

 

雖不信教,也對伊斯蘭的文化了解不多,然而站在那巨大的廣場,望著矗立在用礁石填平的地基上高達690英尺(210米)的尖塔,以及它的頂部每到夜間便向著麥加方向發出射程達30公裏的激光束,還是會產生很多的感慨:人世間有那麽多的美好,那麽多的向往,那麽多的真誠,應該說沒有滋生怨懟和仇恨的土壤,事實卻?算了,人生苦短,世事如煙,今日且借金樽對月,同銷萬古愁!

附幾個題外隨拍

十幾歲的摩洛哥少年手持智能手機大步踏向將來

若幹年後代後那追風少年會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滿臉滄桑卻輪廓清晰的她也曾是一個花季少女

摩洛哥的水果賊甜!價格賊低!

據說穆哈默得六世在考慮徹底廢除一夫四妻製,在馬拉喀什時幾個團員起哄讓我趁著還合法時“抓緊機會”,給捏了一張照以搏一笑。

此次我們的北非行,其實始於埃及而終於摩洛哥。然而埃及那厚重的7千年曆史卻使人感到自身知識的貧乏,萬難用幾百張照片串起那無比璀璨的文明,正應了以前智者的話:“書到用時方恨少”。

也許,某一天,會整理出來關於埃及的美篇。至於現在,還是老老實實地讀一些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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