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後來幾天遇到的景色。至今仍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還是回到第7天吧
由於食物中毒,大部分船員和乘客無法下船上島,因此借機會在船上的圖書館讀了一陣子有關北極的書,由此稍稍了解了一些。
今年是羅伯特.派裏和佛雷德裏克.庫克相繼宣布各自為第一個到達北極點的人的100周年紀念日。今年9月應該有比較大的紀念活動。
1909年前,人類發現和確認北極的行為還處於偶然狀態。19世紀末後,首先發現北極成了全世界探險家和北半球各政府的狂熱追求。
那麽,究竟誰第一個發現了北極點?
派裏是美國海軍的一位工程師,在22年裏進行了7次失敗的北極探險,第8次據說成功。他的背後有著巨大的財團支持。他的曾經的朋友和探險隊醫生是庫克。這位庫克醫生在25歲時由於新婚妻子難產而同時失去了妻、兒。被痛苦包圍著,他放棄了自己的舒適生活,而去參加了派裏主持的北極探險,並且在一次意外中拯救了派裏的一雙斷腿。
1908年上半年,庫克脫離了派裏,自行經格林蘭往北探險。
他帶了9個土著人,11架狗橇由103條狗拉著,攜帶足夠的食物,沿途建立了一個個貯糧點。曆經磨難後終於在1908年4月21日確定了北極點。他隻留下二個土著人,在極點待了兩天。那是一塊巨大的浮冰,大於他們所看到的任何冰山(不像南極點有物理地標。那時北極點究竟是怎樣的無人知曉,有認為是在一片冰封的海域上,有認為是在一塊與世隔絕的居住著化外人的陸地上)。
庫克經過測算,認定他的所在是北緯90度,即北極點,由此往任何一個方向看都是向南。因此他寫了一張紙,放在一個青銅管子裏,埋在積雪深處,然後回程。
然而他把回程的風向水流計算錯了。原本大冰會順著水流被帶往東南,那裏有預先留下的幾個補給站。但事實上回程漂向了西南,且夏日已過,迅速到來的嚴冬使得行程無比艱難。有幾次,冰塊斷裂,被水流帶往別處,無法回到主線。當浮冰飄到一個小島後,狂暴的風雪使得三人躲進一個山洞。當子彈用盡無法打獵時,他們用矛尖做成武器打獵活了下來。在島上度過4個月後,他們於1909年2月起程,從冰封的海上用2個月走到出發點。那時的描述是三個渾身披滿野獸皮毛,發須極長,骨瘦如柴的人,在出發14個月後回到了起點安娜托克。
在複元的幾個月裏,庫克結識了另一個美國探險家惠特尼,兩人成了好朋友。庫克把全部收集的物證留給惠特尼,托他下半年有船接後者到丹麥時幫著把物證帶回家。庫克自己則等不及船,帶了176頁的航海筆記,每頁寫了50-60行字,雇了狗橇在一個月後到達最近的丹麥領土,在哥本哈根向世界宣布自己是第一個發現並到達北極點的人。而後兼道回美國。
在此之前,派裏也帶領一個龐大的探險隊,向極點進發。據不完全記載,他的隨從有一天感覺不一樣,問派裏這地方是不是極點,派裏拿出儀器測了一下,說“對,就是這裏”。然後拿出一麵由他妻子縫好的美國國旗,放入一個鉛罐,埋入雪堆裏。
惠特尼因故不能在安娜托克再守下去了,請求派裏帶自己回大陸,可派裏堅持任何庫克的東西都不許帶。結果,庫克的兩大箱物證被留在島上。
接著,一場關於誰是北極的發現者的輿論大戰爆發。其間發生了諸多的事件。最後,由於缺少物證,庫克被認為是撒謊,而派裏有強大的財團擁跫,尤其他也出示了詳細的航海紀錄,最後被宣布為世界上第一個發現北極的人。
1920年,派裏死於再生障礙性貧血,終年63歲。
惠特尼無法原諒自己沒帶回庫克的物證,因此再次回到格林蘭北的安娜托克島,但是再也沒能找回那兩大箱物證。
庫克後來做生意被判違法而入獄十幾年。7年後得以保釋後他長歎:這世上再無我所追求的目標了,遂隱居。1930年,羅斯福總統大釋了庫克。幾個月後他死於腦卒中。終年75歲。
1988年,權威機構《美國地理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 NG)受國會委托重新驗證派裏的航海日記,發現最後兩個月的紙頁非常幹淨。一位專家指出: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靠手抓著獸肉度日的人怎麽可能留下如此幹淨的紙頁!最後,派裏仍被以4:3的比例定為第一個發現北極的人。
此後去北極點的人卻發現庫克的描寫與現在所知道的環境極為相似。
那麽,到底是誰第一個發現了北極?
也許,我們將永遠無法確認
第7天,7月3日。斯匹次卑爾根。
二十世紀初,具體地說,1906年,有人發現斯匹次卑爾根的紐倫敦有極其豐富的大理石礦。大量淘寶者湧向那塊苦寒之地,希圖一夜致富。很快,在島上隨處下手都能挖到大理石。人們甚至認為整個紐倫敦島就是一塊無與倫比的巨型大理石。在眾多的尋寶者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英國工程師理查德.曼斯菲尓徳。
曼斯菲爾德組建了一個哪怕今天看來也是一個大工業規模的係統,在島上建立了礦床,運輸係統,蒸汽機車,鍋爐,巨型吊車,甚至足以給70位礦工長期居住的房舍。
然而,島上的大理石卻是一個巨大的失望:易碎、無從經受溫度的變化。那些出土的大理石一經壓縮便成為一堆廢石,幾經波折後,曼斯菲爾德黯然消失在眾人眼前,整個尋寶的海嘯悄悄地消失了。留下的,是一百多年前建造的木屋(現在由一個科學家和一個警衛住著),鏽跡斑斑的鍋爐,軌道和吊車
就像沒落的貴族披著過時的錦袍,斑駁的鐵鏽掩飾了昔日的輝煌
一百多年前的車間,如今隻剩下朽木孤梁,在寒風中憑吊著昔日
當年的吊車,仍然以嚴格的靜力學原理站在山腰,隨時準備用嚴格的動力學原理搬運無數噸大理石,但是後者從來沒有成為現實
Krossfioden (十字架峽灣)。在斯匹次卑爾根以西,是30 公裏長的峽灣。
冰雪早已融化,碧水漣漣,純淨得不忍見一絲漣漪
每艘衝鋒艇載著8-9位乘客。
極地凜烈的海風吹得麵孔生痛,疾馳時船首上翹,冰冷的海浪打到祼露的皮膚上,如尖刀一般。隨即想到中世紀的維京人跨海征戰,在北冰洋上罕有敵手。那時海浪不比如今小半分,我們一、二小時後就返回母艦,在暖暖的大廳裏喝著熱咖啡。當年那些為將軍國王征戰的士兵卻日夜在冰冷的風浪中拚搏?
冰川上散落著無數北極海鳩(Guillemot), 往往像接到口令一樣,一下子大群騰飛。
這些黑背白肚的海鳩,群居而常常雌雄同行。
它們翼展60-70 厘米,雙翼短而強壯。
成年鳥重約一斤半,壽限約30年。
它們能在空中長時間飛翔,也能潛入海中捕魚為生。善潛水,據說能潛至180米深處捕食(不知道是如何抗壓,屏氣,以及快速升至海麵而不致於氮中毒。這也許可以成為仿生學的一個好課題)。
秋冬季節,它們飛-遊結合完成千裏遷徙,從格陵蘭抵達荷蘭的美麗海岸。春、夏之際,它們回到北歐和北極。
海鳩長年不需陸地,據船上的動物學家講課時提到,它們可以在水麵休息,通常一半大腦進入睡眠狀態,另一半則保持清醒狀態,因此可以晝夜兼程。
海鳩保持嚴格的一夫一妻製,一次隻下一個蛋。鳥蛋呈螺陀狀,不會順勢滾動,使得它產在懸崖峭壁之上不致滾落。
它們是群居動物,且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每年回到同一個峭壁的同一個凹凸處,因此連鄰居都多年不換。而且居住密度非常高,據測可以在一平方米內聚集近二十戶“人家”而相安無事。因此,這與動物界(包括人類)受臨界密度製衡完全不同 (當生存空間長期處於臨界點時,動物之間的關係漸漸變得緊張,以致出現爭鬥,甚至相互殘殺以使空間重新回到可忍耐的程度)。動物學家認為這是因為對同類的高度的愛使海鳩們容忍彼此(人類能學一學嗎?)
由於是水、陸、空三棲,它們的天敵不多,但每年都有大批死亡的事件發生,究其原因,是被穿梭於海域的油輪泄漏的石油所殺。經常有大批海鳩的翅膀被石油粘裹而難以展開,因此無法飛翔或遊泳,被海浪成群地衝刷到荷蘭海灘。最多一次據報道達十三萬隻。
以上是聽課和在船上圖書館看的信息。看來沒有網絡也有好處:可以逼人讀書。
一路向北,船員們的啼咕聲漸漸增多:這是北極,說好了的冰天雪地呢?
記得第一天探險隊長問大家:“想知道明天的活動嗎?對不起,沒有特定的活動節目,因為此船不是加勒比海燦爛陽光下的遊輪,而是探險船。北極的天氣變幻無常,我們隻能製定A,B, C 甚至D計劃。但是無法預計明天用的是什麽計劃”。
果然,有幾個峽灣由於風浪突增而無法穿越,隻能遠遠地繞道。
途中,浮冰倒是漸漸增多了,但是也還隻是一塊塊小冰山而已,雖晶瑩剔透,卻失之秀氣,全沒有想像中大大小小的冰塊極目無邊的大氣概
第8天,7月4日。北格陵蘭海域。
對了,7月的北極日照24小時(有日光但不一定是直接的陽光普照)。據俄羅斯籍的船長說,陽光燦爛持續一整天的日子在北極海域一年隻有4、5天。
早晨醒來,從艙房的長窗看出去似乎陽光明媚。跑步上甲板,驀然發現海岸線早已消失。整個海域無比寧靜,隻有我們這艘小小的6千噸船,獨自航行。
打開手機上的羅盤,隻見方向指北,我們的位置早已越過北緯80度,是為80度2分。這已經超過我們起先的心理位置了。
回進歺廳,多吃了很多早點(平時吃得也不少. “幸好”食物中毒那兩天是能量負平衡,才不至於有太多負罪感)。
正行進間,忽覺周遭出奇的寧靜。
碧綠的海水在夏日的陽光下生出一片波光粼粼。
海鳥飛掠過靜靜的海麵,撩起一串串水珠,在燦爛的陽光下幻成一條眩目的光帶
左後方出現海市蜃樓。正後方船尾拋起陣陣波瀾,灑成片片金箔
艦橋上,幾台高倍望遠鏡一直在掃視著廣闊的海麵,尋找白極熊和海豹。乘客們可以自由進出,過一把船長癮
這隻通體潔白(除了翼端)不知名的鳥兒站在同樣潔白的冰尖上,作振翅欲飛狀
陽光依然燦爛,氣溫悄悄攀升,船隻漂遊在無邊的淨水上,這哪裏是冰封千裏的苦寒之地!俺也不能免俗,就此打一張卡
下兩張由同行的Joanna 所攝:一家海豹懶洋洋地躺在浮冰上,小海豹忙忙碌碌地翻上翻下
記得此時羅盤上的數字是北緯80度4分,即比早晨醒來時往北走了約32公裏。
我們正向越來越密集的冰塊駛去
似乎無法前行了 (不知怎麽,此時突然想起金庸的小說《倚天屠龍記》中金毛獅王謝遜等三人被浮冰帶到一個島上的情節)
船首已被冰層包圍,但憑著它的重量和速度還能壓碎一些薄冰。然而,前麵無疑已是巨大的冰原,越往北走,積冰越厚,麵積越大,終於成為除了核動力破冰船外無法從海麵進到極點的起始處。
茫茫冰原,除了海豹和北極熊偶爾會在縫隙中上下外,已無生命的痕跡。此時,若有無窮盡的補給,永不破裂的冰上帳篷,和千萬本書,想不想做一個真正的隱士?
是晚,天氣依然晴好,氣溫甚至升至攝氏十幾度,穿單件運動衣站在第六層甲板上一點不冷。
在駛向今晚下錨的峽灣時,突然艦橋上響起了馬裏奧帶著意大利腔的英語:在10點鍾方向發現白極熊!
霎時大家湧向左弦。船也緩緩地向岸邊駛近。
隻見一隻成年北極熊正越過小冰川,被一灣海水擋住去路。它猶豫片刻,躍入水中,向對岸遊去
大家正在紛紛談論白極熊,突然發現船下錨了。眾人環顧四周,驚呼到了人間仙境。
景色無比美麗,語言太過蒼白。無限的風光從手機裏躍出,就讓它們介紹自己吧!
第9天,7月5日。
麥格達林海灣,斯瓦巴最美麗、最有名的海灣,寬二公裏多。斯匹次卑爾根西麵的相對暖流的“海灣效應”,使得它成為北極的“不凍灣”。
當人們想到沙灘,往往會想到炎熱,夏風,海浪,貝殼和弄潮兒。這裏有真正的沙灘,但是卻又有無數冰塊散落其上。這裏有碧綠的海水,但是人類不能在其中遊泳超過幾分鍾,因為水溫是攝氏零度,而且海水中有晶瑩的小冰山。這裏有海邊的高山和懸崖,山上卻無樹木,隻有白雪終年覆蓋在刀削般的山脊上。
當我們上島時,持槍的探險隊員先行半小時登陸,確定方圓幾公裏內沒有北極熊,才通知母艦放我們上島。那些兼作警衛的隊員站立在四角,遙遙相望。另外還有兩位隊員各自駕一艘快艇警惕地在附近海域巡邏。
潮漲潮落(不清楚這裏可不可以稱為“潮”),水流衝刷著沙灘。年複一年,磨平了道上的棱角,還你一灣美麗的曲線;遠處的冰川,集千萬載純淨飛雪,依然靜靜地斜倚在雙峰之間,無欲無求。
登船第一天,錯過了登記成為劃艇隊員的機會,整個行程隻能眼看著他們兩人一組,紅衣黃舟穿梭在綠水之中,頗為向往。
就像船長所說,這樣的豔陽天在一年裏隻有4、5天。我們還真的連續得到兩天!
清洌而微帶鹹味的空氣拂走了所有的濁念,雖然身在海拔僅50米的岩石上,卻覺得身輕無比,似站在萬仞之巔,與天地一體。
曾經以為早已過了與人爭鋒之時,此時才真正體會到無嗔無邪的境界之神奇
午飯後,進入斯密倫勃格峽灣。
這個峽灣明顯的較麥格達林峽灣為冷。海水看上去濃濃的,那是因為無數將溶未溶的碎冰飄浮在水麵。
這些重達2-3噸的龐然大物在水裏的敏捷不輸於任何魚。
由於它們巨大的力量和鋼釺般的獠牙,成年海象無懼任何動物,除了用槍彈獵殺它們的人類。它們生性慵懶,無端不會起釁。但是據說一個世紀以前,北極海象還相當暴躁易怒,頗具攻擊性,尤其對於人類,因為人類在金錢利益的驅使下對海象的窮捕濫殺,使得後者作為一個種群對人類有著天生的恐懼和仇恨。禁捕後,經過幾代的遺傳稀釋,這種敵對本能才漸漸減少。
如今看到的公象身上的累累傷痕都是它們在發情期或“爭風吃醋”,或爭雄以娛雌象時作殊死搏鬥中落下的。
以前在電視上看“國家地理雜誌”的紀錄片時為這些龐然大物的打鬥而震驚,如今實地看到它們如此碩大的身軀,在拚鬥時幾乎站立起來,把全身擲向對方,並試圖將它們的巨齒插入對方的胸膛,方能感受這種打鬥的殘酷無情。
聯想到,人類的爭風和情殺大概會陰險毒辣得多呢!
記不得哪裏看到一位驚悚推理小說作家寫過:人世間的殺戮的起因不外於金錢和愛情,否則不能達到奪人性命的暴烈程度,複仇和權欲兼不能與之相比。
當然,海象們肯定不會有金錢之爭
看到一個滑稽的場麵:一隻大海象從岸上往下爬向水邊,距離有點遠,爬三、四步便得躺一會兒。後來它索性橫過身子,往下滾去。但滾了幾圈大概累了,又不斷休息。終於滾到水邊,卻無法翻過最後一圈,兩隻短後腿踢踢蹬蹬地非常滑稽,最後終於滑入水中,飛快地遊走了。另一隻小一點的海象也想學老大哥,不料滾著滾著偏離了方向,成了與岸線垂直,左滾右滾怎麽也滾不下來,最後放棄,老老實實地爬幾步歇一歇,終於也下到了海裏。眾人看了俱皆莞爾。
第10天,7月6日
伊斯峽灣,斯瓦巴第二大峽灣。
北極探險史上著名的17獵海豹者集體死亡懸案(Svenskhuset Tragedy)即發生在伊斯峽灣:1872年,17位挪威海豹獵手無法在冬天來臨之前回到本土,決定在10月去伊斯峽灣的“瑞典屋”過冬,因為那裏囤積了大量的食物和燃煤。然而第二年夏天當挪威救援船隊到達“瑞典屋”時,他們發現了5具屍體,餘下的屍體在屋內。門外則寫著警示不讓進屋。死者姿勢自然,並無打鬥痕跡。因此認為死因是“壞血病”(即維生素C缺乏症)。但是,一位死者一直在寫日記,並未提及壞血病的典型症狀。直到2008年,人們才得以發掘屍骨,檢測出極高濃度的鉛(致死濃度)。鉛的來源被認為來自裝食品的罐頭,當年的罐頭含鉛量達50%以上。由此,一樁困擾航海者135年的懸案塵埃落定。
Alkhornet (不知中文譯名),是位於伊斯峽灣口的一座大山,因其怪異的型狀聞名,常有多達一萬對左右海鳥在懸崖峭壁上生養繁殖。
據稱山體已逾10億年。經無數次的地質演變,形成了奇特的層次,有的酷似人工雕琢所成
今天是在海上的最後一天。
再看一眼冰川,有種依依之感:一百年後還能看到這個冰川嗎?
冰川早已消失於視野,竚立了億萬年的懸崖也已漸遠。北冰洋海水仍在難得一見的夏日下泛著綠光,7月的風吹在祼露的臉上依然寒冷。今晚將回到朗耶爾城下錨,等待天亮。
這張照片由跟船的攝影師為全體乘客所攝,然後從幻燈屏幕上用手機翻拍(征得攝影師同意)。她的名字是蘿絲瑪麗,加拿大人,從事攝影35年,作品被英國王室,以及很多國家政要所搜集。
她也跟我們一樣,坐10天船,然後去別的地方尋找獨特的素材。
相處10天,多半跟同行的華人團友相處,也跟別的族裔的旅伴交流。他們多從加拿大、英國和澳大利亞來。10月7日一早離船,各奔東西,懷著對自然的更多的熱愛。
第11天,7月7日。
我們一行10人,另有兩位在船上邂逅的中國遊客,12人天天聚在一起。下船後,4人接著去挪威開始下一段的旅程,6人取道回美國,一人經奧斯陸飛挪威的美麗的羅芙敦到海邊小屋住幾天。最後一人在朗耶爾住一晚後立刻飛羅馬尼亞。這是一個溫和的女孩,連續隻身周遊世界(已經走了一百多個國家)達15個月之久,是我們女兒的年齡。大家都惦記著她,有時看到她在微信上發朋友圈,也就釋懷了。
有朋友問遊南極和北極孰優孰劣。這很難回答,因為各人愛好迴異。也有人說要先北而南,以免被南極的美震憾得無法客觀地看待北極。更聽人說“北極沒什麽太好玩的地方”。
思考良久,覺得應該這樣看:在南極感受到了清純以至極致,時光在無艮的白雪中凝固,靈魂會在南極淨化;對北極的感覺,則多為連綿不絕的山巒,被永恒的積雪一片片裝點。清徹碧綠的海水托出一個又一個峽灣,把北冰洋隔成壯美的區塊。當你正在感歎群峯雄偉時,過了峽口卻突然是一派秀麗得令人窒息的風景,幾乎使人懷疑此處是天上人間。
或者可以這樣看:南極風光像江南浣紗少女,瑩瑩細語;北極風光則是健碩豐盈,青春無敵。因此對於旅行者來說,在兩者之間挑選純粹因個人喜愛的不同而異。對我們來說,兩者不可缺一。
南、北極都是自然界的瑰寶,為地球的生態平衡提供了無可或缺的支持。它們的存在先於人類億萬年。我們隻是在地球那寬闊胸膛上偶一露麵的匆匆過客,沒有權利被利益驅使而破壞那本應是永恒的美。當地球由於人類的不當活動持續升溫時,北極冰川的消融和退縮是不爭的事實。
依稀中,仿佛仍然能聽見北極的呼喊,呼喊著人類的良知!
言至此,情無屆。在回憶過去那難以忘懷的11天的北極行時,斯堪的納維亞航空已載著我們四人從郎耶爾直飛奧斯陸,開始挪威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