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拉喀什向東南,在進入撒哈拉沙漠之前須得在非洲最高的山脈(不是單獨的山,那會是東非海拔近6千米的乞力馬紮羅山)阿特拉斯山脈中行駛。雖然最高點是4千多米,大部分可行車的路段隻有二千多米。海拔2600米對一般意義上的高原來說無足稱道,但對於地處地中海和撒哈拉沙漠之間的地域來講是很高的了。
阿特拉斯山脈全長2500公裏,橫跨摩洛哥、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
在摩洛哥南部,生活著約800萬柏柏爾人。這是當地的土著。他們就像大多數北非人,容貌中摻入了相當多的歐洲特征(而不像東、西、南部非洲)。一說他們的祖先有意大利人和日耳曼人的血統。
曆史上,柏柏爾人屢次被阿拉伯人征服(尤其來自埃及的軍隊)。跟著軍事征服的則是宗教征服。未幾,柏柏爾地區,隨同整個摩洛哥,昄依了索尼派伊斯蘭教。
高原上的柏柏爾人起先過著遊牧生活,後來因為戰火頻仍,建堡自衛遂應運而起。今天要去看的艾特本哈杜便是其中最有名的柏柏爾人的堡壘,因其獨特的建構曆史和地理,上世紀90年代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艾特本哈杜聲名顯赫其實頗拜好來塢大片之賜。大家都熟悉的電視連續巨片《權力的遊戲》以及 2000年獲多項奧斯卡獎的《角鬥士》等二十多部電影和電視劇均在那裏拍攝。
大巴一路往南,山路崎嶇,路寬不足10米,且不少路段沒有護欄。車窗外是幾百米的懸崖絕壁。因為聯絡溝通需要,我經常從大巴後走到車頭與導遊,搬運工和駕駛員聊天。可是在那二小時左右的山路中,沒人跟駕駛員交談一次。他雙手一直緊握方向盤,嘴唇抿成刀刻般的一條線,直到過了盤山道才鬆開了一直繃緊的臉。
車行幾小時後,大巴停在一處製精油的所在。入口處,靠牆一溜坐著一批柏柏爾族年輕姑娘,在石磨上一顆顆地磨著堅果?
她們有的活潑靈動,有的木訥少語,但都能說幾句英文,甚至中文如“你好”,“再見”。
看一會兒,便知道她們一天下來並不能有多少產出,明顯在作秀。
臨走前跟一個經理模樣的中年婦女談了幾句,被告知這些年輕人均為本地村裏人,她們從與旅客交談中學到一些日常外語。進一步問到這些看來十七、八歲的孩子怎麽不上學,經理模樣的女人臉色一沉:“她們沒上過學”。緊接一句“但我可是大學畢業的”!說完,頭發一甩,退一步有點不屑地看著我咕噥了幾句,大有“你們中國人有幾張票子,讀書你可就沒我多了”之態。 我隻笑一下,拍拍她的肩頭離開了。
肚子咕咕叫,跟導遊說好,今天午飯得吃中歺了,嘴裏簡直淡出x來了
一下車就有一陣熟悉的中歺香味嫋嫋飄來。
歺館由一個年輕人主打,好像是個連鎖店,在摩洛哥各地都有,包括過幾天要去的蘭色城市。
飯畢,年輕的店主扯出一麵中國國旗,請大家在店門口留影。說實話,在遙遠的北非阿特拉斯山脈中吃了相當正宗的中歺後,大家心中很是受用。
坐在正中地上的是後來要帶我們去艾特本哈杜的當地人。右邊國旗後的小夥子是歺館老板,後排舉著摩洛哥小紅旗的是我們的全程導遊。右側前排那位當地人卻不知什麽時候腆著大肚子站進來,至今也沒想出來是誰
中歺館右邊典型的紅磚房
這是比較融入現代生活的柏柏爾人的房子
接著,原定一小時的在柏柏爾堡壘村艾特本哈杜的遊覽,我們卻待了好幾個小時,這還是在導遊不停的催促下才離開的
這是一個一千多年前柏柏爾人為抵禦入侵者所建的堡壘,易守難攻。來摩洛哥前曾匆匆過了一遍一些著名的景點。它之所以著名不僅僅因為好萊塢屢次把這裏作為拍異域風情和阿拉伯題材的優址,更因為這個古老的村落群/堡壘的神秘、莊嚴和建築上的嚴謹合理
艾特本哈杜城堡由紅色粘土築成,隻有一個入口和一個出口。從木橋進去後,入口在右,來犯者隻能由下往上從右邊走。據說如此守衛者可以左手持盾擋住入侵者右手的刀劍進擊,自己的右手劍可以出奇不易地從牆邊刺出而製勝
在鼎盛時期,城堡也曾是當地的政經中心。那裏信奉伊斯蘭教的原住民與不少猶太人雜居在一起。上世紀40年代,裏麵還有90餘戶居民。可是如今絕大多數居民搬到河對岸有電,有自來水的地方去住了。現在還有5戶人家執意不搬,過著沒有電,也沒有流水的古代生活
當初在網上看到這一堡壘群,心裏很有幾分敬畏。
人們常說:一個珍貴遺跡背負著太重的曆史,很容易被壓坍。眼前這組堡壘從遠處看卻仍然堅固異常,俯瞰著我們這些來自千萬裏之遙的外族人
拉近看,一間間的粘土屋錯落有致,,據說乃依巷戰的需要構成
這片開闊地,千百年之前必定見證過柏柏爾人與外族人的浴血鏖戰,滿地沙礫至今仍泛著淫紅的色彩
這座橋應該是現代建造的。導遊也說不清當年人們是如何進入城堡的
正好在缺口處看到兩騎,婉如當年放哨的村民在警惕地巡邏
進堡後拾級而上。未幾,眼前突然一亮,來到一片看似平坦,其實在實戰中極為凶陷的山路,因為路外便是幾十米深的所在。一不小心被打下去便生死立判
5戶“釘子戶”之一。看到我們對居室感興趣,一位老太太(也許實際年齡比我們小多了),靈巧地一閃身站在門口,把右手一攤。塞給她一張五美元票子,人家立馬笑靨如花,一側身讓我們進去了
這戶看來自給自足,如逢喜慶日子可不用擔心捉襟見肘。豈不見人家“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呢!
一位老人在堡壘最高處往下注視,不知道在想像千年之前的場景,還是在考慮這番如何下山
近側是塵封的過去,建築風格在在昭示著千年之前的神秘; 遠處是燥動的現在,大片房屋用的是類似的紅色粘土磚,卻失去了獨特的魅力。也許這本來沒有什麽差別,隻是後人(譬如我們)硬要區分建築風格,好讓自己多留在厚重的曆史中一會兒
下山來,走過城堡內的小路高牆,這裏是一股濃濃的商業氣息
5戶人家的一位,全神貫注地做著手工藝品,也不來向我們兜售
從堡壘左側下山途中。差點在最後失腳,正好被團員抓拍到了
艾特本哈杜已經很接近被稱為撒哈拉之門的瓦爾紮紮特了。在那裏小憩一夜後,繼續向沙漠進發。
沿途出現了彩虹。從車裏看出去頗為納悶:沒見下雨,哪來的彩虹!
路上發現泥土已經悄悄地變成了紅色
沙哈拉大沙漠,世界上最大的熱沙漠(這次做功課時才學到:沙漠並不是一定有沙才成漠,它的定義是大片幹旱之地,年平均降雨量低於10吋或16厘米。最大的沙漠是南極大陸和北極大陸,兩者均為5.4-5.5 百萬平方英裏,或一千四百萬平方公裏。撒哈拉則是第三大(但是普通意義上最大的沙漠),350萬平方英裏或9百萬平方公裏,相當於美國或中國的國土麵積)
撒哈拉沙漠一直帶著神秘的麵紗。記得小時候常誤認為《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發生在撒哈拉。又把它想象成一幫驃悍之士頭蒙紗巾,腳蹬駱駝,或在飛天沙暴中長嘯,或在皓月繁星下低吟,既不缺悲嗆,又是柔情常駐的所在。
後來漸漸懂事後知道沙漠是一個非常unforgiven 的地方。如果不慎在其中迷失,任你英雄蓋世也將忠骨長埋。
由此產生了一種敬畏之心,唯其如此,此次去北非的目的之一就是去感受撒哈拉大沙漠的迷離和沉重。
下午,一行33人在一組柏柏爾人的帶領下進入了沙漠。
騎在駱駝上,仿佛時光倒流,置身於古時。
一開始時興奮之餘,手舞足蹈,左牽韁轡,右持手機,差點從駝背上摔將下來。頓時將童心收斂了許多。
不料沒走多久,大風驟起,卷起漫天黃沙。幸虧大家多已蒙住了臉,隻剩下兩眼。沙塵從天邊滾滾而來, 便似一塊碩大無比的黃色布幔自遠而近罩來。霎時呼吸為艱,幸而沙暴沒有持續太久,且強度據說相當不大。饒是如此,即便戴著眼鏡,還是得眯起雙眼方得阻擋沙粒入眼。
“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麵空。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 在一脈黃沙中,很能體會詩中的蒼涼之意
然而我們畢竟是來遊玩的,被告知這樣的風沙司空見慣,便皆釋然,又開始手舞足蹈了
未幾,天色漸漸轉亮,風也慢慢靜息。
細細的沙粒失去了風的鼓動,便悄悄地墜落一地,然後相對的寂靜滲入了氛圍
我們隻是在浩瀚無垠的撒哈拉的邊緣處騎行,眾人在經過初始的興奮後,開始慢慢將自己溶入周圍的一切。隻聽到駱駝踩著沙塵的腳步聲,仿佛經過了無數晝夜的跋涉,卻不知歸宿何在?
金烏西墜時,來到營地。
毎個帳篷內有2-4張床,足可以睡4-6個人,內中相當舒適,熱水淋浴和照明用太陽能電池供能。
33人分居二個營地,相距約一裏之遙。一人或二人一個帳篷(當初訂好的是至少三人一個帳篷,把所有人放在一個營地。在大巴上時化了幾小時通過導遊跟他的旅遊公司打交道,後者再跟營地的擁有者打交道。無數個電話來回後終於全部滿足我們的要求,帳篷加倍一而且不用加錢。估計第二個營地那天沒人租走,反正閑著也閑著,樂得給個麵子以後好合作)
剛到營地,下了駱駝後著實吃了一驚:像迎接貴賓的排場呢!
這是正中的“歺廳”帳篷,布置頗為中規中矩。
騎了一陣駱駝後胯下已是有點酸痛,正好坐下來吃一頓熱熱的帕帕爾烤雞,和大盤水果。聽導遊說,這裏的水果這麽甜是拜極其幹旱之賜。
對了,我們的摩洛哥全程導遊名叫穆罕默得,但要我們叫他摩哈。因為就像在埃及,在摩洛哥大街上叫一聲穆罕默得10個男人中必定有8個應聲轉過頭來。叫摩哈回頭的人會少很多。 摩哈是土著柏柏爾人,今年39歲,父母俱居於當地沙漠邊緣。摩哈在卡薩布蘭卡讀了大學, 主修英文,兼修曆史雙學位。曾經跟一個中國人學了幾個月中文,有去中國學中文的打算。我們進沙漠的那天他就留在父母身邊,第二天又陪我們北上了
沉沉一覺醒來,天邊已是大亮。
撒哈拉的日出非常美。但是太陽太紅,上升得太快,以致它的美輪美奐隻能被視網膜細胞捕獲、留存。而手機,甚至相機,則完全無法顯示它的炫麗和輝宏
這是一位被大家稱為“主席”的團友,一大早出了帳蓬來趕日出。這個稱號來自他酷似當年的劉少奇先生。“主席”還寫得一手好打油詩,往往在大巴上坐一段路,當人們以為他在打盹,卻見他把一首長長的排比工整的打油詩貼到群裏了。
在凜洌的晨風中,望著未知的縱深處,人會想很多很多?
早餐後,在帳篷前合影,左後側的營地服務人員為我們彈奏著不知什麽名堂的air guitar.
他們也許不知道自己在拍照時有人從遠處拍他們呢!相信這不會有“肖像權”問題,因為這一陣子下來(這兩位是在埃及時就在一起的團友),大家已經像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隨意了
拍這張照片的團友說我打著看日出的幌子,一直在玩手機。真的嗎?不就隻在駝背上騎了一會兒嗎?怎麽俺的背就真這麽駝了呢!
這位團友低調而才華橫溢,讀理工做IT的,拍得一手好照。散團分手後才知道他還有一副淳厚清亮的男中音。下次一起出遊時必將逼他唱一首。
這是昨天我家那位偷拍的上麵所說的男中音團友正一路尋思的模樣,作為請教攝影的拜師禮,據說被接受了
離開帳蓬前,兩個三腳架還沒收起,是他們昨晚二點左右拍銀河時用的
今日無風沙,卻像少了一點什麽。
其實不懼風沙甚至感興趣是由於明知這裏離有人居住的地方不太遠,如果天氣太惡劣的話大批吉普車立馬會前來載我們出去的。很多時候無畏並非因為無知,而是已知無險而已
走著,想到以前讀到過的一首古人送友西行的詞,有兩句是“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但怎麽也想不起來是誰。回家重做功課後才找到,是唐代曾參送友人西征出川而作。
現在坐在桌前,回想起那天黃沙漫漫,還是頗有幾分留戀。將來必得找一個團隊,深入沙漠,探索一段時間,而不隻是蜻蜓點水
人說沙漠是造物用完了生命與水,把剩下的毫無生氣的殘餘一擲而成。
也有人說沙漠是造物用來練人心智,磨人肌膚的處所。
無論出處如何,撒哈拉沙漠帶著它那名字的光環,展現出了無比的神秘。
我們今天一早離開此地,一路向北,去那聞名遐邇的“蘭色之城”舍夫沙萬,和四大古都之首---菲斯。可是對於撒哈拉卻還是縈縈於懷。
大漠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