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照火車。我的火車情懷是從1969年1月的一天開始的。那天,北京火車站一號站台人山人海,又一批知青被送往黃土高原,家人好友從車站旁邊的柵欄門進去,把站台擠得水泄不通,為親人送行。火車一聲長鳴,站台哭聲歌聲一片。“再見吧,媽媽,別難過,莫悲傷,祝福我們一路平安吧… ”
以後回北京探親,扒過煤車和悶罐子車,混過客車,和逃荒的難民在寒冷中度過一夜。拖著疲乏的雙腿,沿著鐵道步行,空氣中彌漫著瀝青的味道;晚上鐵道兩旁的紫色指示燈,遠處紅綠通行標誌燈,草叢裏蛐蛐唱著小夜曲…;大年除夕,坐火車去看望在幹校勞改的父母,車廂裏人很少, 坐在我對麵有位女兵,手裏的毛線活兒一路上就沒停。她偶爾抬起頭,我們目光對視,讓我在火車的隆隆聲中第一次萌發了青春的湧動 … 這一切都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美國的火車跟那時候大不相同,想找到冒煙的蒸汽機都很難。然而,沿著鐵路走,聞著瀝青的味道,聽火車隆隆的聲音,望著伸展到天邊的鐵軌還是能勾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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