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三道四(28)由“秀才認字認半邊”說起
前兩年吧,中國名校北大校長,還有一位博士省長在大庭廣眾之中讀錯字,引發輿論沸騰,眾說紛紜。其實,何止他們二位,還有好多至少是大學本科以上學曆的領導,都是“秀才認字認半邊”的受害者。
客觀地說,“秀才認字認半邊”一般不會錯。
這得從我們的祖先造字說起。倉頡造字,到漢代學者許慎,把漢字的構成和使用方法,歸納成六種類型,總稱六書。即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而六書中,形聲字大約占漢字的80%左右。這種字是由形旁和聲旁合成的,形旁表示字的意思,聲旁表示字的讀音。所以,“秀才認字認半邊”一般不會錯。
但是,我們的漢字實在是太多了啊,即使是大語言學家,偶爾也會碰到自己不認識的字。
還記得1986年10月9日,我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參加修訂實驗教材時,上海《語文學習》範守綱先生來人教社,約我陪他一起去采訪張誌公先生,誌公先生在談話過程中,講了許多故事。其中,最令人難忘的是,有一次他和呂叔湘先生應邀參加北京市中學語文研討會。
呂先生坐在主席台上,手拿一張會議議程單,指著其中一位發言人的名字,問:“誌公,這位老師的名字怎麽讀呀?”
誌公先生拿著那張議程單,看了一會,說:“我不認識。”
兩位中國語言泰鬥級的大師,大庭廣眾之中,非常坦然地說不認識這個字,這就是真正的中國學者的大家風範!
他們請會議主持人來,才知道這位老師就是北京市著名的語文特級教師劉朏朏(fei)。
漢字那麽多,遇到不認識的字,非常正常。或請教他人,像兩位大語言學家那樣不恥下問;或查查字典、詞典;現在更方便,直接上百度,輸入自己不認識的字或詞,一下就解決問題了。
卑之無甚高論,“秀才認字認半邊”一般坑的是自以為是的人。
改革開放之初,學校還在桎梏中掙紮,規定學生每天必須讀報。有時學生讀,有時班主任親自讀。有一位班主任,把“別墅”讀成了“別野”。學生說,老師您讀錯了!老師說,我們那裏(襄陽人)就是這樣讀的,沒錯!
還有央視一位非常有名的體育主持人,他在直播一場足球比賽現場解說時,把成語“一蹴(cu)而就”,說成“一就二就”。
當時,為了幫助學生吸取教訓,曾以“一蹴而就”為例,以後遇到這個成語,再不要說“一舅二舅”了,就說“大舅二舅”通俗易懂。
學生大笑之後,永遠記住了“一蹴而就”。
當然,如果我們能讓學生不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那就最好不過了。
比如,“即”與“既”,學生分不清,常常弄錯。
這兩個字的左邊是“食”的省形,還是“食”的意思。“即”的右邊那個字,表示“跪著”。“即”表示到飯桌前跪著吃。“既”的右邊那個字的意思是吃完飯打飽嗝。“既”的本義就是已經吃完飯了。因此,從時態上區別這兩個字,就不會弄錯了。“即”是正在進行時;“既”是已經完成時。
中小學是基礎教育,老師的職責就是幫學生夯實基礎。遺憾的是現任很多領導當年讀中小學時,由於種種主客觀原因造成基礎不牢,特別是像這樣一些基礎知識,也許老師沒有強調,也許年久失憶,所以,秘書寫得再好,有時也讀錯了。唯一的辦法是,以後上台講話前,認真預讀一遍講話稿,不認識的字,或者是感覺可能不認識的字,查查字典,或叫秘書來問一問,就不至於出醜了。
個人丟臉事小,因為你是比那秀才級別高得多的官啊!
1.《山海經·中山經》:“又北四十裏,曰霍山,其木多榖。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養之可以已憂。”汪紱《山海經存》:“朏音菲。”郝懿行箋疏:“陳藏器《本草拾遺》雲:‘風貍似兔而短,人取籠養之。’即此也。”宋 汪若海《麟書》:“安得朏朏之與遊,而釋我之憂也哉!”
2. 天未大亮貌。《楚辭·王逸》“時昢昢兮且旦”原注:“昢,一作朏。”洪興祖補注:“朏,月未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