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 之二

二、

 

夏天裏的烈日，讓人莫名地帶著煩燥。坐在小院前大柳樹下的桃子，正心煩意亂地修理著自己的一隻涼鞋。這雙涼鞋已經跟了她兩年了，今天早晨，其中的一隻帶子終於斷裂了。桃子找了根麻繩試圖將其重新連接起來，可是一直達不到滿意的程度。

 

滴水的聲音轉移了桃子的注意，她驚呼道：“果果，你尿到我的作業本啦！”

已經三歲的弟弟並不理會姐姐的焦急，光著小腳踩在濕地上啪啪帶響，玩得更加開心。

 

桃子快速揀起作業本扔到石凳上，接著抓住淘氣的小弟弟，順手捏住那個惹禍的小雞雞。果果愣愣地看著生氣的姐姐。桃子看到果果肚兜上閃亮的小銀鎖，再瞥了一下自己斷了帶的涼鞋，不意間手上使勁，狠狠地捏了一下。

果果頓時兩眼冒淚，小嘴撇得老大，一聲“哇”馬上就要噴薄而出。

 

桃子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馬上哄道：“果果不哭，果果不哭，姐姐給吹吹。”低下頭，對著微微發紅的小雞雞輕輕地吹著。眼前這個自己身上沒有的小東西，讓桃子又恨又愛，吹了幾下後，不自覺地就含到了嘴裏。果果咯咯地傻笑起來。桃子用舌頭挑動著，一種未有過的感覺讓她不願停下來。

 

突然一個人的喊聲嚇了桃子一跳。

 

“果果媽，在家嗎？”是姑媽從外麵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桃子，笑著道：“小丫頭越來越俊了！”

“是他姑媽來了，快進屋。”果果媽從屋裏迎了出來。

“不進去了。桃子放假了吧？我那豬又要降仔了，忙不過來，讓桃子去幫我幾天吧。”

“好啊好啊。桃子，快去收拾收拾，跟你姑媽去吧。”

 

姑媽家是養殖專業戶，出手也大方，果果媽巴不得桃子去幫忙。

桃子坐到了姑媽自行車的後座上，回想剛才的情景還有些臉上發燒，輕輕地舔著嘴唇。

 

姑媽家的院子很大，又是豬又是雞，一天下來並不輕鬆。不過這時，桃子端著飯碗蹲在門前，關心的卻是院子中間跑來跑去的兩隻狗兒。桃子注意到，這兩隻狗兒一天了都不太正常，那隻黑狗總是追著那隻黃狗跑，黃狗跑不過黑狗，就躺下呲牙，兩隻狗就咬來咬去，卻是十分地歡快。這一次黃狗又被黑狗追上了，卻沒來得及躺下，就被黑狗按在了地上，黑狗得意地晃動著全身，黃狗卻發出陣陣的哀鳴。

 

黃狗痛苦的表情牽動了桃子的心，自己被爸爸按在炕上的畫麵與兩隻狗兒疊加在了一起，桃子似乎聽懂了那隻黃狗在叫著什麽。那種嗚嗚的哀鳴中，不僅有無奈、委曲和痛苦，也有欣喜、享受和滿足。

 

“桃子，怎麽還沒吃完？”姑父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桃子身邊，桃子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似乎姑父已經看穿了她的心事。

姑父拍著自行車道：“快上來，你姑說給你買雙涼鞋，待會就關門了。”

 

桃子坐在後座上，不時地抬腿看著裹在新涼鞋裏的腳。在落日的餘輝裏，她發現自己的一雙腳很美。

“桃子，今天累了吧？哎，你今天二年級了吧？”

“三年級，我九歲了。”桃子摟緊姑父的腰，輕輕地將頭靠在姑父厚實的背上。濃烈的汗味刺激著桃子的鼻孔。

“姑父，我怕。”

“怕什麽？”

“我怕掉下去。”桃子輕聲說：“讓我坐到前麵吧。”

“啊，好！”

 

桃子俯身趴在車把上，後麵能感受到姑父大腿一上一下的撞擊。兩隻狗兒的畫麵晃動在眼前。

“姑父，能再快點嗎？”

“好！”

桃子閉上眼，想著黃狗的哀鳴，她差一點也要叫出聲來。黑狗低下頭不停地舔著黃狗，舌頭上的口水滴進了黃狗的脖子裏。

“哎呀，太熱了。”姑父抬手把滴到桃子脖子裏的汗珠子擦掉。

 

桃子沒有睜眼，後麵傳過來的率動逐漸地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