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木
假作真時真亦假
二、木馬
車裏的大寶等的有點不耐煩：“怎麽這麽慢？吃個飯用這麽久嗎？”
“小眼鏡給我過了個生日。”露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大寶回過頭，看著後座上的露露：“裙子穿對了，再補補妝，口紅都就著飯吃了。”
“嗯。”露露乖乖地掏出妝盒，仔細地化起妝來。
本來大寶隻是露露公司裏的小職員，因為會來事又肯吃苦，才攀上露露這個高枝。結婚後更是言聽計從，體貼入微。那想到公司會倒掉，後來的業務都是大寶在張羅，儼然他成了老板。露露已經是心灰意冷，什麽事也不想管，所以也就一直由著他。
大寶一邊開著車，一邊告誡道：“你聽好了，今天可是個大活，至少搞他個五、六萬。所以到時候你一定要聽話。”
“五、六萬？那又要到天亮了。”其實露露現在對多少錢已經不太敏感了，隻是這個數確實有點大，怕自己吃不消。
“不用，天黑前就能結束。”大寶肯定地回答。
“哦。”露露雖然有點驚訝，卻也不想多問。心想能掙錢就好，什麽花樣接著就是了。
寶馬車在一個大超市的停車場停下，大寶先下了車，撐開雨傘，伸手來接露露。露露遲疑道：“怎麽在這裏？會有熟人的。”
“熟人怕什麽？快點，人家等著呢。”大寶語氣嚴厲起來。
露露靜靜地看著車外的丈夫，原本溫柔可愛的那張臉現在竟滿是凶惡和焦躁。最後還是下了車，輕聲道：“走吧。”跟在大寶的身後，走向超市前門。
超市前門口有一片很大的平台，頂上有玻璃的透明雨打。中間進出超市的人並不多，兩邊倒是三三兩兩的站著些在此避雨的人。大寶剛收起雨傘，就聽見一邊有人叫道：“寶哥，這邊！”看過去是個露天的茶座，隻有一張茶幾邊上坐著三個男人。大寶領著露露快步走過去道：“瘦猴，你們先來了？”
“剛來一會兒。”其中一個瘦小的說道：“來，寶哥，嫂子，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指著坐在中間的矮胖子：“這位是不久才回國的量子力學專家--賈博士，絕對的國家頂級棟梁人才！”
賈博士有些謝頂，剩下的頭發也是白的多黑的少，他坐著點了點頭道：“過講過講。”透過深度近視的眼鏡片，一雙眼睛賊兮兮地打量著露露，看得露露渾身不自在。
瘦猴又指著左邊的大個子道：“這位是本市最有潛力的青年攝影師兼自媒體導演--吳導。”
吳導還在低頭擦拭著手中的相機，這時抬起頭抱歉道：“不好意思，剛才被雨淋著了。這就是嫂子吧？哇，比傳說中還美！來，先拍一張。”說著舉起了相機，接著又擺手道：“這位寶哥，你讓一讓。”大寶識趣地趕緊轉到吳導身後，隻把露露一個人留在眾人麵前。露露心中自嘲道：“既來之，則安之，不就拍張照片嗎？”本能地將長發向後一甩，右手扶著鬢角，給出了個優美的POSE。
“咦--我曾經給你拍過照片，你不是--”吳導驚奇地從相機後麵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露露。這時露露也猛然記起來，三年前自己從一個記者招待會出來，一位年青攝影師一直追著非要拍張照片，當時也是露露心情好，就答應了他，好像也是擺的這樣一個POSE。難道那位攝影師就是眼前這位？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一時間尷尬地不知說什麽好。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大寶有些不滿地說道。
“就是就是，很久以前的事就不用提了。”瘦猴也過來打圓場，低頭小聲與賈博士商量了幾句說道：“好啦，咱們還是說說今天的活動吧。嫂子，請往前來點，這事得你先同意了才成。”
露露往前走了兩步，瘦猴接著說：“今天請嫂子來，就是玩一個小遊戲，很簡單的小遊戲。嫂子，你看那個。”露露順著瘦猴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竟是一台孩子玩的電動木馬，隻要往裏投幣，就會一邊奏樂一邊搖晃的那種。心想難道花大價錢就是讓我坐這個？隻聽瘦猴又說道：“這個電動木馬，投一次幣搖晃大約十分鍾。賈博士說啦，隻要嫂子按要求坐在上麵，第一次投幣，他出一萬，第二次投幣，他出兩萬，總共就是三萬，第三次投幣他出三萬，總共就是六萬，上不封頂，就看嫂子的耐力了。賈博士，我描述的對吧？”賈博士點點頭，豎起兩根大姆指。“怎麽樣嫂子，既掙錢又好玩，同意不同意？”
露露以前也見過小孩子坐在這個木馬上搖晃，都是笑得很開心，沒什麽可怕的。自己這麽大個人要是坐上去，雖然有點可笑，可也隻是出次洋相，應該沒什麽難度。關鍵在於他說的“按要求”，不知包藏了什麽？不過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又能搞出多大的花樣來？露露的目光轉向賈博士，隻見他麵無表情，正專注於麵前的一台筆記本電腦。再看吳導時，卻見他正衝自己打眼色，輕輕地搖著頭，那意思是要自己不要答應。最後露露將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大寶，隻見他裂著嘴，目光急切，抬起手做出點錢的動作。露露心中歎了口氣：罷了，看在錢的麵上，認了。隨後衝著眾人輕輕一笑，說道：“我同意。”
瘦猴一拍手笑道：“得嘞！這個第一個小要求嗎，就是請嫂子將內褲脫了。”
露露臉一紅，雖然早料到肯定是些不正經的要求，可沒想到他說得這麽直接，停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去車裏脫。”
“不行，在這裏。”賈博士扶著筆記本電腦轉過身，聲音不大卻不容辯駁。
露露無奈，隻好隔著裙子將內褲一點點褪下，最後用腳尖從裙子底踢出，眼睛看向大寶。瘦猴卻搶先一把拾起來：“這個我替嫂子收著。”，用鼻子嗅了嗅，然後才揣到口袋裏。
一陣夾著雨點的涼風吹進來，露露感到下麵空蕩蕩的。這時似乎體會到丈夫一定要她穿長裙的用意了，心中多少有了些暖意。
“這個第二個要求嗎，是--什麽來著？”瘦猴說著，看向賈博士。賈博士“啊”了聲，從皮包裏取出了一個口球：“是這個。”猛然間看到這麽個大口球，露露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以前她倒也被迫帶過，可這是在公共場所，帶上這東西形象也太糟了吧？賈博士會心地說道：“用這個擋上。”揮了揮提在另一隻手上的黑色口罩。露露見人家計劃得周全，也隻好聽從。賈博士動作雖慢，做的卻是認真，口球係得緊緊的，口罩也捂得嚴嚴的。露露怕被周圍的人看見，深深地低著頭，等到賈博士弄完，大有窒息的感覺。
這邊瘦猴也沒閑著，將一套特製的馬鞍固定到電動木馬上麵。回頭見露露已經帶好口罩，就拍了拍馬鞍說道：“就請嫂子上馬吧。”
露露見這新加上的馬鞍光滑明亮，顯然是金屬打造，不知會有什麽古怪。但此時已經是弓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好走過去，但加了馬鞍後顯得有點高，正不知如何上去，瘦猴連忙單膝跪地，一拍大腿，意思是說：踩這裏。露露想笑，但沒笑出來。抬腳踩上，翻身上了木馬。當身體與金屬馬鞍接觸時，頓覺一股寒意傳遍全身。
這時已經陸續有不少人圍了過來，隻聽有個小孩子在說：“媽媽，我也要騎木馬。”孩子的媽媽說道：“你先等等，沒看見人家在拍電影嗎？”
“電影裏不都是騎的真馬嗎？這個姐姐怎麽騎木馬？”
“這叫分鏡頭，你看見騎真馬的那是替身，演員都是騎木馬。”
“哦！”
露露不敢去看周圍的人，這時隻想快點結束。可是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隻好用目光催促瘦猴。瘦猴奸笑道：“還有點準備工作，幫嫂子踩上馬鐙子。”說著伸手到露露的裙子下麵，抓住露露的一隻腳向上反轉，扣在馬鞍的一個環上。等到將另一隻腳也被向上扣住時，露露已經在上麵坐不穩了，隻好身體前傾，雙手扶著木馬的頭，心裏罵著：你們這夥變態，還有什麽，都使出來吧！
那知真的還有後招，隻見賈博士取出一個遙控器，衝著木馬按了按。露露就覺得跨下的馬鞍“哢嚓”一聲，開始動了。馬鞍從中線向上抬起，兩邊下沉，變成陡峭的山脊。露露拚命用雙腿夾住馬鞍，可是馬鞍的表麵太過光滑，露露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到中間的縫隙上。鑽心的疼痛讓露露差點昏厥，眼淚混著口水濕透了口罩，一直往下流。隱隱聽到那個孩子說：“媽媽，姐姐好象哭了！”媽媽回答道：“那是演戲，這個姐姐演得真好，說哭就能哭出來，還這麽逼真！”露露感到又一陣眩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