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木
假作真時真亦假
十一、往事
山大爺招呼眾人進了木屋，屋裏空間很大，中間是一大房間，左右又各有一間小房間。房間內桌椅板橙、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山大爺說自己一人在此居住，請各位一齊動手做飯。黃建軍自告奮勇前去收拾獵物，翠花扶著夏金枝去園中摘菜，眼鏡陪著山大爺一邊閑聊，一邊生火。阿呆和侯宏景逗著小黃狗，自得其樂。
不一時，飯菜已經擺上了桌，中間一盆山雞，更是香氣四溢。黃建軍道：“屋內太暗，不如搬到外麵敞亮。”
山大爺卻道：“外麵清冷，還是屋裏好。咱們有燈，不怕黑。”說著打開燈，竟然是電燈！眼鏡心細，順著電線看過去，在牆角居然放著兩塊蓄電池。山大爺又拿出一大瓶酒道：“今日咱們是一醉方休。”
一行人這時早已經是饑渴難耐了，當即也不多說，坐下先填飽肚子。
山大爺邊吃邊聊，興致頗高。他說自己打獵隻是業餘愛好，他在山裏住，主要是采藥，而采藥最主要的是把握時機。一株藥材從出生到成熟有的要一年，有的要好幾年甚至十幾年，而最理想的摘取時間可能隻有一兩天，錯過這一兩天，功效就會大打折扣。所以他痛斥那種進山采藥的人，見到就采，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而他常年住在山裏，將各類藥材在何處生長，何時成熟都熟記於心，所以由他采的草藥，往往能見奇效。
侯宏景一邊啃著雞腿一邊道：“山大爺不僅能采藥，還能妙手回春，醫術也是了得。”
山大爺道：“那裏那裏，我這些算不上什麽醫術，不過十年前，我這確實住過一位醫術高明的人，她研究了大量的古方，還經常親身試藥。我的這點微末道行，都是拜她所賜。”
眾人想象著那位神醫定是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樣子，不禁悠然神往。眼鏡想起一事，問道：“請問從這裏出山，是不是有條方便的路？”
“沒有，沒有。”山大爺說道：“從這兒下山，身體健壯的也要大半天，如果再要走到最近的城鎮，又要一整天。”
“可是”
“哈哈，”山大爺笑道：“你是想問我這裏的東西是怎麽弄上來，對吧？”
”對，對，還請老爺子不吝賜教。”
“這座山名叫斧頭山，東南麵是漫坡，一直沿伸到甘肅省，所以這也屬於甘肅省。山的西北麵，是懸崖峭壁，山下就是青海省了。這懸崖峭壁，人是爬不上來的，但是卻可以傳送東西。”
“哇！真是奇了！”阿呆大叫道。
“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家就住在山下的王家衝。”
“王家衝？”這次連黃建軍也是驚奇得合不上嘴：“下邊就是王家衝？”
“對啊，你也知道王家衝？”山大爺反問道。
“不瞞老爺子，”侯宏景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王家衝。我在導航儀上沒有找到，原來它在青海省，根本不在甘肅省啊。”
黃建軍問道：“我們要到王家衝，需要多少時間？”
“少說也要三天。”
“那可不行。”
眼鏡問道：“不知老爺子所說的可以傳送東西，是怎麽傳送法？”
“這個嗎，明天你們到後山一看便知。現在咱們先喝酒，來來來”
夏金枝本來就不太會喝酒，這時又見山大爺的酒瓶還泡著好幾隻蠍子，更加不敢喝。加上一天多的驚嚇奔波，這時不免有些昏昏欲睡。山大爺看在眼裏，指著左首的房間道：“在這兒不用客氣，裏麵有床可以休息。”
翠花過來要扶，夏金枝笑著說：“不用，你們陪著老爺子好好喝吧，我先去睡一會兒。”說完，進了左首的房間。
眾人又都坐下喝酒，突聽左首房間傳出一聲驚叫，黃建軍跨步奔入，卻見夏金枝正對著牆上的一幅照片泣不成聲。其他人也都跟了進來，大家注視那張照片，上麵三個人，中間一個是山大爺，右邊是一位風華正茂的女子，左邊是一位風流倜儻的外國小夥。
黃建軍輕聲問：“怎麽回事？”
夏金枝指著相片中的女子道：“她就是孩子的姑姑。”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而山大爺卻是又驚又喜：“這麽說，你是王守一的媳婦嘍？”
夏金枝點點頭，山大爺哈哈大笑道：“我就說嗎，我一見到你這人，我就知道我必須要救。守一這小子有福氣。”
“可是，他－－”阿呆想說他都死了，還有啥福氣啊。卻被眼鏡拉住，沒有繼續往下說。眼鏡問道：“山大爺，您能說說你是怎麽認識的這二人？”
山大爺道：“這個說來話就長了，咱們出去坐下慢慢說。”
夏金枝這時也睡意全消，跟著眾人又回到中廳坐下。
山大爺先泯了口酒，沉思了一會兒慢慢道：“在這座山上，陪我時間最長的，不是我的兒子、孫子，而是照片上的這兩個人。那個男的名叫麥克，是個美國人。當年他得了一種怪病，皮膚硬化，跑了好幾個國家都治不好，最後聽人說中醫很神奇，就到了中國。打聽來打聽去，就找到了王愛華。那時的王愛華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中醫了，不過見到麥克的怪病，開始也沒什麽好辦法。但是王愛華肯鑽研，又有悟性，很快就找到一種醫治的方法，其中要用到好幾味草藥都是不容易買到的，他們就自己跑到山裏來找，正巧遇見了我。”
山大爺指了指房子繼續說：“你們看這房子，就是麥克當年幫我修的。他們倆在這兒一住就是大半年，最後麥克的怪病真的治好了，他們也就好上了，我還喝上了他們的喜酒，嘿嘿。”
侯宏景道：“原來還有這樣一番經曆。後來他們就一起去了美國？”
眼鏡道：“一個中醫，卻到了美國，豈不是沒有用武之地?”
“不是的。”山大爺說道：“王愛華之所以去了美國，正是要把中醫發揚光大。你們看我這條腿，要不是她堅持給我寄藥，我早就不會動了。她跟我說過，我們傳統的中藥材，大都集中在深山老林裏，而對海裏的生物，知道的不多。現在美國人挖掘出大量深海的生物，卻不明藥理，隻是當成保健品，非常可惜。她去美國這些年，不斷親身實驗，將許多最新的海洋生物，補充到中藥體係當中，這不是發揚了中醫嗎？”
“這麽說起來，她確實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說起王愛華啊，其實是個苦命人。從小家裏就不富裕，父親是個老頑固，非要生個男孩。結果在她十來歲的時候，真的給她生了個弟弟，可是違反了政策，計生委的人來了又打又搶，她母親為此被打斷了腿，父親帶著剛出生的小弟弟遠走他鄉，四處流浪，一去就是十多年。這時家裏全靠愛華一個人支撐。等到父親帶著弟弟顛沛回來，卻是百病纏身，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最後吐血而亡。愛華眼見著父親被病魔帶走，自己卻無能為力，從此下定了決心學習醫術。”
“原來還是超生遊擊隊。”阿呆忍不住插嘴道。
“是啊，這個弟弟就叫王守一，就是想守住這一枝血脈，可是卻一直報不上戶口。不過現在都有媳婦了，戶口應該是報上了。”山大爺說著看向夏金枝，不想夏金枝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為何？”
“唉--”黃建軍長歎一聲道：“老爺子，不瞞你說，我們是被追殺至此。王愛華和王守一，在一天前，已經被人殺害。”
“啊！”這一下山大爺一驚非小，過去半晌才問道：“為何？這是為何？”
“因為王氏一家，被發現是華夏皇室血統。”眼鏡答道。
“這個，這個我倒是相信，他們家確實有一些神秘的傳說。”山大爺接著問道：“那你們可有去處？”
黃建軍答道：“我們要趕到王家衝，那個會有人接應。”
山大爺道：“好，我們這酒也別喝了，大事為重，你們馬上休息，明天我帶你們去王家衝。”
麥克領著亞當走進大酒店，來到前台登記。亞當不時地四處張望，小聲對麥克說：“左邊有三個，右邊有三個。”
“才來了六個，太小看我們了。”麥克笑著說，又對前台小姐說道：“請問這裏提供租車服務嗎？”
“有的。請問是隻租車，還是需要司機?”
“要司機，我對這裏路不熟。”
“好的，請在這裏登記。”前台小姐快速操作著電腦問：“請問什麽時間需要？”
“越快越好。”
“十分鍾後車可以到，停在前門嗎？”
“不，到後門吧。”
“好的。你們可以去房間了。”
一名門童幫他們推著行禮車，進了電梯。麥克請門童將行禮送到二十二層的房間，卻帶著亞當在八樓下了電梯。八樓是鍋爐房和洗衣間，兩人一路小跑，從另一頭的貨梯又下到了一樓，經過布有假山亭閣的後花園，竟然神秘地到了酒店後門。
一輛出租車已經等在那裏，一位年紀不小的老司機向他們打著招呼。麥克和亞當上了車，麥克將事先寫好地址的一張紙遞給司機道：“先將我們送到前麵的路口，然後請將車開到這個地址，那裏有我的朋友在等著用車。”
司機看了下地址，為難道：“這個很遠啊，而且也不符合規定。”
麥克又遞過一張一百美元的鈔票道：“先預付一半，到了地方再付一半。對了還有請把這個手機帶上，交給那邊我的朋友。”
司機是個識貨的人，見遞過來的手機價值不菲，當即放心了，笑道：“好吧，沒問題。”
麥克和亞當在路口下了車，亞當問道：“我們都甩掉跟蹤的人了，為什麽還要這麽麻煩？”
麥克回答道：“小技隻能騙得一時，很快他們還會跟上來。隻有這樣將他們支得遠遠的，才能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叫你見識見識中國的雙層汽車。”
“真的，雙層汽車？”小亞當充滿了好奇。
很快，父子二人來到了長途汽車站，坐進了雙層汽車。
“這汽車真棒，還能躺著睡覺。”亞當感歎道：“就是擠了點。”
麥克想起當年與妻子也是坐的這趟車，那時的濃情蜜意，真是今非昔比。拍拍兒子說道：“睡一覺吧，明天早上就到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