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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周年再回首 重遊荷比德(二十)(完結篇) 再見, 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路

(2024-11-22 09:57:29) 下一個

在阿姆斯特丹的第二天,陽光燦爛,這是我們第二次來這座城市了,上一次還是春寒料峭的初春。

我們仨都是小城控,大都市唯一吸引我們的隻有一樣東西 - 博物館,阿姆斯特丹也不例外,今天是我們的博物館日。

梵高美術館(Van Gogh Museum)是全世界梵高迷必來的地方,我們一大早趕去的時候,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美術館建成於1973年,是全球收藏梵高作品數量最多的博物館,共收藏畫家200多幅油畫作品,400多幅素描和700餘封信件。

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是一位多產的畫家,1890年自殺去世時共留下超過850幅油畫和近1300幅其他作品,這些畫作由梵高的弟弟提奧(Theo)繼承,但兄弟情深的提奧在哥哥死後六個月也撒手人寰,畫作傳給妻子喬安娜(Johanna),20世紀二十年代提奧的兒子威廉(Willem)繼承。

威廉自1930年起將這些作品長期借給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館展出,1962年荷蘭政府決定建立一座博物館,專門收藏和展出梵高作品,威廉於是將這些作品永久租借給了梵高美術館。

和細膩,精致的維米爾相比,梵高的筆觸更加奔放,色彩更加強烈。

兩人風格的巨大差異和兩人的生活背景有著很大的關係。維米爾出生於中產階級,雖然經濟狀況不算優渥,但一直在那個階層的環境中成長,顧客也多為富有的收藏家,他的作品接近上流社會的審美趣味,多表現靜謐且精致的家庭生活場景。

而梵高的生活則截然不同。他雖然來自一個相對富裕的家庭,但成年後生活極其動蕩,經濟窘迫。他曾經在農村傳教,深刻體察到底層民眾的貧困與艱辛,這些經曆讓他的作品具有深刻的表現主義色彩。

《吃土豆的人》(The Potato Eaters),被梵高本人認為是自己一生最好的畫作。

為了創作這幅經典作品,梵高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完稿之前,他前後至少銷毀了12幅習作。

站在這幅畫作麵前,我第一感覺是醜,無論是人物,還是筆觸,但慢慢地,我被梵高的不帶雕琢的寫實所打動。

我讀過《親愛的提奧:凡高自傳》,書中收錄了大量兄弟倆的通信。

梵高曾在給弟弟的信中寫道:我想通過這幅畫讓人們看到,那些手刨過土、掘過土豆的人的手,觸碰食物時有一種特別的質樸。

這幅畫在當時並未得到廣泛認可,許多人批評其色調過於沉悶,人物形象顯得笨拙。然而,後世藝術評論家認為,《吃土豆的人》表現了梵高對現實主義的獨特理解,是他藝術生涯中不可忽視的重要作品。

提到梵高,人們就會想到他畫的向日葵,其實他一生總共隻畫了7幅插在花瓶裏的向日葵,目前存世僅6幅,還有一幅由一位日本收藏家不遠萬裏從瑞士購回,卻毀於二戰中美軍對日本的轟炸中。

這6幅向日葵分布於世界各地,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館隻收藏了其中的一幅。

這幅《臥室》(the bedroom),是梵高的另一幅傑作,描繪的是他在南法阿爾勒的臥室。

梵高的作品中,現存五幅《臥室》,包括兩幅素描和三幅油畫。曾經有心理學家對於梵高反複畫一個場景的心理做過分析,結論是梵高內心對他人排斥,同時又特別渴望親密關係。

畫中所描繪的房間,由誇張厚重的暖色調占據了畫麵大部分空間,牆上掛著幾幅肖像畫,這裏就是梵高的藝術之家,這個臥室是一種象征,象征著梵高對自己藝術前途熱忱的期待。

凡高的感情生活充滿挫折和失落。他有著強烈的本能渴望和需求,卻從未得到愛神幸運的眷顧。上圖是他為巴黎的一家咖啡館女主人阿戈斯蒂娜賽佳托利(Agostina Segatori)作的一幅畫,他和她曾經有過持續半年的一段感情,但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梵高對她曾經滿懷深情,下圖是梵高為她畫的另一幅肖像。

藝術史學家認為,阿戈斯蒂娜是梵高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位女性之一,另兩位是他的母親和弟媳。

盡管梵高的作品和印象派有許多相似之處,但他在風格和表達上更傾向於個人化和情感化,超越了印象派的傳統框架,但這幅《花園裏的戀人》(the garden with lovers)卻借鑒了很多印象畫派中的點彩派(Pointillists)的技法 - 年輕的栗樹下,戀人們散步,畫麵充滿了溫馨和浪漫。

原來風格奔放的梵高,也能畫出如此安詳的風景,梵高的內心渴望擁有愛人,擁有家庭卻終生不可得,突然想起李商隱的那句詞: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這幅《靜物與聖經》(Still-life with Bible),反映了梵高對父親的複雜情感。

梵高的父親是一位牧師,他一直覺得兒子的作品都不過是一些毫無亮點的低劣之作,根本沒有登堂入室的資格,要靠畫畫掙口飯吃簡直是癡人說夢,直到臨終前他依然堅信自己對兒子的評價。

這幅畫作於1885年,梵高在這幅畫裏,在信仰的主題裏加入了高度的個人情感。畫麵的左上方是一本鑲著金邊的《聖經》,代表父親,而前麵擺著一本左拉的小說《生之喜悅》,則代表自己,巨大的聖經和單薄的小說之間的巨大反差,代表著梵高對父親的一份致敬。

《盛開的杏花》(Almond Blossom),是梵高為祝賀親愛的弟弟提奧唯一的孩子,和他同名的文森特的出生而作。

杏花,在春天盛開,梵高的侄子,也在此時來到人間,當時住在精神病院的梵高聞訊,欣喜不已,馬上開始作畫,於是有了這幅帶有日本浮世繪格調的《杏花》。

哥哥所作的一千多幅作品裏,《杏花》是提奧最喜歡的一幅,他在臨終前交代,後輩永遠不可出售這幅畫。

梵高一生貧困,雖然作品眾多,但生前隻賣出去一幅畫,即使過世以後,世人對他也不是很了解,上麵這幅畫在博物館掛了二十多年,才被發覺竟然掛反了,這幅畫描繪的是森林中的樹根。

走出梵高美術館,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離開梵高博物館咫尺之遙,就是荷蘭國立博物館(Rijksmuseum),這是荷蘭最大規模的公共博物館。

博物館創立於1800年,主要收藏13世紀迄今的荷蘭曆史文物及藝術品,擁有超過100萬件藏品和45萬卷藏書。

離開海牙莫瑞泰斯美術館兩個禮拜了,在這兒我們又看到了維米爾的精品。

維米爾:《倒牛奶的女仆》(The Milkmaid)。

維米爾:《小街》(The Little Street)。

《滑鐵盧之戰》(the Battle of Waterloo),由荷蘭畫家揚威廉皮納斯(Jan Willem Pieneman)創作於1824年,尺寸達到823 x 567 厘米,極為壯觀,是博物館尺寸最大的一幅油畫。

畫麵中心人物是英國統帥威靈頓,本來這是威靈頓向畫家定製的油畫,但畫麵前方躺在擔架上的是荷蘭國王威廉一世的兒子,後來的威廉二世,老爸覺得這幅油畫反映了兒子的英雄氣概,於是不惜重金,讓它留在了荷蘭。

這是歐洲17世紀最偉大的畫家之一,也是荷蘭曆史上最偉大的畫家倫勃朗(Rembrandt van Rijn)的自畫像。

倫勃朗一生共創作了約 80至100幅自畫像,涵蓋繪畫、素描和版畫。這一數量在西方藝術史上是極為罕見的。

這幅畫是荷蘭的國寶,也是博物館的鎮館之作,倫勃朗的《夜巡》(Night Watch),為了展示這幅名作,博物館專門設立了夜巡畫廊(Night Watch Gallery)。

在西方繪畫史上,公推有三幅神作: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委拉斯凱茲的《宮娥》以及倫勃朗的這幅《夜巡》。

我們在盧浮宮欣賞過《蒙娜麗莎》,在普拉多博物館欣賞過《宮娥》,今天終於在阿姆斯特丹邂逅《夜巡》。

自1642年倫勃朗完成後,《夜巡》一直存放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廳,從未被私人或其他國家擁有,這在西方藝術史上,也是極其罕見的。

這是倫勃朗的另一幅名作《猶太新娘》(The Jewish Bride)。

倫勃朗的《布爾公會的理事》(the Syndics)。

倫勃朗一生留下600多幅油畫,300多幅蝕版畫和2000多幅素描,以及100多幅自畫像。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細致入微的心理刻畫和魔術般的明暗處理構成了他的畫風中強烈的戲劇性色彩,在西方藝術史上留下了濃厚的印跡。

這是西班牙著名畫家戈雅(Francisco de Goya)的作品《拉蒙薩圖埃先生像》(Don Ramn Satu),LD舉起手機的時候,一位美女闖入了鏡頭,我問他:你到底是想拍戈雅還是她?LD說:我這張抬手之照是有深意的 - 無論這幅畫前來往過多少佳人,曆史的焦點卻永遠定格在偉大的戈雅的偉大的作品上......

《阿麗達克裏斯蒂娜阿辛克肖像》(the Portrait of Alida Christina Assink)是荷蘭畫家揚亞當克魯斯曼(Jan Adam Kruseman)傑作,其柔和的光影,細膩的筆觸以及作品洋溢出的浪漫主義格調,讓人久久不忍離去。

走出國立博物館,已是午後。

大街上迎麵走來一大隊鬧鬧嚷嚷的遊行隊伍,不清楚他們的述求是什麽,但看著他們舉的彩虹旗,應該和同性戀有關。

荷蘭擁有全球數一數二開放國家的美譽,對十八禁的黃賭毒都相對寬鬆。走進阿姆斯特丹,隨時隨地似乎都能聞到大麻的味道。

加拿大雖然已經有限度地開放了大麻的使用,而在阿姆斯特丹,大麻已經是人們的日常消費品了。

這兒賣大麻的地方,都會堂而皇之地掛上咖啡店的招牌,但你通過櫥窗看進去,就會知道,那不是傳統的咖啡店。LD躍躍欲試,想嚐嚐大麻的味道,但兒子說,隻要爸爸進去,我也進去,甩不開這個小尾巴,於是每次走過這些咖啡店,LD隻能怏怏而去。

連續吃了二個多禮拜的西餐,今天終於吃到熟悉的日本拉麵了。

阿姆斯特丹是名副其實的運河之都,這些運河開挖於17世紀,總長度超過100公裏,有大約90座島嶼和1,500座橋梁。

從那座號稱小阿姆斯特丹的水城代爾夫特開始,我就被運河上的各式各樣的小橋,和橋上依欄而停的千姿百態的自行車所吸引。

這是運河上最獨特的風景。

十年前我們第一次來阿姆斯特丹,因為轉機時間所限,匆匆忙忙,從機場坐車來到這座水壩廣場(Dam Square),這是我在歐洲走過的最嘈雜,也最沒有特色的廣場,我們今天要看的最後一座博物館也在這兒,這就是我們身後的王宮(Paleis op de Dam)。

這座王宮最初建造於1648年至1665年之間,原本是阿姆斯特丹市政府的市政廳,由建築師雅各布範坎(Jacob van Campen)設計,建築風格為典型的荷蘭古典主義。

1806年,拿破侖的兄弟路易波拿巴成為荷蘭國王,決定將這座市政廳改為王宮。自此,這座建築便成為荷蘭王室的正式住所。

因為荷蘭地勢低窪,這座王宮由埋於地下14-16米的13659根木樁支撐,在木樁上用石塊砌成地基,再在地基上建起宮殿,它被稱為世界建築奇跡 - 木樁上的宮殿。

這座王宮是荷蘭王室仍在使用的三座宮殿之一,主要用於禮儀活動,雖然這裏已不再是在位君主的日常居所,但威廉-亞曆山大國王仍在此舉行國事訪問、頒獎儀式和其他官方活動。

2013年4月30日,當時75歲的荷蘭女王貝婭特麗克絲正式退位,由她的兒子,45歲的王儲威廉亞曆山大繼承王位,成為1890年來,荷蘭的首位男性國王,女王就是在這張桌子上簽署了退位詔書。

王宮至今還留有當初市政廳的痕跡,在王宮的主層,還保存著昔日市政廳的審判所 - Vierschaar, 這是一座極其華麗的房間,房間內布滿了代表罪責、悔恨、審判和死亡的雕像。

昔日法官和市議員在這兒對犯人審判後宣判,如果被告被判有罪,他們就會被直接帶到大門外的水壩廣場,接受死刑。

傳說這兒經常在夜裏鬧鬼,大概是那些被處死的冤魂依然不服吧。

來到運河之都,來到這座北方威尼斯,怎麽能不船遊一次運河呢?

兒子在阿姆斯特丹的運河上過了一會兒做船長的癮,他一邊開船,一邊和帥氣的船老大閑聊。荷蘭帥哥聽說兒子這次去了三個國家,就問他:這三個國家,你最喜歡哪一個?放心,你如果不說荷蘭,我也不會生氣。結果傻乎乎的兒子就老實回答:我最喜歡德國。

暮靄四沉,阿姆斯特丹這座世界最大性都的本色也慢慢顯現出來。

運河兩岸是世界著名的紅燈區,我們上岸以後把那幾條街道走了走,相比疫情前,這兒的生意蕭條了許多,但即使這樣,阿姆斯特丹依然是公然把情色作為旅遊產業一部分的唯一歐陸城市。

告別了,此行的最後一個黃昏,告別了,此行的最後一個清晨。

這一次出行準備2月,出門18天,回來寫作3個月,對我來說,至此,這次旅行才算告一段落。

亞隆說,當大多數人在生命的盡頭回首往事時,才發現自己為了一些無謂的盼望而虛度了此生。他們會驚訝地發覺,那些被忽視的、不曾被好好享受便匆匆溜走的時光,恰恰就是他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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