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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是海水 一半是火焰 走進北非之五 - 向南,前方一片蒼茫

(2024-03-10 16:47:47) 下一個

推開鐵門,裏麵是很大的院落,坐落有致的幾棟小樓依山而建。

房東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除了法語和阿拉伯語,隻能說一點點英語。他對我說,這處民宿剛剛開始運營,懇請我們給予好評,如果住宿上有任何問題,他會全力幫我們解決。

兒子說,這兒網絡信號有點弱,他說,沒問題,我馬上換一個新的路由器。LD說,希望明早8點能吃到早飯,他說,沒問題,我保證7點50把你們的早飯送上門。

略作收拾,我們走出屋門,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座小城。

EL KEF,也被稱作Le Kef,坐落於傑貝爾·迪爾山巔(Jebel Dyr),是突尼斯境內海拔最高(780米)的山城,距離阿爾及利亞邊境不到40公裏。

El Kef的曆史很悠久,它曾被多個文明統治,包括古羅馬、拜占庭、阿拉伯、奧斯曼和法國。曆史上這兒曾經是一個軍事和商業要塞,控製著周邊地區的交通要道。

但在奧斯曼和法國殖民統治時期,El Kef的地位逐漸衰落,漸趨冷清。

如同特斯圖爾,這兒在十七世紀前後也收留了很多來自西班牙的移民,石巷,白牆,藍色的窗戶和門楣,讓小城在一片陳舊破敗之中,洋溢著素雅之美。

我們在街頭東張西望之際,正值當地學校放學,我們仨的陌生麵孔,引起了學生們的好奇和注意。

其中一位女生堅持要和我合影,EL KEF人的熱情可以和拿撒勒人相比,但後者大多是信基督的阿拉伯人,而這兒卻基本都是穆斯林。

看介紹,這附近應該有一座古老的猶太會堂,遍尋不得之際,坐在街邊的一位老人走上前,帶著我們爬高上低,逡巡在一條條小巷裏,直到停在這座陳舊的大門前。

他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去。兒子吃驚地對我說,有這麽巧的事情?我們要找猶太會堂,居然就在馬路上遇見了看門人。

會堂內一片雜亂,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這兒了。這是北非曆史最悠久的猶太會堂之一。猶太人在突尼斯定居後就建造了它,曾經是猶太社區重要的宗教和文化中心。

那時候來自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西部的猶太教徒,每年都會長途跋涉來此,參加三到四天的猶太盛典,可惜隨著當地的猶太人社區的縮小,這兒也日趨冷清。

1984年最後一位猶太人離開了這座小城的時候,把會堂的鑰匙留給了看門人,從此這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猶太人的身影。

站在山坡上看過去,那幾座矗立的白色圓頂,是這座小城的標誌。

開始我以為這又是一座清真寺,但彎腰走進低矮的小門,才知道這裏麵是穆斯林的聖墓。

這兒供奉著一位名叫Sidi Bou Makhlouf的聖人。傳說,他是一位虔誠的蘇菲派聖徒,具有神奇的治愈力。他的墓地是周圍信徒們祈禱、朝拜和尋求庇護的地方。

裏麵空間狹小,燈光昏暗,處在這種地方,我的小心髒噗通噗通跳的有些快。

透過隔扇,裏麵有一座裝飾精美的木匣。

木匣旁邊的一張平台上,綠色帳幔下好像裹著一具人體。

按照伊斯蘭教的傳統,穆斯林死後都會將屍體埋葬在地下,埋葬時通常會朝向麥加,不知道是不是成聖之後就不需要入土了呢。

因為EL KEF地勢險要,羅馬人,阿拉伯人都先後在這兒設立防衛要塞。

這座建於1600年前後的奧斯曼要塞,依然保存完好。

要塞的建築風格融合了阿拉伯、伊斯蘭和西班牙的元素,是當地重要的曆史和文化遺產。

但這麽一座具有悠久曆史的建築,卻是敞門入場,不收門票。

突尼斯旅遊業多年來一蹶不振,於是當地人也沒了維護的耐心,這麽壯觀的一座要塞,無人管理,地麵到處都是垃圾。

兒子忙著和遠在多倫多的女兒聯係,向姐姐報告進入突尼斯三天來的經曆。

看似牢不可破的要塞,19世紀八十年代還是被法國軍隊攻破,從那以後,突尼斯成為法國殖民地,長達75年。

從要塞出來,山城被餘暉染成金黃。

駕車來到熙熙攘攘市中心,依然找不到停車標誌,問路邊的警察,答曰隨便停。

這是房東極力推薦的餐廳。

第一次在北非吃到烤魚。突尼斯境內河流很少,我們這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任何水係,不知道這些河魚是當地人從哪兒弄到的,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次日清晨,陽光燦爛。房東如期給我們送來了當天的早餐。

相對於西迪那就酒店,今天房東為我們準備的早餐要豐盛許多,我也第一次品嚐到突尼斯的特產 - 椰棗。

吃完早餐,告別房東,出門上車,繼續一路向南。

-- 寫這篇遊記的時候,我上Booking.com看了看,2個月過去,這家民居已經有10幾個評語了,目前平均評分高達8.5,看來房東的努力,已經得到大家的認可了。

橫穿EL KEF中心的時候,一座巨大的麥穗從眼前掠過,我們也和途中邂逅的這座山村 - 突尼斯的穀物生產地 - 告別。此後的歲月,我們應該不會再來這兒了,但擦肩而過的地方,擦肩而過的人,那些不經意帶給我們的溫暖,卻從此留在了記憶深處。

突尼斯的路況不錯,開車的人也還算守規矩,這兒的高速基本都是單向單車道,超車的時候要特別注意對麵的交通情況。南下途中,說不出名字的小村,小鎮很多,每一次接近村鎮,路上就會出現幾條減速帶,強製減速,所以在突尼斯開車,車速很難上得去。

來突尼斯以後,第一次加油,加油站是少數幾個能使用信用卡的地方。

離開EL KEF大約50公裏,路邊出現一座巨大的岩石, 這是著名的朱古爾塔台地(Jugurtha Tableland)。

這片從Ez-Zghalma平原拔地而起的台地,高600米,寬約500米,長1500米。

這是一種被稱為倒轉地貌(inverted relief)的地質結構,數百萬年前,這個台地堅硬的石灰岩頂部實際上是穀底,歲月流逝,慢慢的周圍較軟的山丘被侵蝕剝蝕,平丘起高地。

麵對無言的龐大山岩,背靠一望無際的平原,不禁讓人感歎自己的渺小與世事的滄桑。這片高地,是時間長河中的見證者,幾百萬年的風雨侵蝕,竟然讓曾經的穀底,成為山巔。

與這片自然的壯美相比,我們所謂的漫長一生隻是時間長河中的一瞬間。無論現實生活中有多少煩惱,最終都會被這條長河衝刷地一幹二淨,想到這兒,頓覺人生其實沒有什麽值得憂慮了。

朱古爾塔台地曾是古代努米底亞王國的領土,它的名字取自於努米底亞的一個國王,公元前112年他率軍和羅馬帝國的軍隊進行戰鬥,公元前105年他被羅馬軍隊俘虜,後被殺。

當我們倆正在為這片蒼茫大地取景的時候,寂靜的山穀裏,一輛滿載男女的卡車,突然疾駛過來,兒子在一旁驚呼,不好了,土匪來了。汽車在我們眼前停下,跳下一男子,手裏拿著鋤頭,問我們是不是汽車拋錨了,要不要幫忙。我們連忙說,沒問題,對方這才駛去。LD對兒子說,我差點給你嚇死,兒子說,我看過好多好萊塢槍戰片,都是一車匪徒拿槍衝過來,然後不由分說,把主人公綁架了,剛才遠遠看過去,他們手上拿的農具,我還以為是槍呢。

我們原準備開車環繞台地一圈,但開到盡頭就沒有路了,此時GPS指示的方向竟然是陡峭的懸崖,LD被我果斷叫停,沿著原路返回,終於下到平路。

繼續南下,此時已過中午,饑腸轆轆。

路邊終於出現一家餐館,雖然不懂阿拉伯文,但看招牌,應該都是燒烤。

店麵不大,一座當地人在吃飯。

這兒的羊肉看著蠻新鮮,我們買了一斤多,讓老板烤。

一會兒一盤香噴噴的烤羊肉端上來,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選的部位不對,還是突尼斯人的烤法有問題,在北非的第一頓烤羊肉,讓我們有點失望,因為烤的太老了。

倒是北非風味的色拉頗為爽口。

今天300多公裏的路程,一路上開開停停,吃吃看看,竟然開了快7個小時。

傍晚5點多鍾,我們終於抵達當天的終點 - 托澤爾(Tozeur)。

我們訂的酒店位於托澤爾中心廣場。

廣場上矗立著突尼斯13世紀著名學者Ibn Shabbat的雕像,雕像對麵就是公車站和出租汽車站,這是我們突尼斯之行交通最混亂的一個地方。

辦好入住手續,天邊的晚霞已經映紅了天井,暫且忘掉門外的噪雜,獨享此時此地此刻的美麗和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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