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年輕時,在北京自家庭院中的留影。
--
我的母親生於1929年,她生性溫柔,清純秀麗,自信善良。母親童年時,就長得十分乖巧、可愛、喜興,所以,每逢滿族旗人的親戚辦喜事時,都喜歡請母親去做花童。小學時,母親在天主教會辦的崇慈附小讀書,求學期間,曾跟著她的父母,隨末代皇帝溥儀轉至東北,為期兩年。回京後,先在天主教會辦的貝滿中學讀書,繼而考入輔仁大學(北師大的前身)教育係。
母親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她清楚地知道自我的追求,在高中讀書時,她就參加了黨團的地下組織,為其發放傳單、組織會議、傳播理念。到了大學期間,母親則一直擔任學生會的宣傳幹事,盡心盡力。
母親的婚戀,也完全是由她自己做主的。因為母親入學晚,外加上,從東北回京後曾複讀兩年,所以,母親的年齡始終比她的同學大;而我的父親入學早,在小學時又曾跳級,所以,父親的年齡始終比他的同學小;簡而言之,陰錯陽差,母親和父親在大學裏相遇了,而母親整整比父親大五歲。
大學畢業後,母親和父親相戀了,但到了談婚論嫁時,我的姥爺和姥姥並不完全同意,一半是因為年齡相差懸殊,一半是因為不夠門當戶對。但母親看重的是父親本人,正直、淳樸、睿智,母親憑著內心的感覺,義無反顧地嫁給了父親。日後,父親不僅成為著名的近代史學家,同時又是個孝敬的女婿、恩愛的丈夫和慈善的父親。
母親曾在外交部幼稚園做園長,終其一生。我十三歲時,才由我的姥爺和姥姥身邊回到父母家。那時,家裏家外的大事小事,包括買菜做飯、洗衣清潔、輔導功課,都是父親的事,而母親則自始至終地忙工作。當年,我們一家就住在外交部幼稚園的大院裏,所以,母親好像無所謂上下班,從早到晚的時間都卷在工作中,恰似一台座鍾,分分秒秒地走著,她把指尖的歲月化作了永恒的奉獻。
母親和舅舅們一樣,大概也是因為姥爺的遺傳,好像天生懂畫愛畫,隻是她更精通於幼兒卡通畫。在那個彩色壁畫有限的年代裏,母親親手為幼稚園繪圖無數,她的畫大多用來裝飾教室,營造了一方歡快的兒童樂園。
母親雖忙,但卻也有忙裏偷閑的時候,她喜歡利用零星的時間為我們姐妹織毛衣。我們那個年代的孩子,很多都是穿絨衣和棉衣,毛衣算是華麗時尚的裝束。母親為我們編織的毛衣,都是她自己設計的花樣。母親曾用紅白細線,為我織過一件套頭毛衣。她用緋紅細線做底色,再用純白細線織碎花,玲瓏的小花散落飄柔在胸前,洋洋灑灑,幾多清婉,幾多詩意,幾多遐想。我穿著帶有母親手香的毛衣,溫暖與清歡在心間淺漾。
母親離休後,繼續在幼教園地裏耕耘,她曾任北京玩具協會副會長,探討各類玩具對幼兒的啟蒙教育;她致力於對自閉兒童的研究,專門為自閉兒童培養特殊師資;她主編並參與的有關學前教育理論的書籍,讓教師和家長們受益匪淺。
現年九十歲的母親,每日練書法。
光陰流轉,如今九十歲高齡的母親,仍以安穩妥帖的心態麵對生活。讀幾本閑書,品一杯香茗;臨幾張字帖,吟一首小詩;調幾抹色彩,畫一幅花卉;約幾個老友,享一頓佳肴;在清淺的流年中,過一份淡然的日子。
--
歡迎光臨:我的個人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