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米•杜瓦爾
美國肯塔基州的路易維爾市。艾裏小姐正在監獄探望她父親,塞得利•艾裏。她最後一次見到他時才10歲。15年過去了,這次有很多話要談。
她告訴他長大後的生活:大學畢業、結了婚、住在離路易維爾市不遠的地方。
他告訴她:已經判了死刑,正等著哪天執行;當年酗酒吸毒、成天都醉醺醺昏沉沉的。
時間到了。臨走之前,她問了一句:你真的是凶手嗎?你真的強奸了一個年輕的女兵,然後又戳死了她嗎?這個童年開始的陰影伴隨了她一生。
她又說,“你做了這事嗎?不管你做沒做,你都是我的父親,我愛你,爸爸。”
他的回答含含糊糊,可是,他在1985年逮捕時對精神科醫生是這麽說的,以後對每一個問他的人也是這麽說的:我不知道。
他說,“如果我真的做了,我被判死刑是罪有應得,可是我不記得我是否做過這事。”
艾裏小姐今年43歲。四月份的一個星期二,她上法庭請求法官提供凶殺的DNA證據。她認為這個證據對於父親是否是凶手,有一槌定音的作用,會給她一個父親沒有回答,也不可能再回答的答案。
艾裏小姐說,“我不想聽到他就是凶手,我隻是想了結一件心事。”
艾裏活著的時候也請求過,可是被法官拒絕了。他死刑的判決沒有足夠的物證;他說是被逼供的。
艾裏死了5年之後,田納西州最高法院承認,當年拒絕他的請求是一個錯誤。
艾裏小姐是父親遺物繼承人,也是遺囑執行人。她在請求書上寫道,“現在,我站在父親的立場上來尋求答案。” 如果DNA測試結果顯示,艾裏不是凶手,那麽這將是美國曆史上DNA為死人開脫的第一例。
這種死後再審的例子很少見。犯人已經死了,案子已經了結了,證據已經摧毀了。
可是有的證據還是保存著。艾裏的案子在1987年開庭審理,縣政府至今還保存著當年在法庭上出示的證據:受害人的短褲、一套顯然是凶手穿的內衣內褲和一根31英吋長的樹枝。還有,艾裏的DNA。他活著的時候被抽取了出來貯存著檔案室裏。
在艾裏逮捕後的近二十年裏,沒有人在法庭上質疑他是凶手。他的第一個律師說,他是凶手,可是他精神失常所以沒有罪。2003年第二個律師說,新一輪調查對他是否是凶手有懷疑,需要DNA結果來證實。
檢查官說,借口,這是想拖延案子的進展。又說,即使發現是其他人的DNA,艾裏也逃脫不了幹係。檢查官贏了。
凶殺發生在1985年7月的一個晚上,地點是田納西州的米林頓市。那裏有一個美國海軍航空兵基地。女兵柯林斯出了軍營去跑步,她每天都要跑10英哩。那年她19歲,剛剛結束為期9個月的航空電子學課程的學習。
大約11點鍾,兩個男兵和她麵對麵經過,他們也在跑步。幾分鍾以後,一輛旅行車在他們旁邊急速打了一個彎,他們讓了一下。這輛車朝柯林斯跑步的方向駛去。
車子過了後,他們聽到一個女人大叫,“不要碰我!滾開!” 他們朝喊叫的方向奔去,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他們認為是同一輛車。車急速開走了。又一輛車開過來,他們招手叫停下來,可是司機沒有停。他們跑到基地門口報告了情況。有可能是綁架,要求攔截那部旅行車,警衛拉響了警報。
大約1小時以後,艾裏在基地附近被攔下來了,他開著旅行車,1972年出廠的,吱吱嘎嘎的響著。基地警方注意到,他身上沒有什麽打鬥的傷痕。
艾裏那年29歲。幾年前他因為酗酒吸毒被部隊開除,他妻子在部隊。她被喊來問話。臨了,基地警方得出結論,兩個男兵聽到的是艾裏夫妻的吵架,不是綁架。
這時候沒有人知道柯林斯失蹤。攔截旅行車的警報解除了,艾裏被送了回去。基地巡邏的警察監視著他的家。
第二天早上,在一個公園裏發現了柯林斯的屍體。
她被抽了100下,然後被掐死了。凶手從樹上扳下了一根樹枝,把枝頭削得尖尖的,然後用樹枝在她身上來回抽著。
艾裏沒有犯罪前科,可是馬上被抓起來了。剛開始的時候,他說他不認識這個女人,提出要請律師。
然後他又主動說起,他酒後駕車,撞上了柯林斯;他一不小心把螺絲刀戳到了她的頭上;他去過犯罪現場。屍體解剖醫生說,他說的前兩項不是事實。
艾裏後來說,警方的錄音機隻是記錄他們想聽到的話,而沒有記錄那些他們威脅他的話。警方的回答是,他們隻是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警方說,艾裏告訴他們柯林斯的屍體是在哪裏發現的,可是他口供的記錄上沒有這一點。
艾裏的律師得不到有關他犯罪的信息,於是把他交給了精神病醫生。問了他後,醫生寫道,他“似乎有妄想症,可是他對警察玩弄的策略卻估計得正確。他相信,如果他不回答問題的話,他們會打他。他們打人不犯法,因為他們是警察。”
物證有,可是這些證據隻能表明有可能,並不能由此得出結論。在旅行車司機座位上的O型血跡,可能是艾裏的,也可能是柯林斯的,因為兩人都是O型血。車裏有丹佛飯店的餐巾紙,在屍體周圍也有這家飯店的餐巾紙。在車裏還有一個證據:一個換下來的空調?。艾裏白天曾在一戶人家裝空調,那裏就是柯林斯跑步的地方。這個空調泵是他偷來的。
可是,在車裏、在艾裏的身上,包括指印、頭發和血跡,都沒有找到柯林斯的一絲痕跡。也沒有任何艾裏和柯林斯長時間博鬥的痕跡,要知道她19歲,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女兵。
艾裏小姐四月份接受采訪時告訴記者:她小時候被一個親戚唆使和父親對著幹。
她20多歲的時候去監獄裏探望他時,父親很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當年酗酒吸毒,說他是被逼供的。她開始相信他了。
2003年發現了一張屍體解剖醫生手寫的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柯林斯死亡時間。那時艾裏已經被放回家。
另外,還發現柯林斯當時有一個戀人。他開旅行車,身高5英尺8英吋,和看到的在犯罪現場男人同樣高度。艾裏要比他高8英吋。
當引用這些證據的時候,律師說,“我們要盡全力去說服法庭重新審理這個案件,要求他們去作DNA測試。”
如果證據測試了,結果會被送去國家DNA注冊中心和遺傳家譜數據庫作鑒定。犯人、受害者和未破的案件人的DNA樣品都收集在那裏。
艾裏的案子被重新開庭審理,是因為還有一個新的線索:一個去年在密蘇裏州犯了強奸和殺人罪的人,當年在柯林斯活著的時候也曾經在米林頓市的海軍航空兵基地服役。部隊記錄證明,這人在凶殺之前去了加州的基地。
艾裏先生死刑執行的日子來臨了。他不想讓女兒兒子來看,可是他們堅持要去。2006年6月28日臨晨1:30分,兩個人坐在觀眾席上。
行刑室裏,玻璃窗上的百葉窗簾還沒有拉起,可是音響已經裝好了。他們聽到他走過來了。
“手銬腳銬叮叮當當地在響。” 艾裏小姐說。
當百葉窗簾拉起來的時候,艾裏已經躺在不繡鋼帶著輪子的床上了。他的手上綁著一根靜脈注射管,這根管子是從牆壁裏穿出來的。他把頭轉過來看著他的女兒兒子。兩人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張開雙臂伏在玻璃窗上。
觀眾席上有人叫了起來,他們擋住了視線。
插畫:網絡
翻譯: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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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家等待死刑?原文時間線不清楚,85年七月父親出事,女兒十歲(出生於74年8月至
75年七月),2000年25歲時第一次探監。父親2006年執行死刑,女兒43歲的那個四月裏
要求驗DNA,算起來應該是2018年,已經一年多了,現在進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