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赴美留學
1984年9月5日我乘坐中國民航從北京直飛紐約,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 當然也是第一次出國。飛機上的一切都是那麽地新奇,甚至廁所裏所有設備都設計的如此精細合理。記得在飛機上看的電影是帶中文字幕史泰龍的“第一滴血”,震撼!到紐約已是晚上,從飛機上看見紐約市璀璨的燈光心緒萬千。我哥開車和我的女朋友一起接的機,至此我開始了赴美留學的生涯。當然,現在看那也是我最終在美國後半生的起點。
來美之前對美國的印象主要是來自官方的宣傳教育和通過看了幾部內部發行的美國電影, 加上自己的一番臆想。第一次來自視覺上的刺激是第二天走進街角邊的小超市“紅蘋果”,其實它和現在中國大街小巷的小超市沒什麽區別,但對剛剛從物資匱乏的中國出來的人, 對滿屋滿架的商品食品真真兒的讓我瞠目結舌。第一次坐紐約地鐵的印象是“髒,亂,臭”;第一次走在曼哈頓商業區高樓大廈的陰影下我似乎沒有了感慨, 隻覺得自己的渺小;第一次看到42街時代廣場和曼哈頓下城“蘇荷區”(Lower Manhattan SOHO)的燈紅酒綠讓我感到困惑;第一次掙到美金時的愉悅和第一次用美金買東西時, 下意識比對人民幣價格後的詫異, 都是前所未有的經曆。太多的在這個完全陌生社會的“第一次”讓我應接不暇, 也泛起了對人生意義的顛覆。
我申請的語言學校是紐約的“皇後學院”(Queens College, 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在皇後區。那時我們和哥嫂及其他幾個中國學生一起合租在曼哈頓哈林區(Harlem)的一間公寓,廚房,廁所是公用。哥嫂和其他中國學生都在附近步行距離, 同一紐約城市大學(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係統的“城市學院”(City College)就學。我則需要搭乘一個小時的地鐵去皇後學院。在語言學校由一位金發碧眼的美國姑娘教我們十幾個來自各國的學生。中國學生除我以外還有一個從廣東來的,住在曼哈頓下城的中國城,他父母早年從國內依親屬移民來美一直在中國餐館打工。幾個從南美來的學生口語是真好, 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在此浪費時間和學費。下午放學後在一家中國餐館打工一直到11點關門,周末會忙到淩晨1點,隻有周一休息一天,所有的開銷和學費都由此掙出。
(二)紐約的打工生涯
來美國的第二天就和我哥嫂請教打工的事宜。來美前按當時的政策隻容許每人兌換30美元,立即掙錢是當務之急。學校新生報到的截止日期還有17天,我必須把第一個學期的學費掙出來。到中國城買來當天的中文報紙找餐館的征人廣告。中餐館我能幹的隻有打雜,端水收盤子的小工(busboy)和送外賣。像我哥嫂他們做侍者(waiter)需要一定的口語和客人交流和下菜單上菜等“技術活兒”,這得慢慢學。我找到了一個騎自行車送外賣的活兒,全工,就是早上10點到晚上關門,每周休息一天. 月底薪$200, 主要收入是送外賣的小費。不敢告訴老板十幾天後要上學, 隻能到時再商量吧。老板是台灣人三十多歲。餐館門麵不大,大多是外賣生意。後廚三個人,大廚二廚和一個打雜都是台灣人,外麵一個收銀是老板的情婦, 再加上三個送外賣的。我們三個都是學生,一個是台灣人另一個是大陸人。他們兩個是下午四點鍾來一直到關門,我早上10點到後打掃衛生送午餐的外賣,一般2點吃午飯, 然後幫助後廚幹點摘菜和上貨的活計。等另外兩個送外賣的來後, 我們出去到四周的公寓發外賣菜單,就是把外賣菜單塞到人家門縫兒裏. 難的是公寓大樓的看門人不讓進,你得乘機溜進去。曼哈頓中城的街道橫平豎直非常容易認路,第一天晚餐忙碌的時候老板直跟我嚷嚷怎麽這麽慢?我已經是盡了我的最快速度了, 怎麽他還嫌慢?正好下一趟和另一個人基本同路, 我才發現他根本不管什麽紅燈和逆行,這才把個送外賣的活兒弄明白了。這種小餐館的生意多是一陣忙一陣鬆,忙時個個腳下生風,老板吆喝這個數落那個,慢下來時唉聲歎氣。在一波急忙的外賣間歇時他最常喊的是“再來一波巴,再來一波!”。下雨下雪的天氣外賣生意最好, 可就辛苦了我們這些外賣小弟,常常是裏外全濕,當然看在小費比平時多一點兒的份上再苦也得捱著。送外賣最怕半路車胎漏氣那真是瞎了. 要是在回來的路上還好點兒,在去的路上你就得把車扔在路邊跑著送去,到的太晚菜涼了人家很可能不要了。如果老板沒有備用車, 那你一個晚上就沒戲了老板還得罵你。另一怕是截道搶劫的,在紐約一年多我算運氣沒碰上。我在皇後學院從廣東來的同學, 在他住的中國城被劫了兩次,他形容其身心受的傷害絕不是沒經過的人能想象得到的。學校新生報道截止日期的前一天, 我跟老板說明了以後白天要上學希望和其他兩人一樣隻上晚班. 老板也是從學生過來的,盡管不高興又沒了全工,可看在我幹活兒是把好手的份兒上讓我留了下來。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忘記是什麽原因生意不好,可能是美國的什麽在家團聚的傳統節假日,收銀小姐也沒來上班。約莫9點的時候老板說“關門,我們TMD都去`麗人`!”,隻聽群起響應。“麗人是哪?”我問台灣來的外賣小弟,“去吧,到那裏就知道了”邊說邊推我出去。大家一起坐地鐵去中國城,走了一陣子我看到了“麗人”的霓虹燈招牌。那是在一條僻靜街道上很小的一個門臉兒,我忽然明白了這是一家妓院。裹挾在人群之中我還真不好扭頭就走,並且內心中又多少有想一探究竟的衝動。妓院!從小到大我們聽了多少有關妓院的傳聞,“逼良為娼”,“風情萬種”,“一擲千金”,“溫柔鄉”,。。。這些詞兒在我們依次往裏走進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閃過,我能明顯感我的心髒快速忐忑不安地跳動。隨著一聲略帶興奮的嬌聲“來啦林老板!”我看到一位40出頭打扮略有曝露但很得體, 尚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向我們走來,她很快地瞟了我們一眼。“老鴇”一詞出現在我的腦海. 她顯然為林老板給她帶來的生意興奮,也能想象我們老板是這裏的常客。那是一個不算大的廳, 兩排排成一溜的沙發,有大約七八個打扮入時性感的年輕女孩子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輕輕地聊著天兒並不時向我們坐的方向不經意地瞟上一眼,看上去頗像幾個閨密在輕柔的音樂氛圍中交流購物心得。進門不遠處有一東方麵孔的肌肉男坐在那裏,那一定是個保鏢。一個姑娘帶著一臉淺笑給我們每人都放了一杯茶水。我們這邊的人坐在那裏都不說話可眼睛一直都盯著那幾個姑娘看,想必是在挑選自己中意的。林老板率先站了起來走向一個姑娘並和她一起走向一個雙開的門後。陸續其他幾個人也挑了自己的姑娘轉入雙扇門後。連打雜的肥崽都進去了, 我開始局促不安起來. 不要說囊中慚愧, 就是有錢我也絕不能在此把自己辛苦賺來的學費扔在這裏呀. 更重要是30年來的教育讓我內心極力排斥甚至是厭惡這裏的勾當。我想起了女朋友現在可能仍在餐館打工, 我在這兒算什麽?我開始後悔跟來的衝動。好在台灣來的外賣小弟沒有動, 他跟我說林老板把他看上的姑娘挑走了其他的沒入他眼。他應該20剛出頭,此時說起話來和在市場上挑東西一樣稀鬆平常。我在那尷尬地坐著, 一門心思地想著怎麽體麵地離開。這時聽到老鴇向一個抱怨的客人低聲解釋著“她們可以和你一起洗澡按摩但不一定非要做那個”。嘿,鬧了半天妓女也能拒絕嫖客!我多少有點兒放鬆了, 開始打量其它坐在周圍的客人. 大多是餐館打工的,老少都有. 早就聽說嫖和賭是兩個他們繞不開的扔錢的地方。終於等到外賣小弟問我想不想走,我跟著他恨不得一腳邁到外邊去。我暗地發誓決不再到這種地方!回家後我對當晚的經曆隻字未提,也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
在美國打過餐館工的都知道, 在中餐館打工waiter(侍者)掙的是除廚師外最多的. 我哥就讓我跟著他在我休息的那天到他打工的餐館去做busboy, 主要是學習著怎麽做waiter。busboy沒有工資是由所有waiter拿出當晚收入的10%分給busboy,因為我們幫助他們給客人端水及收拾桌子. 桌子收的快可以加快翻台速度,客人多的時候翻台快可使waiter多接客人收入自然高些。有的收入好的餐館waiter還要分給調酒師一部分,這一般是中餐館調酒師的英文不好,他們不能隨著客人海聊, 自然在吧台上的小費就少。這家餐館在城外郊區需要自己開車去,這也難住了沒有車的人找那裏的工作。我事先已經背熟了菜單反正就那幾個中文翻譯過去的菜名,不難。難的是掌握給廚房下單的時機, 要做到客人一直在不停的吃以達到最快的翻台速度。客人喝湯(西餐是先喝湯)到幾分時給廚房下主菜單,要一喝完湯主菜就上,早了隻能在廚房放著,廚師和經理就開始罵人, 因為菜是剛炒出來的時候最好吃,客人對菜的評價關係著廚師手藝和餐館的聲譽。主菜上的晚了挑剔的客人會抱怨。當你手裏有幾個桌子的單子時, 要時時盯著各桌客人的食速然後決定那個單子先下。走路時一定要掃描你所有的客人, 看是否有任何需求不能讓客人等的時間過長。這些是我自己以後獨當一麵做waiter時才真正體會到的. 我哥給我傳教時沒能體會是因為他讓我試著做waiter時都是不忙的時候並且有他在背後站著。經過三次的“傳幫帶”我迫不及待地要去做waiter。放第一個寒假時我通過在中國城的職業介紹所找到在新澤西州的第一個waiter的工作。我自然得聲稱是有經驗的不然沒人雇你。說好了餐館提供住宿,我自己坐火車到車站, 餐館來人接。到店裏是10點半正好趕上午餐時間,熟悉了一下廚房和菜單就忙起來了。我負責大概有七八張桌子。午餐的菜單相對簡單,我所有的單子都出了,菜也都上了, 說實在的我自己感覺尚好。午餐時間快結束的時候兩個中年婦女點了主菜, 是芙蓉蛋的套餐. 她們剛開始吃芙蓉蛋時, 老板娘讓我跟她一起到她們餐桌前對她們說“對不起這個菜要加一些調料”就把芙蓉蛋端了起來,兩人忙說菜挺好吃的, 可老板娘還是端回到廚房劈頭就說“你是有經驗的嗎?!芙蓉蛋沒澆汁就端出去了!算了你走人吧!”。這是我最短命的一份工作,三個半小時! 不過一個中午掙了六十多美元我還是挺高興的。以後的waiter工作倒是再沒被炒過魷魚, 就算是出徒了。但其中有個在長島的餐館,員工都是廣東人, 欺負我這個唯一北方人,那時寒假已經過半, 餐館基本上已經滿員,這也是我這兩天在猶豫辭不辭的原因。幹了兩天我打電話跟我哥訴苦, 他告訴我就直接辭了回來再找。第二天我就又回到職業介紹所再找,還別說這次真讓我找到了一家在康乃狄克州的好餐館。不少員工都是大陸來的,老板是一個哈佛畢業的中國人和一個猶太人合開的。生意好到每個周末要排隊,小費好老板人也和氣,最多一個晚上能掙二百多。回到打地鋪的宿舍大家仍然聊興未止。隻可惜幹了不到一個月就開學回紐約了, 沒能交上朋友。在紐約的和來紐約打工的中國人都是交人謹慎,從不說自己的事情, 對誰都不信任, 很難交心,除非是近關係朋友介紹的,此外隻有時間能讓人慢慢放下警惕結交朋友。在這家餐館打工的記憶是最好的,現在每當聽到80年代那幾首經典搖滾樂曲時都會想起當年在這家餐館打工時的情景。以後找的都是在紐約市內的中餐館,掙的時多時少,記得我31歲生日的那天隻掙了21塊錢。餐館打工的生活節奏很快,一周一天的休息最大的奢望就是睡覺。醒來洗衣服吃飯, 餘下的才是看書,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學生!
在紐約除了在餐館打工我還有幸經一個朋友介紹在“北美時報“幹了幾個月後勤,就是打雜。當時的這家中文報紙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走的都走了. 房租沒到期就撐著再出了幾個月報紙。報社的重要新聞都是從像美聯社路透社的機構買來的,傳真一到編輯馬上翻譯出稿。有幾個兼職的記者跑跑當地的華人新聞。收入絕大多數是靠廣告,一份報紙在報攤和中國城雜貨店攤子上隻賣25美分,每天都有賣不出去的報紙退回來。在那兒第一次知道了可口可樂飲料機是自來水衝兌從一個鋼瓶出來的濃縮液體. 我們飲用是免費的, 可想到在快餐店裏一杯竟賣近一塊錢覺得實在冤枉。在報社的工資800美金一個月,終於脫離了打餐館工的生涯,掙的少也高興。記得一次去時代廣場的文具店給買報社買東西,在路邊看到六七個男女圍在兩個紙箱子搭成的小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雙手快速地移動三張撲克牌還不時翻開一張讓大家看,嘴裏不停地讓大家以$100為注賭能否猜中其中任何一張牌,猜對他賠你$100, 不對你給他$100。看了一會兒幾輪中各有輸贏,贏的人歡呼跳躍還情不自禁和身邊的女友親了起來,輸的人神情沮喪. 我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拿出了買文具的$200,抽出一張,盯緊了那三張分別是紅桃“J,Q,K”移動的撲克牌,等他停下時馬上手指右邊的一張說“K”,他翻過來竟是“J”. 我明明一直盯緊了那張“K”並確定它最後停在右邊的,怎麽不對?實在不甘心這麽容易地就輸了一百塊錢,我又抽出另一張讓他再來,這次更加神情貫注地盯緊了三張快速移動的撲克牌,他一停我馬上手指右邊的一張說“K”,他翻過來是“Q”!我徹底懵了。走過了兩三條街後才慢慢清醒過來,那整個就是一個騙局, 周圍的人都是“托兒”!我回頭折返早已人去“桌”空。沒轍,隻能從我的銀行卡上取出$200給報社買了文具。這次“走麥城”的窘事兒實在難以啟齒, 也隻有在這兒我第一次把它抖了出來。一年多在紐約的生活是酸甜苦辣,期間我們沒去過任何景點,沒時間也舍不得花錢買門票。自由女神像和世貿大廈是在離開紐約的前一兩天突擊參觀的。
(二)求學,轉學
有兩個渠道可以從皇後學院的語言學校畢業,一是通過語言學校自己的結業考試然後正式申請本校研究生的科係,不少參加過這一考試的學生認為難度不小, 並且這個考試成績隻適用於本校。另一個方法是通過托福(TOFEL)考試,它的成績是絕大多數院校承認的,但這也隻反映了英語程度。許多院校除了托福成績還要求通過GRE考試。我當時的決定是直接考GRE,希望所申請的學校能免除掉托福成績因為RGE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英語水平。
來美半年後我在位於新澤西州的一家考場參加了GRE考試,其他紐約市內的考場和我的時間都對不上。考試是早上8點開始隻好讓我哥開車送我去, 自己坐火車回來再去餐館打工。自打77,78年的高考以來, 複習和考試對我好像一直特別眷顧,盡管這半年上學打工的忙碌生活我沒多少時間複習GRE,憑著出國前兩年裏在國內複習GRE的底子我通過了考試,收到成績單後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是真的。遂申請了紐約市立的布魯克林學院(Brooklyn College, 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計算機係的研究生,但我隻上了兩個學期就轉學到我最終畢業的阿拉巴馬州立大學亨茲維爾分校(University of Alabama in Huntsville)。當時我哥哥仍勸我留在紐約,他們的生活已經規律, 每周隻需打三天周末工即可掙夠生活和學費,在紐約畢業後的工作機會也多。我的想法是找到一份獎學金,這在滿是人才的紐約非常困難。每當接觸公費留學生, 麵對他們那種自信充實的生活態度我有的隻是羨慕忌妒(沒恨)。也許在中國研究生不太多的南方州立大學機會多一些。離開紐約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麵厭惡在餐館打工的生活和人與人之間那種冷漠的關係,可掙錢的機會多,吃做中國菜都非常方便。並且她畢竟是我們在我哥嫂幫助下初次在美國立足的地方。可一想到能有機會在大學裏找到獎學金而徹底脫離靠體力打工掙錢的生活, 及對新生活新環境的憧憬就讓我興奮。
在美國轉學即便專業相同且都是公立大學之間也不可能轉去所有的學分,總有所損失。最常見的校方解釋是“你所修的某某課程盡管名稱相近但內容和我們專業的要求還是有一定差異的,因此這門課需要重修”。不少中國學生認為是學校想多賺學費,這也許有小人之心的成分, 但絕大多數學校都有此可以靈活掌握的“政策”不得不令人疑竇叢生。這一點日後在大學作客座教授時了解的情況,多少得到了證實。我申請的是計算機係,係主任是個印度人,許多中國學生都傳言他對中國學生不好。依我的經曆有關他的這一傳言一點兒都不冤枉。按學校規定所有申請人如果沒有GRE成績都會列入“條件學生(預科研究生)”並要求其在兩個學期內的成績需達到平均B以上方可成為正式學生。但計算機係在已經收到我的RGE成績後仍然把我列為“條件學生”。係主任麵對我的訊問回答是所有新入學的學生都自動列為“條件學生”同樣要經過一年平均B以上課程後才能轉為正式學生。但我所知有美國和印度學生就沒有此經曆。我不服找到上一級學校領導投訴竟被告之“我們理解你的要求但必須支持係主任的決定”。這算什麽?完全違背學校自己定的招生政策。佛掙一爐香,人掙一口氣.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一氣之下我轉到“電子工程係”。盡管因為跨專業入學,需要經過從條件學生轉為正式學生的成績要求,並且還被要求必須補修兩門電子工程係的專業大學課程,我認了!當然我有在國內工廠八年電工的經曆和對無線電技術業餘愛好的基礎, 改學EE還有底氣的。
(三)校院生活
亨茨維爾( Huntsville)是位於美國阿拉巴馬州北部的一座城市,麵積451.8平方公裏。根據美國2010年人口普查,共有180,105人,其中白人占64.47%、非裔美國人占30.21%、亞裔美國人占2.22%。它是阿拉巴馬州的第四大城市。
亨茨維爾(以下簡稱“亨城”)雖屬小城,卻很美麗,寧靜,神秘。有一個很大的科技圖書館。當地值得一提的是“亨茨維爾航空航天博物館”。與美國華盛頓,佛羅裏達和休斯敦等地航空航天博物館齊名。1960年6月,NASA接管馮·布勞恩領導的陸軍彈道導彈局,在亨城組建航天飛行中心,以喬治·卡·馬歇爾元帥命名。馬歇爾空間中心,後成為世界上重要的宇宙航行研究中心之一,主要負責大型運載火箭的研究計劃。阿拉巴馬紅石陸軍基地(Redstone Arsenal)位於亨城,是美國導彈部隊司令部所在地。
UAH這所大學大概隻有二十多個中國研究生, 自費和公費各半. 大陸來的大學生基本沒有。不少人是有家室的, 大都住在校內為一室一廳的研究生學生宿舍裏。逢年過節和平時的聚會都能見麵。學生會主席基本由公費學生擔任,像到機場接新同學或帶沒車的人買菜大家都能分擔。常能看見有人在停車場幫人換機油或小修小補的鼓弄剛買的二手車。那時學開車及從筆試到路試都得別人幫忙,又要參謀買車到帶人把車買回來, 反正初來乍到的生活瑣事不少, 也少不了麻煩別人,因此大家的關係融洽。我是在紐約用我哥的車拿到駕照的,在此地隻要通過筆試,反映你熟悉本州的交通規則即可。麵對校院內大片的修剪漂亮的草地和教學樓對麵滿是野鴨的小小人工湖以及整個院校錯落有致的建築規劃不得不由人喜愛。尤其中國學生之間融合互助的關係, 比起在紐約人和人冷漠的關係真是天壤之別。然而這和諧的關係不久就被一件事情給打破了。
自費生當然都是自己養活自己,在紐約的一年多裏看盡了各色人等自謀生路各顯神通的本事,但大多數中國學生是通過打餐館工掙錢的。在這個南方的小城裏倒是有幾家中國餐館,可我和我女朋友都厭煩了這種工作,不到帶來的錢都花光的地步我倆都不願意重操舊業。來這兒差不多半年後一對兒公費生夫婦認識的人和他們單位七八個同事一起從國內到該城一家大公司培訓. 學習向該公司購買計算機設備的操作維護知識,為期兩個月。他們被安排住在離我們學校不遠的公寓裏, 吃住行自理. 就是由國內單位出錢墊付所有吃住行開銷, 但由工資中按標準扣掉吃飯的費用。和這一對兒夫婦見麵後他們就打聽有沒有便宜的住處. 這一對兒夫婦也認為公寓的價格太貴同意幫助找便宜的。回來後夫婦倆找到我們兩對兒自費生夫婦商量能不能我們自己幹,這包括找便宜但安全的公寓置辦所有家具, 被褥炊具餐具,並負責提供上下班的接送,周末買菜甚至郊遊的交通。核算下來列出明細, 包括我們的所得和他們商量,認為既然大家從當前較好條件的公寓搬到相對簡便的新地方入住他們每人也應該得到一些補償,帶他們看了公寓情況及一應該買的物品, 所有人都同意搬。隨後在同一家公司培訓的其他單位人員也聯係我們希望搬出,這樣前後有五六批次人員和我們合作。
對我們來說這筆收入無疑是及時雨, 可暫時不需要到當地餐館或在假期回紐約打工掙錢了。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我們和對方都同意保密但這情況仍讓其他中國學生知道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細節, 但我們有掙錢是任誰都能猜出來的。有人鼓動學生會出麵管,自費生理解掙錢的壓力和迫切, 隻是有點眼紅. 公費生則義正嚴辭地對那對兒公費生夫婦大加斥責, 盡管他們否認從中掙錢,他們確實在爭議初起時退出了. 但他們仍然是不依不饒。我相信這點事兒擱現在算什麽呀!可在1986年那時候, 除了自費學生沒人管沒人問以外,這事情還真不能拿到桌麵上來和其他公費生爭辯以致撕破臉,關鍵絕不希望有人和國內的單位聯係,在當時這是說不清的事情。我自認為和其他公費生關係不錯, 因為大多數人來時我多少幫過他們,逐一和他們解釋。在我麵前, 他們都說不針對自費學生雲雲,我最後婉轉地告訴他們如果這事兒有人搗亂黃了我可不幹!好歹沒有人把這事兒給捅到國內,當然也許有人給捅到國內了但沒成功也是可能。我們後來知道他們跟休士頓領事館文教組和當地培訓的公司都聯係過。可惡的是吵的最凶的兩個公費生竟然自己也接待了一波後來的單位掙了筆錢,看來嫉妒才是真正的禍水。隨著培訓的結束及培訓公司與國內單位簽約的改變, 這事情慢慢淡了下來,可大家那種融洽的關係也淡了許多。
轉學後一年左右我終於在物理係找到了一份兒助教(RA)的工作,給一位教超導物理的歐森教授製作和管理一台高溫超導體實驗設備。他需要一個能動手最好是有電子和機械背景工作經驗的學生。麵試是由歐森教授的物理係同事,一位來自台灣的吳茂昆教授來進行的。他直言歐森教授希望可以中文詳細詢問我的工作經曆,我在國內工廠十多年工作經驗的細節加上電子工程係研究生的綜合背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原話),可以我說是不二人選。助教每周工作20小時,免學費月工資是$650. 這使得我們的經濟狀況得以改善,所餘存款剛好能支持到我女朋友畢業而不再需要到校外打工掙錢了。
吳茂昆教授後來在我們大學因高溫超導體實驗的突破成了名人,由此得到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物理係青睞攬其加入,可不久就回台灣了。從百度上看到如下介紹:
吳茂昆(1949年12月6日生於台灣花蓮縣),為著名的超導科學家,於1987年與休斯頓大學的朱經武博士發現世界第一個高於液態氮溫度的超導體:YBCO超導體(YBa2Cu3O7-δ Tc~92K),進而被提名諾貝爾物理獎,使他從此聲名大噪。 1989年吳茂昆應邀回台,任教於國立清華大學物理係,從事高溫超導的研究。
和吳教授相仿, 歐森教授也是三十多歲(才比我大不了幾歲,唉,“人比人得死, 貨比貨該扔”),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美麗的妻子和一雙可愛的女兒。歐森教授和NASA有一個高溫超導的科研項目需要建一台高溫超導體實驗設備,根據他畫的草圖,我畫成學校工廠能接受的圖紙。加工,安裝,調試,差不多三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建成了實驗設備並安放在一間實驗室裏。我負責每天啟動實驗設備並達到實驗條件以備歐森教授隨時進行實驗。之餘的大把時間就在實驗室裏看書學習做作業。和歐森教授相處和諧愉快,在實驗達成某種預期時他會興奮地叫一聲“BINGO!”。我不明就裏問BINGO是什麽意思,他耐心地解釋BINGO遊戲是這麽回事兒,日後我還真去玩兒過一次以體驗喊“BINGO!”時的感受。我還問過他美國人周日去教堂是真信嗎?他告訴我以後不要如此問其他人以免尷尬,他認為不少人去教堂是視為以家庭為中心的社區社交活動,當然也有相當數量的人是因為宗教信仰。
在當地有一個中國教會,大部分是台灣人,因為新奇加之物理係一位台灣來的研究生力邀我們,去過幾次教會的主日學和查經班。說實在的, 我認為共產黨的無神論教育是最為成功的,教會的熏陶對我們似乎沒有一點兒效果。查經班裏每個人對照聖經的教義自我批評的做法讓我想起了文革時“狠鬥私字一閃念”的情景,令人倒胃口。後來教會裏出現權力內鬥其方式方法和大陸文革時期“整人”的做法異曲同工。看來文革爆發的基礎不是共產黨治下大陸特有的,在任何有中國人積聚的地方似乎都有其滋生的土壤。
也去過美國人的教會,多少有增加練習口語的動機。也是學校裏一位香港來的學生力邀,教會請了一位年輕但資深的牧師夫婦專門輔導我倆,可仍然是油鹽不進最後被放棄。
歐森教授教的中國學生不少, 但給獎學金的隻有一個從中科大招的一年級博士生張某。歐森教授請我幫助他安排宿舍. 當時學期未完沒有床位, 我隻好讓他在我家客廳沙發上湊合了幾周。見麵後他說他妻子是我大學同係同屆另一班的同學還帶了一封給我的信。張某看上去是個典型的學生模樣,說話時而吞吐似乎對任何人都不太信任。張某家境頗為亮麗,父母均為西歐國家的外交官, 有一個妹妹在國內讀大學。他自己的學業也頗為順暢從名牌大學一直讀到中科大的博士生再來美留學。帶了一箱子書,並把書的硬皮都剝掉以減輕行李重量。他從來都是一書在手,甚至切菜時都看著本兒書,我真懷疑他能讀進去多少(這讓我想起當年騎車上班時捏個小本背英文單詞的情景)。剛來了沒幾天他告訴我正在辦離婚,我和那位女同學也不熟, 而且這種事情絕不是一個外人能勸得了的。新學期開始後他搬到單身學生宿舍。也許不是一路人,我們來往的不多。可沒想到第二學期他和同班的幾個中國學生在一次開卷考試時被懷疑互相抄襲, 被勒令重新閉卷再考。87年我畢業的前一個學期,歐森教授接受了海軍大學的教職去了加州。臨走前把他安排給其他教授帶,把我則介紹給另一位物理係搞天體物理的托伯特教授繼續做RA,絕對的仁至義盡!歐森教授走前曾叮囑我“Keep an eye on Mr. Zhang, he needs help"(拜托照看著他點兒,他需要幫助).89年夏天我離開後曾聽說張某給一名台灣來的女學生飲料裏下安眠藥企圖非禮遭到起訴,結果不詳。我是由衷地祝福那位女同學校友和他離了。
由於助教(RA)的工作使我們沒有了收入上的後顧之憂, 再加上逐漸適應EE專業的課程,我開始重拾往日的舊愛-乒乓球。我加入了當地的一家乒乓球俱樂部,一周打一個晚上球並四處參加臨近地區的比賽。因為USTTA(美國乒乓球協會)設置的標誌球員水平的RATINGS(評分)原則是,在USTTA認可的比賽中與對手的結果來決定加減分。戰勝分數比你高的球員會加分,輸了分數比你低的球員會減分。你和對手RATING相差的越大比賽結果對你的分數影響越大。大家四處爭戰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RATING,當然也有輸了被減分的風險。我89年離開阿拉巴馬州的時候RATING是1960,並在同年贏得阿拉巴馬州乒乓球比賽冠軍,準確地說是和一個德國小夥子並列第一。那座獎杯連同其他大大小小的獎杯我一直舍不得扔掉,幾次都從搬家的垃圾中搶救了回來。可惜的是那雙從國內買來的,帶磨刀固定架子的跑刀冰鞋最終沒能幸免,我隻用了兩次. 在美國這兒滑冰沒人用跑刀全是花樣刀和球刀。再有就是這兒的滑冰場大多是孩子玩的地方根本不容你跑起來,扔就扔了吧。
(四)老符的故事
亨城(Huntsville)在阿拉巴馬州北部,規模不大。有兩所大學:我所在的州立大學(UAH)和另一所"Alabama A&M University"(阿拉巴馬農機大學),我們都簡稱“A&M”。A&M黑人學生較多,也有十幾個中國學生就讀。和我們學校的情況相似,由於大家都剛來不久需要相互幫忙因此關係融洽。其中威信頗高的是清華畢業學物理的符其英,他和外語學院畢業的妻子李莉與另一單身學生小嚴合住在校外一個兩房一廳的公寓。夫婦倆均來自北京且非常好客,他們家常是七進八出熱鬧非常,儼然是中國學生中心。符其英相貌英俊高大,籃球足球橋牌手風琴都是一把好手,且樂於助人像是老大哥,大家都稱他“老符”。李莉嬌小可人且拉的一手好小提琴。他們兩人在市裏舉辦的聯歡會上曾代表中國學生表演的小提琴手風琴二重奏可謂珠聯璧合頗得喝彩。我們是在春節聯誼會上認識的,當時我剛畢業留校,是本地少數參加工作的中國學生,他對我頗為敬重。A&M的中國學生多數是自費生,包括老符夫婦不少學生在當地的中國餐館打工。共同的經曆又同為北京人也都愛玩兒,很快我們兩家就熟絡起來。由於已畢業我們要從學校宿舍搬到校外公寓,老符帶著一幫人幫忙搬家,以後不是在我家就是在他家常有牌局和聚餐。
89年夏天我的老板,UAH物理係研究天體物理的托伯特教授,接受新坎布爾州立大學(University of New Hampsure,UNH)的新職,並帶著他的整個工作團隊離開亨城搬到UNH。臨行前我們還痛快地喝了一頓,之後我們偶爾還通個電話,但關係也就慢慢淡了。誰誠想幾年後在亨城的其他朋友告訴我符其英被謀殺了!
1993年2月14日上午在喬治亞州和阿拉巴馬州之間的I-59高速轉向I-24高速的入口處,一青年招手想搭便車去華盛頓。他偶然發現I-59路基旁深溝裏有一黑色東西隨風飄擺。在好奇心驅使下他爬下去查看。掀開黑色垃圾袋,赫然發現一具男屍,趕忙報警。警方在男屍的褲兜裏找到帶有“玉石宮”字樣的火柴盒,並由火柴盒上的電話號碼找到亨城“玉石宮”中餐館。經過對屍體照片的辨認,證實死者就是在玉石宮打工的符其英。此時離符其英突然失蹤已經三個多月,他的同學和朋友正在四處尋找。由於屍體躺在喬治亞州境內死者屬阿拉巴馬州,當地警方隨即將案件交由FBI處理,FBI將屍體帶回亞特蘭大。法醫證實,符其英死前曾受過毆打。左脅下致命的三槍,都是近距離射擊。FBI判斷,死者是在車內被人行刑,後拋屍在高速路旁路基深溝裏。
“玉石宮”是亨城一家小有規模的中餐館,不少中國學生在此打工。據其他人後來回憶,老符出事的那天下午,接了好幾通電話。對方好像是個女的,聽老符說話的口氣好像是熟人。每次接過電話後,他都很不高興。一整天都沒怎麽說話,下了班就回家了。
大約在晚上九十點鍾,住在同樓的小嚴和小文在老符的公寓裏和他聊天兒。原和小嚴合住的公寓由於小嚴結婚搬走隻剩符家獨住。後來老符接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有客人到了,二人告辭。出來時看到一輛麵包車停到老符的公寓門前。下半夜時住在對門的黑人鄰居曾聽到老符的公寓內發生過激烈的爭吵。他們聽不懂中國話,不知道吵什麽。小嚴和小文因為各自住的較遠什麽也沒聽到。第三天上午由於這兩天大家找不到老符,小嚴和小文從陽台上翻過去看,後門半掩屋內整齊幹淨,隻是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說不清的氣味讓人感到不舒服,他們直覺老符出了事,而且與前晚那輛麵包車及來的客人有關。
大家尋找老符的同時也決定向警察局報案。小嚴稍後接到過一通來自華盛頓DC的電話,詢問符其英的情況,並告戒他不要介入此案。幾位接近老符的人都曾聽他說過,他的一個女性親戚當晚要從華盛頓DC過來取走存放在老符處的物品。老符要等的人可能是他的這個女性親戚,但是沒有人見到。
以下是我從小嚴那裏得到的自我離開亨城以後老符夫婦發生的一係列讓人跌破眼球事件的概況。
大約在89年秋天,李莉的姐姐李巧雲隨團到紐約參加一項活動,然後脫團來到亨城投奔符其英夫婦。李巧雲的到來打破了老符夫婦生活的規律。先是老符夫婦謝絕了一切在他們家的所有活動包括小嚴的,常常長時間地待在自己屋內,出門也是在天黑以後。後來大家知道是因為老符夫婦決定把李巧雲的事情封個瓷實。這是他們犯的第一個也是最嚴重的錯誤。小嚴甚至幾次在家裏看到一個陌生女子老符夫婦卻矢口否認,弄得小嚴也挺尷尬。但畢竟為朋友著想,小嚴再不向老符夫婦提一個字,並且盡量不在公寓內的公用地方逗留。
李巧雲想合法留在美國,最快也是唯一途徑是找美國公民結婚。於是他們開始各處物色對像包括到不同的酒吧。 但是李巧雲不會英語,隻能由李莉去“釣魚”。常常出現這樣的場景,老符看著自己太太和白人聊天調情翩翩起舞,自己和“大姨姐”在一邊喝酒度時苦等結果。很快李莉“釣”上了白人拉茲,他同意和李巧雲結婚並幫她申請綠卡。隨著李巧雲事情的搞定,可以想象老符夫婦算是卸了一個大大的包袱,應該慢慢回到原來生活的軌跡。可不誠想夫婦倆的性情和關係大變,老符自己說,李巧雲和拉茲結婚了,李莉卻紅杏出牆了。
老符從阿拉巴馬農機大學理論物理碩士畢業後沒找到工作,隻好申請阿拉巴馬州立大學(UAH), 再讀計算機碩士。僅靠老符在“玉石宮”打工的收入,已經無法滿足李莉物質上的需求。李莉希望有更好的“前途”,甚至在導師家吃飯時,都表露無疑。在為李巧雲“釣魚”的過程中,李莉結識了拉茲和他的朋友,還染上了性病。據老符後來吐露,英語專業的李莉在國內已有“紅杏出牆”的前科。隨著她結交老美圈子的擴大,老符畢業後沒能找到工作,李莉更加對他不屑。
1989年11月底的一天老符突然告訴大家“他找不到李莉”,讓大家幫助尋找。第二天一早老符就開車去了底特律三天後才回,說是朋友有急事找他幫忙。
1989年12月,李巧雲在中文《世界日報》刊登了尋找李莉的尋人啟事,並將搜集到的證據向警察局報案。控告符其英“殺妻”,毀屍滅跡。這件事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警察局也將老符列為“殺妻”嫌犯,進行測慌。
據後來流傳出來零零碎碎的“耳語”,李巧雲搜集到的證據有:
亨城沒有公車係統,李莉沒有開車;
李莉沒有帶護照,也沒有從銀行賬戶中取錢;
李莉沒有通知李巧雲;
李莉失蹤的第二天一早,符奇英就開車去了底特律,三天後才回;
李巧雲發現,李莉平日睡的枕頭和床單不見了,並且地毯上有幾處清洗過的痕跡。
由於沒有發現李莉的屍體,警察局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符其英是否通過測慌不得而知,但他一直是自由的。據說李巧雲曾氣得對人罵過“美國十個警察,九個無能一個是髒的”。
老符的屍體被發現後,小嚴等一眾朋友曾去警察局提供線索,要求盡快破案。但是因為符其英有“案底”又是外國人,警察局似乎對這起“綁架謀殺”並不是十分上心,但他們一定有自己的看法和結論。
以我所結交過的老符夫婦來看,可以肯定老符對李莉是有感情的。如果因一時激憤失手“殺妻”,到警察局自首, 罪不致死。甚至回國接受法律製裁,都可以對李莉娘家人做個交代,不至於種下“生死恨”。
如果“李莉失蹤”與老符無關,那老符就是奇冤了。目前這兩樁案子都懸而未破。
96年我回國曾去老符家探望過二老,符其英是他們的獨子,那情境絕不是“淒涼”二字能形容了的。
以上小節有部分文字摘自文學城“海外原創”文章《拍案驚奇,誰謀殺了亨茨維爾中國留學生奇英》。
(五)在美國看六四
89年六四事件發生時我正在準備隨同老板及他的整個工作團隊在暑假期間搬離亨城到新坎布爾州。當時已經連續好幾天看了有關學生在天安門廣場靜坐示威的電視報道。當時的總理李鵬和國務院發言人袁木體現出的政府的強硬和傲慢著實令人反感。當看到CBS主播丹。瑞瑟(Dan Rather)在廣場上實況直播時被勒令停播,親身經過了76年四五運動的經驗告訴我政府要武力清場了。隨後隻能看到零星清場畫麵的報道,更多的是美國電視台主持人轉述從其他途徑得來的各種消息,但北京人上街堵軍車聲援學生的報道還是讓人振奮同時也擔心。隨著官方宣稱清場結束,其他有關軍隊動用坦克並大開殺戒的的報道鋪天蓋地。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位青年在長安街上以肉身阻擋坦克前進的畫麵。學校裏的中國學生議論紛紛很是氣憤,並且都覺得應該做點什麽表達對國內學生和平示威的支持以及對當局殘暴鎮壓的憤怒。於是有人組織到亨城市中心和及其他交通密集的地方打標語示威。“Honk! To support Chinese students!”(按喇叭!支持中國學生!)是得到回響最多的標語。聽到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我們深感美國人對民主正義支持的熱忱。當地的電視台也在路邊采訪並實況轉播。
隨著從各種渠道得來的北京街頭被鎮壓慘劇照片的流傳,以及陸續從中國逃出來的學生領袖所公布的事實,許多學生開始思考將來畢業後是否要回國的問題。又因為參加過在全美各地示威活動的中國學生擔心回國後會受到清算,公費生尤甚。這也是“六四綠卡”的基礎。根據小布什總統簽署的美國《中國大陸學生保護法案》,允許1990年4月11日之前來美的所有中國大陸人士自動地變為美國永久居民。
六四事件是中國政府心頭上的頑疾,雖曆經江,胡,習三屆政府始終看不到解決的跡象。但願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全麵的平反。
(六)第一份工作, 兩段結婚
我是87年底從阿拉巴馬州立大學(UAH)拿到電子工程係的拿到碩士學位。自從歐森教授離開UAH以後我一直給物理係的托伯特教授繼續做RA。研究天體物理的托伯特教授手上有和NASA的研究項目,並組成了一個有七八個人的工作團隊,負責設計高空等離子數據采集和回傳的電子實驗設備。實驗設備經由小火箭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發射升空采集數據供研究人員分析。我的RA工作從畫電路製作印刷電路板開始。托伯特教授知道我拿到碩士學位後問我是否願意成為他的團隊正式員工,對我來說這是天上掉餡餅正砸頭上!馬上向學校移民局辦公室申請了F1(學生身分)轉換H1(臨時工作許可)的手續,邁出了申請“綠卡”的第一步。同時由於無論是RA或是後來變為學校的正式職工,我的學費是全免的。閑著也是閑著,我繼續修電子工程係的博士學位,師從哈理傑克教授。
在這期間我的家庭生活也經曆了大大小小的起伏。先是和在一起好幾年的女朋友決定結婚,然後她畢業,後我們又分居,一年後離婚。分居後我搬出來獨住,認識了現在的太太。她的父母分別是挪威和愛爾蘭的後裔,在紐約長島長大。她當時在亨城紅石陸軍基地(Redstone Arsenal)工作。我們一起看的第一部電影是阿諾·施瓦辛格演《Twins》,極搞笑。中文翻譯為《龍兄鼠弟》,為什麽不翻成《雙胞胎》?一定是香港人翻譯的。後來她告訴我懷孕了,結婚自然是不二選擇。89年夏天我隨老板搬到新坎布爾州的同時,她由於工作調動搬到堪薩斯州在當地同一政府係統任職。我們已經商定孩子出生後我們會盡快團聚,搬到一起生活。
(七)在新英格蘭(New England )的生活
新英格蘭是指美國東北部一個由相臨六個州組成的地區。包括緬因州,佛蒙特州,新罕布什爾州,馬薩諸塞州,康涅狄格州和羅得島州。 它以過去的殖民地,大西洋海岸線,不斷變化的秋葉和森林山脈而聞名。 馬薩諸塞州波士頓市是該地區的中心。新英格蘭在美國建國的自由之路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地位。
新罕布什爾州(以下簡稱“新州”)位於緬因州和佛蒙特州之間,由其古樸的城鎮和廣闊的荒野所構成。 在北部,白山國家森林公園以冬季滑雪運動和秋季滿山無數斑斕色彩的楓樹景觀聞名,還有駝鹿,黑熊等動物出沒。華盛頓峰是該地區的最高峰。新州所有的車牌上都印有"Live Free or Die"(不自由,勿寧死)的座右銘,真實地宣誓了新州人對自由的追求。
我任職的新罕布什爾州立大學(University of New Hampshire,UNH)所在地Durham是一個標準的大學城,位於新州的東南角,離海邊不到十英裏,距波士頓僅六十多英裏。
我和太太兩地生活的距離讓我不能照顧有孕的妻子,幸運的是我太太的身體一直很好並且有丈母娘就近照顧。她的產前檢查都正常,這讓她一直堅持工作到我按預產期的前三天飛到堪薩斯州之後。記得生產的那天淩晨三點她告訴我要去醫院,帶著我們早已準備好的一應物品開車來到醫院,馬上安排住院,檢查後說要等這幾個月一直給她做產檢的婦產科醫生接生。等待期間我們一直隨著護士做我們在孕婦產前輔導班學習的以調整吸氣呼氣為主的各種做法,我倆都是第一次要當爹當娘完全沒有經驗。從電影裏看到過生孩子的過程我知道孕婦臨產和生產過程很疼,可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她。不同於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前女友,我知道在什麽情況下用什麽方式去安慰她最為有效。畢竟我們剛剛認識不到兩年而且有相當一段時間我們分居兩地。另外語言上的差距與完全不同背景的生長環境讓我們不能在諸如大到價值觀人生觀小到衣食住行的喜好有更為深入的討論和了解,這是異族通婚的通病。
這所醫院婦產科條件很好,接生的醫生和護士都非常敬業,並且接生的過程容許丈夫全程參與。我穿著和產房護士一樣的無菌服和頭套坐在產床的後側方讓我太太抓著我的手一起使勁兒。“你們做的非常好,再來!”,接生醫生不停地鼓勵讓我由衷的感激。相比電影裏丈夫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產房外走廊上的焦急等待,能和太太一起經曆和體驗全部接生過程,我不得不說這是醫院給丈夫和妻子精心設置的一課。“哇”,女兒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聲啼哭讓產房裏所有的人都為之雀躍。護士馬上抱過來給我們看,未曾清洗的小軀體伴隨著宏亮的哭聲讓我倆渾身緊張而過勞的肌肉一下子鬆弛下來。護士說“這個(夾在臍帶上)粉紅的夾子在臍帶脫落後作為紀念品吧”,產科病房暖心的舉動讓我感動。我情不自禁地在太太滿是汗水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和護士一起把她推到獨立的病房。在她睡了以後我到嬰兒房外通過玻璃窗再一次看到了女兒,她睡的那麽平和寧靜。初為人父的喜悅讓我在那裏駐足良久,直到護士告訴我要去前台填寫新生兒的表格。我要在一個拓印著女兒兩個小小腳印的卡片上填寫她的名字並簽字。名字是早已起好的,她的中間名字是中文“芳芳”,可我怎麽也不確定正確的拚法,我這漢語拚音實在都丟光了,最後填上“FUNGFUNG”算是交差。直到我回去有機會翻字典才知道正確“芳芳”的漢語拚音是“FANGFANG”。不改了,反正港台大陸對中文名字的拚法都不一樣,管它呢。
接下來第一次喂奶,第一次學著換尿布,諸多的第一次讓我們既緊張又興奮。丈母娘也來看她的外孫女,這不是她的第一個孫輩,但大女兒的第一個孩子仍是寶貝。護士再一次囑咐注意事項,並給女兒穿上我們準備好的小衣褲。第二天母女檢查均正常然後出院回家。我磕磕絆絆地給她說了中國的“坐月子”惹得她一陣好笑。回家的路上她說醫院的飯菜實在難吃想在餐館吃中餐,我雖然對中國的“坐月子”也持否定態度,但看到在醫院病房裏她喝護士準備的冰水和現在她喝的冰的冷飲我仍是心有戚戚。吃完飯她又要去商店買一些忘記準備的東西,我提著剛兩天大的女兒的嬰兒座椅戰戰兢兢地跟著她逛商店,直到幾次催促後回到家才算鬆了一口氣。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換衣服,這又是和“坐月子”的規定背道而馳。不過我確實問過醫生什麽時候產婦可以洗澡,答複是任何時候淋浴都可以。看來由於完全不同背景的生長環境讓我們各自形成的生活習慣和對事物的看法會貫穿於我們今後共同生活的方方麵麵,也會延長婚姻的磨合期。
一周後我回新州,她則在四周的產假後恢複工作,孩子由丈母娘幫助照看。因此在我們彼此的通話中如何團聚便成了最重要的話題。是她來新州還是我在堪薩斯州找工作都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她當時的工資比我高,我在大學裏工作每年有近三個月的帶薪假期因此平均工資低於企業界也說的過去,似乎投奔她更為合理,但前提是我要在當地找到工作。堪薩斯州當地沒有什麽和我的專業對口的高科技公司,這期間我有過一次學校教學工作的麵談但沒有成功。說實在的我當時的英語程度隻能應付工作中專業的層麵,畢竟可以多閱讀以禰補聽力和會話上的不足。生活中的語言程度隻能說馬馬虎虎,我和我太太還沒有一起共同生活過,究竟我們的生活對我語言上的要求又有什麽起碼的要求均屬未知。
我們分居兩地的期間我差不多一個月飛過去一次探親,這三四天的相聚有和孩子在一起的興奮與小別勝新婚的喜悅,似乎語言上深層次的隔閡並沒有太多的影響。如果從和我前妻分居後我自己單過算起,我的語言環境是上班的近十小時是純英語,下班後除和朋友(我和當地為數不多UNH的中國學生很快熟絡起來)的相聚和電話聊天是用中文,其他時間也是在英語環境下。但那是被動的,看電視聽廣播懂與不懂,懂多少無關宏旨,和以英語教學的要求那是天壤之別。這在十幾年後我開始以客座教授在大學講課的經曆得以驗證,那是後話。
在這猶豫和盤算的過程中,我的福星歐森教授又一次幫了我的大忙。離開阿拉巴馬州立大學(UAH)在加州海軍大學任教的歐森教授有一個同為NASA的研究項目,來到我們學校和我的老板托伯特教授談合作。歐森教授邀請我一起去托伯特教授給他接風的晚宴(別誤會,這可不像中國電視劇中的接風晚宴,就我們三個找了一個普通餐館並且各自付賬)。基於常理我在堪薩斯州沒有找到工作之前是不可能告之我的老板的,歐森教授知道我的處境後建議我直接提出加薪要求,這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當歐森教授在吃飯當中向我的老板談及我麵臨的問題後,托伯特教授說他會考慮我的情況並答應明天回複我。第二天老板告訴我答應我的加薪要求,就這樣我太太搬來新州和我團聚成為定局。
接下來我太太向她的老板提出辭呈,交接工作並打包準備搬家。
我在新州當地選中了一個兩房一廳帶地下室的雙家庭獨立出租屋以迎接全家三人的團聚。出乎預料的是我們組在當地雇的同事竟拒絕為我的租房作為介紹人,說是對我不了解?!其實房東僅需要確定我有工作收入,換了個其他同事搞定。
在女兒“芳芳”十個月大的時候我們租了一輛廂形卡車另帶一個兩輪的拖車在卡車後拖著我太太的座車,在七月的盛夏裏從堪薩斯出發一路開向新州。廂形卡車沒有空調,我們隻能盡早上路並且一路開著車窗並約定每天在路上不超過八個小時以免女兒受不了。晚上停留在旅館時我們會開她的座車去餐館和商店甚是方便。新州位於堪薩斯州的東北方向,其中我們特意先向北開這樣可以盡快進入北方的涼爽地帶。我們也繞道去了“尼加拉瓜大瀑布”,然後一路向東,五天後的淩晨到達新州境內。夜間涼爽我太太和女兒一直在睡,我開著車一心隻想著趕快到家能上床睡覺。在離家隻有一個街口的小路上方有一個立交鐵路橋橫跨路麵,這是一座非常老舊的立交鐵路橋,離地麵的高度隻有9.5英尺。我們租的廂形卡車高度是11英尺,您能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吧!車廂內上方貼滿了“注意路麵上方障礙物高度,本卡車車廂高度11英尺”,“卡車車廂上方損毀不在保險範圍內”的貼條。但這是我在租車時注意到的,這麽多的貼條想看不到都不可能。五天的行程我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了,即便偶爾看見也早已熟視無睹。算我運氣,卡車車廂上方撕裂損毀我還能把車開回家,而且裝載的東西沒有損壞。第二天我打電話向當地道路維修部門詢問,方得知這條路每年都要有一兩起相同的事故發生,其中有的卡車車廂高度是10英尺速度慢的情況會卡在橋下動彈不得。我查了一下到今天那條路情況依舊。坑人呐,看來這個立交鐵路橋在我這輩子新州是沒錢改善了。後來把撕裂的卡車車廂用繩子捆結實並開回波士頓還車,經車行估算我要賠六千多美金。世事難料,我真不如當初花錢請搬家公司。誰知道呢,這就是生活!好在租車公司同意我分期償還,每月還$50,一直還了十年多。
在新州的生活平靜,大學的工作有條不紊不是很緊張,我也由輔助工作轉向獨挑一攤兒。經由一家在波士頓的公司五天“VHDL”(高速數字電路設計語言)的培訓班,我正式跨入了FPGA(可編程數字集成電路)設計的行列。在這一專業裏屬於早期,也正是早於他人進入這一領域使我在後來轉換工作的道路上一路順利。我太太一直沒有找到工作,她的主要工作經曆是政府和軍隊的係統,而新州和附近的兩個軍事基地,“和平空軍基地”和附近緬因州的“海軍船舶基地”,都麵臨裁撤關門,幹脆做全職媽媽在家帶孩子。
業餘的時間我又重拾乒乓球的愛好,在新州當地沒什麽人打乒乓球,最近的乒乓球俱樂部在波士頓。我去了一次發現那裏的水平比南方的高得多,我當時仍然保有USTTA(美國乒乓球協會)1960分的RATTING。和相同分數的其他人比劃了兩下整個沒戲,決定要重新練習。我買了球桌和一個發球機放在地下室自己在家裏練,這樣也不用一次要花幾個小時去波士頓練球了。練了一陣子又去波士頓的俱樂部和別人較量還是沒戲。看來我這水平也就隻能在南方的小地方耍耍,真到大城市練家子多的地方就嘬癟子了(北京話,沒戲了)。得,幹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我不玩兒了!改玩兒橋牌了。
我的橋牌是在北京工廠時回家跟院裏孩子們學的。那時一個禮拜回家一趟,周六騎車回家,周日晚回廠宿舍。隻有周六晚上能湊一桌。後來大學畢業後有過一位搭檔玩過一陣子,但也沒什麽出息。在我們學校UNH我找到了一位碩博連讀的中國學生也愛玩兒橋牌,隨即組成搭檔一起每周一次在當地橋牌俱樂部打複式橋牌。在美國橋牌俱樂部多了去了,幾乎各個大小城鎮都有,以老年人居多。在橋牌俱樂部打牌的人都有自己固定的搭檔,絕大多數人都加入了美國橋牌協會(American Contract Bridge League,ACBL)。ACBL係統裏設有黑點分,銀點分,紅點分,金點分和鑽石分代表不同級別比賽的獎勵。得分多少標誌著個人的橋牌水平。如地區大師(最初級)需要共100分,其中至少黑點分和銀點分各15分,以及至少5個紅點或金點或鑽石點。而終身大師需要共500分,其中至少黑點分和銀點分各75分,至少100個紅點或金點或鑽石點,以及至少50個金點或鑽石點。當然你必須參加高水平的大賽並取得好成績才能嬴得相應的點分數。
因此大家也會組成四人一隊去參加各種地區的橋牌比賽,因為每周在俱樂部打牌贏的隻是最低的黑點分。和我倆組成一隊是兩位奶奶級的家庭婦女傑西和艾倫。傑西牌技精湛很會算計和艾倫常年搭檔默契非凡,她們早已嬴得終身大師的點分數。傑西的丈夫是退伍的海軍陸戰隊少校,艾倫的丈夫是退伍的空軍上校。艾倫和丈夫是早期的英國移民說話儒雅並帶有相當的倫敦音。當我們說“Can I...",她常糾正我們要說"May I..."。出去比賽我們一律坐傑西的凱迪拉克“豪車”,我們自己的車停在“和平空軍基地”的停車場,此時基地早已人去樓空。我和我的搭檔在一起玩兒的時間不長,比賽間隙常有探討和爭論,傑西和艾倫則幫我們分析。幾年下來的比賽我和我的搭檔嬴得了地區大師的點分數。可惜離開新州後我沒有再找到固定的搭檔,對橋牌的熱度也慢慢冷了下來,隻偶爾在網上玩玩。盡管是偶爾玩玩,我也結識了一位在加拿大和一位在中國昆明的網上搭檔。我相信如果我們若能同在一地定能成為固定搭檔。
太太搬到新州後,在一天24小時的英語環境下我的口語能力逐漸提高,這要感謝我太太的耐心教導。成年來美的中國人說英語通常有很濃重的口音,有些相近發音的辭匯很難區分,隻有不斷的使用練習糾正才能掌握其中的區別。有時候我納悶兒,印度人的英語也有很濃重口音可美國人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問題。這恐怕要歸功於印度實施的早期英語教育,而大部分在美國接觸的印度人都經過完整的大學全英語教學。在英語語法和大量俚語的掌握上一般中國人望塵莫及。我丈母娘在聊到對某人或某事的不信任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Trust no one, Believe me!",體會到其中的幽默了嗎?每次我是時說出之後老美都會笑出來。剛開始我還有點兒詫異他們的反應(我也能說笑話啦?),後來也慢慢習慣了。中文應該是“誰說的都別信,聽我的沒錯!”。
我們共同生活後第一次衝突源自她臨來新州前貸款買的那輛新車。在美國買的新車至少有三年車行提供的保修,有相當部分的美國人是三年保修期到後即換新車,我太太是其中之一。這保證了車主無需操心車子的狀況,並且每三年都能有新車開,但你要一直付車子的貸款和利息。相對於買一輛車一直開到壽終正寢再換新車(我是其中之一). 買車四或五年後貸款付清這輛狀況尚好的車子就完全屬於你自己了。在80和90年代新車的壽命一般在10年或10萬英裏以上,許多老中認為這樣比較劃算。這或許是生活觀念和消費習慣上的不同。我太太一直經濟獨立,從沒想到要和誰商量東西怎麽買和買什麽的問題。來新州後沒能找到工作沒有了收入,因此她用她的信用卡付每月的車貸款。我們一起開了一個共同的銀行賬戶,我的工資全部直接存入。當我偶然看到她的信用卡的賬單後,吃驚於她一直隻付信用卡每月容許的最低額度而任由剩餘的欠款在20%的高利息下滾動衍息。這又是一部分美國人處理他們財務的方法,這讓發放信用卡的機構賺的盆滿缽盈。作為老中我一直付清每月的信用卡欠款絕不讓信用卡的高利息得逞。我能想象由於自尊心她不願意用我的工資支付她信用卡的欠款,希望在找到工作後她自己處理。以至於在她決定在家做全職媽媽後仍沒有勇氣告訴我她信用卡的欠款現狀。我告訴她完全沒有道理在我們有足夠銀行存款的情況下每月支付20%信用卡的高額利息。最後我們商定把她較昂貴的新車換成較便宜的車以減少開銷,付清她信用卡的欠款,並把她的信用卡換成銀行的借記卡以克服她過於輕易使用信用卡的習慣。我們也第一次規劃了我們的家庭開支計劃,並計算了在此計劃的實施下我們什麽時候有能力湊齊我們夢想的買第一棟房子貸款的首付。房租是家庭開支的最大部分,因此換租一個便宜的房子也是當務之急。所有這些付諸實施後我們的財務狀況大為改善,一年後我們買了夢寐以求的第一棟房子。那是她查閱了大量廣告並帶著孩子四處看房後找到的。房子是三室兩衛浴帶地下室的獨立房,價錢是六萬出頭兒,月供比房租多不了多少。地下室的背麵掩在4米深的地下,但靠近天花板的小窗子有陽光可以進來。地下室的正麵有兩個門進出,連接後院的車道及草坪。前麵的正門倒成了裝飾,很少使用。地下室和二樓的麵積一樣,裝修成一個客廳並帶有一室一衛浴。最後麵的一間是鍋爐房兼工具房,有一個300加侖油箱給燒油的鍋爐供油,一般加滿後可用4-5個月。一英畝大小的後院覆蓋著粗大鬆樹,樹齡應在50-60年。我們去掉樓上客廳的地毯使原來的硬木地板露出了天日,租來打磨工具把地板拋光,塗透明漆後客廳煥然一新。美國家庭的孩子對房子車子的維護和保養從小就是耳濡目染,買了房子後我太太對大大小小的裝修和維護體現出了先天的優勢,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也促成了後來定居得克薩斯州後我們對房地產的投資。
新英格蘭地處北方,一年裏有5-6月的積雪。尤其是大到暴雪,車道上能積起一米深的雪。道路兩旁由專業的鏟雪機揚起的雪能堆積2-3米高雪牆。雪後車道的鏟雪是力氣活兒,不少人家用揚雪機,我們還沒有那經濟條件,鏟雪自然落在我的頭上。雖說我倆都是在北方城市長大,我北京,她紐約,對冬天的雪並不陌生,可看到新州的雪仍是直嘬牙花子(北京話,倒吸涼氣)。美國北方雪後,甚至下雪的期間,一直有撒鹽的卡車24小時在高速公路上作業。雪遇鹽則化,所以美國的高速公路很少有因積雪而關閉的情況。路麵撒鹽唯一的負作用是鹽對車底盤的鋼鐵腐蝕性很大。賣到北方的汽車,底盤上都會塗一層保護膜。但排氣管和消音器由於行車時產生的高溫不能加塗保護膜,因此一到冬天汽車修理鋪換排氣管和消音器的生意紅火。高速公路以下的道路就不行了,主路的鏟雪是由當地市政部門負責,一般有大型鏟雪車。輔路由市政部門雇傭的由私家車改裝的小型鏟雪車清理。這些人一下雪就自己出動在劃分好的區域內清路,因為馬力不足效果不璋,尤其是幾場雪後,清理後的路麵仍有很厚的積雪,行車在上得格外小心。速度要慢,刹車時隻能用“車輛行車安全局”提倡的“點刹”技術,就是快速地“踩,鬆,踩,鬆”刹車板。因為在雪地或冰麵上行車一旦踩實刹車板整個車子就會失控不知道會滑向何處。
記得搬到新州後的第一個感恩節前大雪,第二天我如約開車去波士頓接大學同學老蔣同去訪在馬裏蘭州就學的英俊。從我家到老蔣的住處平常是一個小時的路程,可我花了一個半小時還沒開到高速公路,隻能打道回府。又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回到家裏。聽見老蔣留下的數個錄音,馬上回電告之狀況。再一天後路況好轉我們才又成行。
下雪天一般溫度都不會太低,否則雪花下降過程中就直接凍成冰茬子了。如果第二天降溫,車門往往會凍住打不開,那就得往車門鎖上澆開水。車子發動後要預熱,因為低溫下的冷車活塞和氣缸壁間隙大,高速運轉會加速引擎的磨損。反正冬天早上出門事兒特多,絕不能把時間定死。
哥嫂在我剛剛搬來新州不久就開車到此度周末。我哥拿到碩士後的第一個工作在康涅狄格州,每周五開車回紐約周一返回。嫂子是在紐約市找到的工作。久居紐約的人是舍不得輕易搬離的,這和久居北京的人抱怨再多也不願意搬走一樣。我哥就一直這麽兩邊跑了好幾年。
新州和緬因州的海水很冷適於龍蝦和海蟹的生長,龍蝦在當地賣的便宜時隻要3美元一磅。海邊淺水的地方常有龍蝦和海蟹嬉戲覓食。我帶他們去海邊的棧橋上釣龍蝦和螃蟹,用的是在當地釣魚用品商店買的捕蟹的籠子。這種由火柴棍粗細的鐵絲製成的籠子由一個一尺見方的底和四個等邊三角形外牆組成。三角形的牆的一邊和底盤相連,四根三尺長的細繩子拴住四個三角形牆的頂端。細繩的另一頭再匯集一起,連接到人站在水麵上手拉的繩子。在籠子的底盤上拴上一根生雞腿以吸引龍蝦和螃蟹,把它下放在淺水地上,它會打開成平麵,慢慢往上拉繩子時四個三角形會向上合攏成金字塔形狀的籠子。運氣好的時候個把小時能釣到幾隻螃蟹甚至幾隻龍蝦。回家後開水煮10分鍾就開吃。他們在的那兩天吃的都是海鮮。記得飯後我們一起坐我哥的車去沃爾瑪買東西,我們從商店出來後才發現他忘記把車子息火了,發動機一直在空轉,車門鎖著,鑰匙還插在鎖孔上。陸續有人問是否需要幫助,有人甚至提出載我們回家取備用鑰匙,可我們知道備用鑰匙在紐約家裏。最後隻能打電話給警察尋求幫助。警察來後確認我們是車主,並讓我們在一份免責協議書上簽字後,從警車上拿出了一根兩尺多長半寸寬的扁平鋼片工具,從車門鎖上方玻璃和門框間插入,三兩下就把門鎖打開了。再三感謝後開車回家。一路上他倆感慨有這麽多人提出幫助,說這要是在紐約絕沒有人搭理你!我說你們何不幹脆搬出紐約到民風淳樸的小地方去,他們又自然不肯。
夏天的新英格蘭可以去玩的地方很多,沿著海邊的很多小城鎮幾乎都是有著豐富曆史和優美風景的旅遊景點。我們常會在周末和假期一家人開車逐個探訪。海邊碼頭在天氣好的時候會提供深海釣魚,觀鯨半日遊等頗受歡迎的項目。我和第一次到訪的我太太的弟弟去過一次深海釣魚。那是周六的中午,聽從船長的建議,我還特地穿上保暖的衣服,可到了海上還是凍的夠嗆。船長把船停在據說用探測器發現有魚的地方。船上有提供給客人的魚竿和魚餌,那是那種很粗的三四米長的大竿,粗魚線和大魚鉤,專釣大魚用的。大家紛紛甩竿開釣,沒多久就聽有人歡呼著把一條兩尺多長不知道叫什麽的肥魚拉到船上。船上的小工馬上把魚放在砧板上熟練地從魚的兩麵片出兩片肉下來放到客人自帶的保溫箱裏,再倒上冰塊。魚骨則仍到海裏,馬上有一直在船上方盤旋的諸多海鳥掙食。之後不時有人在周圍人的歡呼聲中把釣到的魚拉到船上,此起彼伏的歡呼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我慘了,從開船沒多久我就開始暈船嘔吐,看著大家的激動我怎麽也興奮不起來。到了外海風浪大了更是吐的七葷八素。到後來已經沒東西可吐的了,就趴在船欄杆上幹嘔。什麽掛魚餌甩竿全是機械動作。都這樣了後來也還釣到了一條,內弟幫我把魚拉到船上後我幹脆蜷在船幫上什麽也不幹了。當天晚上全家就吃我們釣到的魚,剩餘的放在凍箱存著。我一直惡心了一個晚上什麽也沒吃,發誓以後就是打死我也不去什麽深海遊的項目了。過了半年,我太太非躥騰著我去坐從緬因州到加拿大的一天兩夜的遊輪,說是大船平穩不會暈船的。我上船前吃了防暈船的藥,一開始還真沒事兒。船一到公海,船上的賭場開張。我玩了一陣子“21點”,就開始覺得腳底下的地麵上下地振動,攪得我心神不定。馬上起身回艙房又吃了一片藥後躺下,但仍能感到船體上下不停地振動。沒多久這心神不定就變成頭暈惡心,最後還是把吃的晚飯全吐了出來。好容易挨到天亮到達加拿大的港口,隨即上岸頓時覺得好了些。然後沒精打采地跟著家人逛街一邊琢磨著怎麽打發回程。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情形真是羨慕嫉妒“恨”,恨自己這賊船上的也太容易了。無它,一路回程雖然沒吃什麽任何東西仍是吐得東倒西歪。發狠誓再不沾船邊了!
新州在美國地圖上看起來很小,但她多樣化的地貌展現出了萬千變化的大自然魅力風情。州內有華盛頓峰、懷特山脈這樣的名山,有溫尼珀索基湖那樣的大湖,有河、有泉、有海灘礁石、有冰蝕地形、有茂密森林和秋天壯麗的似彩霞般的滿山紅葉驚豔到了每一個初來的遊客。
溫尼珀索基湖是新州最大的淡水湖有180平方公裏左右的水麵。夏天的湖麵上是遊艇,摩托艇,帆板,垂釣者的天堂,冬天則是冰釣愛好者的天下。冬季廣袤的冰麵上能看到星星點點釣魚者的小木屋,帳篷,甚至不少人幹脆坐在折疊椅上露天垂釣。冬天冰釣是在尺把厚的冰麵上用電鑽或手搖鑽打出一個碗口粗的冰洞,把帶餌的魚鉤放下。冬季冰下的魚活動緩慢覓食並不踴躍,釣魚人要有足夠的耐心。我和幾個冰釣人聊過可從沒參與過,因為實在沒有耐心和時間。
94年夏天我和一位從中國來探親讀博士太太的範先生竟然在溫尼珀索基湖開起了餐館。範先生是南京市政府係統的一名小科長,個子不高帶個眼鏡,滿臉南方人的精明。範先生和太太住在學校家屬宿舍裏有個聰明伶俐八歲的兒子。我們常在一起打打橋牌,下下象棋,他也會和我們聊聊官場裏的軼事。忘記是在聊什麽事情時觸發了夏天我們在溫尼珀索基湖開個小外賣餐館小賺一筆的想法。他在家裏天天給一家人做飯早就煩了。按他的說法是來了美國就變成了廢人了,老婆的學曆已比他高了,還要吃老婆花老婆的,誰沒點兒自尊呢。好歹老子在國內時也是人五人六的科長呀,那也是時時有人恭維著的。在這兒算什麽?心情不好就會引來夫妻爭吵,因此夏天他能有點兒事幹一家人都支持。溫尼珀索基湖雖是個旅遊景點兒,但是也隻是周末和假期才有較多的遊人,因此我們的小餐館也隻在周末和假期開張。早早就和湖區管理部門預定了小餐館的空間,那是湖邊一個有廁所的供遊人休息的建築。建築四周開辟出了幾間獨立的有上下水和電源的屋子提供給開小餐館或賣小紀念品的商鋪。我們的這間大約9平方米見方,放了一個玻璃門的冰箱裝罐裝冷飲和食品材料。在兩個管理部門提供的長桌子上放了一個電熱飯鍋和一個電炒菜鍋,還有一個微波爐熱春卷和餃子鍋貼之類熟食。主要賣的吃食有“揚州炒飯”,炒飯或白米飯搭兩個炒菜的套餐。說“慘淡經營”絕不為過。主要是遊客太少。但還真有一天是爆滿,那天是一年一次的新州摩托車拉力賽,從附近州來的許多車手都是慕名而來,在盛夏的酷暑中到新州避暑納涼並且沿途欣賞新州的絢麗風光,而溫尼珀索基湖是拉力賽的終點。那天我們特地準備了雙倍的食材,打11點左右開始上客之後就一直沒停過。剛過一點我們的食材就鍋幹盆淨。還是沒有經驗,看著沮喪的食客和其他家熱火朝天的生意,我們隻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隔行如隔山,我們畢竟不是幹餐館的料,就此作罷。
(八)第一次出差去格拉茨奧地利大學(The University of Graz, Austria)
我們大學和奧地利的格拉茨大學有一個項目不大的合作,我是硬件的設計人,軟件設計是剛從大學畢業不久加入托伯特教授團隊的凱文。格拉茨大學物理係空間實驗室負責的是子係統設計。由於我們的軟硬件需要連接子係統進行調試,91年秋天我和凱文一起準備去格拉茨大學。我和凱文都是第一次出差,特興奮。我當時已經有了綠卡,但出國及入境奧地利仍然要辦簽證和使用中國護照。一路順利,到達格拉茨機場已是周三的傍晚。奧地利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機場的警衛都是手持衝鋒槍實槍荷彈的武裝人員,沒見過奧地利警察的服裝,不知道他們是警察還是軍人。相比當時(911以前)我們在美國機場見到的都是僅配手槍的警察,確實有點兒恐怖,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兒似的。出機場後由空間實驗室的職員接機送到學校附近的酒店入住。
格拉茨(Graz, Austria)是奧地利的第二大城市,僅在維也納之後。我們的軟硬件的調試還算順利,中午和一起工作的實驗室工程師到外麵餐館吃中餐,一落座他們每人就要了一大杯啤酒,驚的我倆互相對望說不出話來。在美國午休吃中餐絕沒人喝酒,就算醉不了下午上班你總不能帶著滿嘴酒氣出現在辦公室吧?他們說這在德國和奧地利是傳統,能喝點兒的都在中餐點酒。我倆還是遵循美國的慣例吧,隻點了中餐,吃的什麽已經記不清了。另一個讓我們跌破眼鏡的是晚上一到五六點正常下班的時候街上的商店一律關門!這可不是法律規定的。在德國和奧地利,法律規定星期天是法定假日是對所有人而言包括商店,例外的是餐飲行業。人們早已習慣了商業休息日,此舉推動人們遠離被強迫購物,可以和家人、朋友共度美好時光。這晚上和周日的酒吧和餐館生意倒是紅紅火火。可問題是那這晚上和周日要買點兒東西大家都去哪呀?商家一到晚上就不賺錢啦?美國的商家恨不能24小時都開著。看來當地人把下班後的時間奉為絕對的社會休閑時段,沒有人和商家能例外。周五的晚上他們帶我倆去酒吧晚餐,這是歐洲非常傳統的那種提供晚餐的酒吧,叫PUB。大家點的是烤乳豬,啤酒,能喝的還單獨點了烈酒,大家相談甚歡。我倆也問了問他們的生活狀況。他們的工資不高,大概相當於兩萬美元出頭,一般人養不起車因為油價太貴,大約是美國的兩到三倍,這也是政府用高汽油稅控製私家車增長的政策使然。大多數人租房住,房租和美國新州相當。能看得出來他們有點兒羨慕美國的生活和工作環境。回酒店後我倆都認為他們的收入和生活支出的情況算是清苦,企業界的收入不清楚,應該不會高到哪去。可我們接觸到的人都對生活非常樂觀,而且並沒有像美國人那樣頻繁地換工作換房子以期改善生活品質。德國和奧地利人民的幸福指數都高於美國,費解。周六我倆坐火車去了維也納,這是我們來的一路上就商量好必須要去的。詳細向幾位一起工作的當地人請教了旅遊攻略,我倆興致勃勃地來到有“世界音樂之都”美譽,坐落在“藍色”多瑙河畔的維也納。這裏音樂天才湧現,名家輩出,貝多芬、莫紮特、斯特勞斯等音樂大師更是名垂千古。在中國的時候就聽過“奧地利人民的語言是音樂,世界處處有知音”的說法。
維也納市政廳坐落在市中心西側,整個建築是5座尖塔,中間的一座近百米直入雲端,兩翼的4座不足其半,在藍天白雲的映照下顯得層次十分鮮明而壯觀,是維也納的吉祥物。市政廳於1873年建設完工,是一座典型的新哥特式建築。它的特點是有精致優雅的圖形裝飾的高聳的拱形窗棱和帶有曲線的陽台,歎為觀止。
美泉宮(Schonbrunn Palace)建於1743年,其氣勢磅礴的宮殿和驚豔的巴洛克式花園令人印象深刻。與霍夫堡宮並稱為哈布斯堡王朝奧匈帝國皇室的冬、夏宮。
霍夫堡宮(Hofburg-wien)是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宮苑,坐落在首都維也納的市中心。在1918年以前一直由皇室居住,13世紀時它是一座城堡,後來隨著哈布斯堡家族權力的擴張和統治地域的擴大,這座城堡被擴建成為了豪華的皇宮。
聖斯特凡大教堂(Stephanskirche Church)是坐落於維也納中心地區的壯麗教堂,建於12世紀末,享譽全球。她是多種建築風格巧妙融合的典範之作,也是維也納的象征。
維也納遍地宏偉的曆史建築徹底顛覆了我對中國古典建築的驕傲。建於1420年的北京故宮應該是中國古建築的代表,相比12,13世紀奧地利宏偉建築的格局似乎遜色了不少。
下午時分我們來到多瑙河畔旅遊區的碼頭小坐,深秋的維也納是旅遊淡季,遊人不多。我倆各自要了一杯奧地利特有的濃咖啡(挺貴的,一小杯要相當於兩美金的價格),一起欣賞“藍色”多瑙河的美景。提起多瑙河,人們的耳邊就會回響起奧地利作曲家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那動人的旋律。我相信就是因為這首名曲使多瑙河享譽天下,因為以我倆的眼光她和世界各地任何一條普通河流無異。
周二的回程需要在德國慕尼黑換機,下一班飛往美國的班機是6個小時之後。我倆商量出機場坐車去慕尼黑市中心吃午飯並看看市容。相鄰的奧地利和德國在語言,社會及民族曆史上就一直像一個國家。辦簽證時我向學校移民局辦公室打聽過,我的簽證可以適用於奧地利和德國兩個國家。我的同事凱文用美國護照無需簽證。在慕尼黑機場出關時我倆一起走向移民局官員,遞給他我倆的護照。他對比看了護照的照片和我的簽證說:“他(凱文)可以出去,你不可以”。我倆向他解釋了僅出去幾個小時吃中飯,問他是我的簽證問題嗎?他說:“簽證沒問題,我決定你不能入境,他可以”。然後一聳肩膀雙手一攤叫到“下一個”。我倆挺不高興,走到後麵看看排隊的人不多,就商量去稍微遠一點的另一窗口試試。等快輪到我倆時,那小子竟然走到這個窗口和裏麵的人嘀咕起來,顯然他是一直盯著我們的動向呢。果不其然這個窗口的官員說“你的臨時入境要求已經被另一官員否決,我不能讓你入境”。作罷,隻能窩在機場裏等著下一班機。這是第一次嚐到對中國護照的“禮遇”,算是這趟旅行的小插曲。
(九)第一次回國
從奧地利回來後不久的春節,如約和我哥一起第一次回中國探親。來美七年了,我哥是11年了,才第一次有機會回去。我哥是通過在美國公司的工作剛取得綠卡。我由於和美國公民結婚取得綠卡的時間要短的多。我倆都忙不迭地想回去看看。嫂子剛到新公司上班不好請假。我女兒太小,而且機票價格不菲,大概是1200美元左右,如果加上太太就是$3600. 還是決定我一個人回去。我兩個星期回來後得知,我太太和丈母娘帶著女兒去愛爾蘭老家探望年紀已經很大的外祖母了,說是買到了淡季極便宜的機票。看來她還是不情願一個人被留在家帶孩子。我開車到紐約把車停在我哥家樓下的路邊。哥嫂已經搬離曼哈頓哈林區(Harlem)與人合租的公寓,在皇後區(Queens)買了房子。我可不敢把車子停在哈林區樓下,住在那裏時親眼看見一輛車今天停在那裏,明天四個車軲轆就不翼而飛了,後天車子前蓋兒被打開裏麵的發動機不見了,再後來就隻剩車架子了。中國民航班機的行程是從紐約飛到舊金山機場出關,飛到上海停兩小時落旅客後再飛北京。到舊金山機場出關後等著上同一架飛機在下午4:30飛往上海。4點多了仍沒有開始檢票。旅客開始打聽怎麽回事兒,民航櫃台說是繼續等通知。又過了兩個小時終於有中國民航的人員出麵通知機械故障今天飛不了了,安排從紐約來的旅客在當地的酒店住下,明天下午4:30再飛。旅客雖然抱怨但也沒辦法,因為當時隻有中國民航和美聯航來往中美之間。中國民航不可能讓滿員的旅客轉搭美聯航的班機,那得多少錢?美聯航也沒那麽多空座呀。第二天下午來到機場,有知道內情的旅客說昨天從紐約起飛前就發現飛機的空調有問題,以為湊合飛到舊金山機場由中國民航的維修人員修理後就可以繼續飛。沒成想空調問題比想象的大,要換一個重要零件而舊金山機場沒有備件。從美國市場上現買太貴,決定由第二天的班機從北京把備件捎來。下午4:30飛機準時起飛。此時捎來備件的飛機已經從紐約返回舊金山機場,因此兩架同航班號的飛機同時飛往上海。飛了十個小時左右突然聽機長廣播說油不夠了,要先降落在日本東京機場加油,這都什麽事兒呀!到達上海時已近午夜,從空中看僅上海市區顯現出黯淡的燈光,感慨良多,與美國普通城市的夜間燈光都不能同日而語。降落地麵後又聽機長廣播說北京機場過了午夜已經關閉,去北京的旅客要在上海住一晚。得,全讓我們趕上了!可憐那些從北京再轉機去其他城市的旅客還不知道能什麽時候到家呢。白白耽誤兩天時間,那時候沒有讓航空公司理賠的概念。在中國也不可能跟中國民航打官司要求索賠,那時節絕沒有民告官的可能。自認倒黴。
家裏變化挺大。繼父早於81年我還在北京時因病去世,母親在我們去美國幾年後經人介紹和繼父在同一係統的工程師重新組成家庭。決定結婚前她曾打電話給我們征求意見,我們都在美國生活了多年觀念早已改變。我甚至鼓勵她早能找個人共同生活。巧的是新繼父的大兒子在內蒙插隊時竟和我哥在一個公社,算是認識。我姐姐的家離著不遠,就是我四年大學時的住處。當年我姐夫在遠洋公司工作經常出海,他是英文翻譯兼二副。現在已經調到機關工作不用隨船出海了。小外甥女已有十歲了,我回來後住在家裏,她也回來住和我們湊熱鬧。我哥住在嫂子在中關村的娘家,出國前他們就和嫂子娘家住樓上樓下相當熟絡。母親身體尚好,多年的糖尿病控製的也不錯。他們老倆口看上去生活的還不錯。母親一直想去美國看看,以前學生時代我們的條件不容許,一直沒能成行。這次大家認真談了談老倆口一起去美國旅遊的可能性。給他們看了兒媳婦和孫女的照片,她又擔心以後去了怎麽和她們交流。家裏早幾年已安裝了電話,我們飛機晚點兩天的情況也即時和家裏通過電話告之。家裏電話有個非常好記的號碼,母親告訴我們自從幾個月前電話局希望他們換一個號碼,好把這個好記的號碼讓(其實是賣)給商戶,家裏自然不肯換這個已經用了幾年,親戚朋友都已經熟悉的號碼。以後就不停地有越來越多的陌生的電話打進來,讓人不勝其煩。回來幹脆不接來電了,你說真要有要緊的來電怎麽辦?貓兒膩,這絕對是電話局弄的貓兒膩,逼你放棄。真讓人生氣還沒有辦法。那時電話機還沒有“來電顯示”功能,就是我們能從美國帶一個有此功能的電話機回來,中國的電話局不提供此項服務也是沒轍。後來家裏還是妥協換了新號碼,民惹不起官。
回來幾天後我們一家和新繼父的大兒子一家見麵一起吃了頓飯,算是認識了。節後開始走親戚會朋友。親戚隻是我那在北京的兩個舅舅和外婆。二舅舅在天津“勝利油田”工作就在那安了家。外公早已去世,母親和他們聯係的就不多了。我倒是和三個舅舅關係挺好,尤其是小舅舅,他比我大姐還小幾歲呢。因為小時候幾個舅舅一到春節後就會帶著我們幾個去逛廠甸。他們那時住在天安門廣場旁邊,離琉璃廠的廠甸特近,我們都是走著就去了。會朋友是大學的幾個同學和以前工作單位的同事。那時不興同學聚會,聯係上也不方便,隻有少數幾個一直保持著通信聯係。和大家一起吃頓飯海聊一通,甚是盡興。
(未完待續)
(十)在美國各地的工作經曆
(十一)在美國受歧視嗎?
(十二)美國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