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洋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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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戚本禹回憶錄(54)

(2021-04-24 18:08:18) 下一個

 

第二十五章   武漢“七·二〇事件”

 

1.主席、總理對解決武漢問題的方針和武漢軍區的阻抗

 

  1967年的7月13日下午,主席召集林彪、周總理和中央文革碰頭會成員等人開會的時候,主席提出,他要去武漢遊泳。當時武漢應是天下最亂的地區,所以林彪和總理等中央領導都反對主席去武漢。大家建議主席去北戴河遊泳,那裏比較安全。但主席說,天下之好水,莫若長江;長江之好水,莫若武漢。大家都知道,主席下決心要做的事,是勸不住的。主席說,這次去武漢讓楊成武跟著他去就行了。這時,汪東興提出,他也要一起去,說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保證主席的安全。主席問,你辦公廳那麽多事情怎麽辦呢?汪東興說,辦公廳的事, 他會安排好的。可主席沒有同意由他自己安排,說那就交給本禹吧,戚本禹任中辦代主任,並向林彪、總理征詢意見。林彪和總理都表示同意,大家就都同意了,隨後中央發了通知,任命我為中央辦公廳代主任。

 

   7月14日淩晨,主席就坐火車出發了。為了保證主席的安全,總理在當天一早,就乘飛機趕在主席的前麵先到了武漢。由於謝富治和陳再道以前都是四方麵軍的,所以總理又特地把正在西南的謝富治叫去武漢。王力是和謝富治一起到西南去的,由於王力對學生運動有些經 驗,因此總理就叫王力也和謝富治一起來武漢。跟著謝富治、王力去西南的幾個“北航紅旗”的造反派戰士也同機到了武漢。

 

   上海“一月革命”成功後,各地的造反派群眾組織,響應毛主席、黨中央的號召,各極參與全國各省、市、區的奪權行動。但也激發了“走資派”、以及許多對毛主席發動文革運動不理解、不支持的“老幹部”,和支持他們的群眾的對立與反抗。當時一月“京西賓館事件”、“二月逆流”和地方的“二月鎮反”,都是在這個背景下發生的。

 

   主席此行之前,比較支持上海一月革命模式,推動了包括山東在內的華東等地區問題的解決。而中南地區,最大的問題是武漢“百萬雄師”,不但有以工人為主的幾十萬人的群眾組織,還有武漢軍區在背後支持;而造反派組織仍被打壓。主席此行到武漢,主要不是去暢遊長江,而是想繼續推廣上海模式,解決武漢“百萬雄師”的問題。 不過他在思路上有所調整,不是打算讓造反派一統天下,而是希望在避免武鬥的情況下實行兩派大聯合。

 

   主席在去武漢之前,就已經看了武漢各派關於文革運動許多材料,做過一番調查研究,對解決武漢問題,主席是有一個方案的。他是希望先做武漢軍區司令員陳再道的工作,讓武漢軍區從原來支持保守派的立場上轉變過來,然後通過他們再去做“百萬雄師”等群眾組織的工作。主席認為兩派應該聯合起來,而不是簡單地把“百萬雄師”扶上來或打下去。武漢地區的“三鋼”、“三新”雖然是最早批判湖北省委資反路線的造反派組織,但他們的力量比較小。所以主席是想以軍隊為主來搞兩派的大聯合,這個方案與年初解決上海一月革命的方案 有所不同。

 

   1967年7月14日晚9時,主席到達武昌,住東湖賓館梅嶺一號。謝富治和王力到武漢後,主席找他們兩個一起談過話,一麵聽取他們匯報西 南的情況,一麵告訴他們到武漢後,要好好進行調查研究,先聽取部隊意見,做好部隊的工作,然後再找兩派頭頭和群眾去做工作。但王力與謝富治沒有仔細去體會主席的指示,對武漢問題的複雜性,顯然缺乏認識,對先做好武漢軍區的工作,做好陳再道等人的工作的重要性、必要性也沒有認識。因而對主席解決武漢對立兩派群眾組織問題的方法與思路的變化沒有理解。他從主席那裏出來就和謝富治先去大學造反派學生中發表講話,對造反派表示支持。他們很可能是看到張春橋在上海簽字承認工人造反派以後,中央文革隻發了幾個電報,就把那裏的“赤衛隊”搞垮了。所以他以為他在武漢也可以這樣把問題解決。

 

   1967年7月15日上午,主席召集陳再道、謝富治、王力、鄭維山等匯報情況。下午,總理在東湖賓館百花一號召集武漢軍區師以上幹部開 會,武漢軍區向總理匯報了造反派十大罪狀,“百萬雄師”十大好處。這個會一直開到18日,總理根據他對武漢文革運動的了解,批評了武漢軍區,並總結了三條原則性的意見:

   一、武漢軍區在支左工作中犯了方向路線錯誤,要公開檢討;

   二、“三鋼”、“三新”等群眾組織是革命派,要以他們為核心,來團結其他群眾組織;

   三、“百萬雄師”是保守組織,他們自己會起變化。 (以上是根據王力與一些與會者的回憶整理的。關於總理講話,現在的記錄是總理共講了八點意見。) 7月18日,總理講了三點意見以後,陪同陳再道等見了主席,隨後回京。

 

   當晚,謝富治、王力受到總理講話的鼓舞,又一起去武漢水院 (時稱“紅水院”)“二司”總部與在場學生見麵。19日淩晨到水院體育館,對數千學生、工人發表講話,公開表示支持造反派。武漢當年空軍領導人劉豐亦代表部隊表態。打倒“武老譚”的口號響徹全場。謝、王等人講話隨後在武漢全市反複播放。這引起武漢軍區獨立師師長牛懷龍等人的憤慨與不滿,他們回到師部,向師部各級領導和“百萬雄師”的頭頭們傳達了總理和謝、王的講話,開始策劃和布置,準備到東湖賓館衝擊和抓鬥王力、謝富治,“給中央文革來個下馬威”。

 

   就在獨立師和“百萬雄師”的頭頭們策劃驚天動地的抓鬥王力行動時,王力卻在造反派打倒“武老譚”的口號聲中失去了冷靜。在7月19 日下午3時,王力在同謝富治一起去參加軍區黨委師級以上的幹部擴大會時,在擴大會上發表了當時絕不應該去講的許多話。 例如王力竟在擴大會上指責軍區這些養尊處優的高級領導,“對文化大革命一點不理解,像小學生一樣,需要上文化大革命的一課,從ABC講起。”正像一位哲人所說的,就是幾何學原理觸犯了人們的利益,也會遭到人們的反抗。出席會議的師級幹部普遍對王力的講話反感。可能是同去的謝富治對王力的講話也覺得過分了,便在王力講話的中間,退席回賓館休息了。王力仍然不知情,仍舊滔滔不絕地在批判不已。可以想象,王力這次講話以後,武漢軍區大部分幹部,都會支持牛懷龍司令等人策劃的去東湖賓館抓鬥王力的錯誤行動。

 

   所以毛主 席在“七二〇事件”以後,批評王力說,“不好好作作調查研究,下車伊始,就哇喇哇喇地亂發表意見,是沒有不犯錯誤的。”主席還批評王力對“七二〇事件”中犯錯誤的幹部批評的態度“很凶”。但無論是主席或中央文革都不認為王力是“七二〇事件”的主導因素,“七二〇事件”的主導因素仍然是武漢軍區對中央處理武漢文革運動方針的反抗。王力的講話不過是個導火線,沒這個講話,武漢的文革運動照樣會爆發大衝突。而且當時,獨立師的領導與“百萬雄師”的主要頭頭是知道毛主席已到武漢,坐鎮處理武漢問題。他們將矛頭對準王力,隻不過是他們的一種鬥爭策略。當時,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公開叫板與反對毛主席。 但當時王力的公開表態和講話確是把武漢軍區和“百萬雄師”激怒了。他們抓王力的目的,就是認為王力這是在支一派、打一派。說他是欺騙中央,偽造中央指示。

 

   當時軍區獨立師和“百萬雄師”仗著自己人數眾多,而且已經通過武鬥控製了武漢局麵,用卡車運來大批人馬到東湖賓館王力的住處來抓鬥王力,後來又把他綁架到武漢軍區大院進行武鬥。在武鬥中,王力人被打傷,腳踝被踩得骨折,連胡誌明主席送給他的手表和他隨身的錢包等均被搶走。接著,他們又在全市組織武裝遊行,向中央文革示威。應該說,他們中除了獨立師的領導和“百萬雄師”的一些頭頭,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毛主席也住在東湖賓館。後來跟著王力去武漢的有些人說,當時“百萬雄師”他們是故意衝著毛主席去的。這種說法對廣大群眾來說是沒有根據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後來武漢事件的的解決就絕不會那麽容易了。這一點,毛主席在離開武漢到達上海的時就已經作出了正確的判斷。

 

2 .中央處理武漢“ 七二〇事件 ”的經過

 

   “北航紅旗”有個女紅衛兵叫尹聚平,她是隨王力一起從西南到武漢去的。王力被抓時,她也被抓上車。尹聚平後來說,她當時也穿著軍 裝,又是個女的,年紀比較小,現場的情況又非常亂,沒人注意她。所以當車子不知為了什麽事在一個轉彎的地方停下來的時候,她就悄悄地下車走了。然後她就跑到水利學院,趕緊找到一個電話,向“北航紅旗”負責人韓愛晶等報告說,王力被抓了。

 

   “北航紅旗”接到尹聚平打來電話,馬上報告中央文革,這時已經是7月20日上午了。那時我們都剛開完會,回去休息了。中央文革辦事組是王廣宇在值班,他接到北航的電話以後,立即就去找了陳伯達。陳伯達那時也已經吃了安眠藥睡了。陳伯達的秘書聽說,王力在武漢給保守派的人抓了,趕緊就把陳伯達叫了起來。關鋒就住在陳伯達的樓下,於是又把關鋒拉起來。他們兩個就到十六號樓的文革會議室來商量解決辦法。我就住在十六號樓的樓上。王廣宇問陳伯達,是不是把戚本禹也叫起來。陳伯達說,不用了,我們來處理。可是王廣宇在 外麵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他們有什麽行動,於是他就上樓來找我了。我是從來不吃安眠藥的,他一叫我就起來了,問什事?王廣宇說,王力在武漢被人抓起來了。我一聽就急了,這不是王力的事情,毛主席也在武漢啊!我趕緊起床跑到辦公室。我看到陳伯連和關鋒正在起草一封紿武漢地區造反派的信。他們準備在信中宣布武漢事件為“叛逆”。這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對頭,得趕緊去請示江青和總理。 我先直撥西花廳的紅機子。總理的值班秘書說,總理已經累了兩天兩夜了,剛服了安眠藥睡下。我隻好說,事情非常緊急,你一定得叫總理起來,我有特別重要的事要向他報告。你去找護士,讓她給總理準備一些可以恢複神誌的藥物。

   

   在秘書去叫醒總理的時候,我又給在武漢的汪東興打了電話。汪東興就跟我說,情況十分嚴重,好像還有部隊在向這邊運動。我說,主席那裏的情況怎樣?他說,還沒有去請示主席,不過我們警衛的力量是很強的。我們能夠應付。

 

   這時總理來接電話了。我就說,總理,不得了啦!他們衝擊了東湖賓館,王力、謝富治已經被他們抓了(後來才知道,謝富治並沒被抓),現在就怕他們衝擊主席那裏。我剛跟東興通了電話,他們警衛都在做準備了。總理一聽說,啊?!這怎麽得了!我馬上過來。 緊接著,我又趕緊去報告江青。江青就住在11號樓,距離16號樓就兩百多米,可我還是坐了車過去。到了那裏,我先把護士許春明叫起來,讓她去叫醒江青,小許說,首長剛吃了藥入睡了,我不敢去。我說,你就說,是我讓你叫的。有特別重要事情報告,一切由我負責。 江青一聽是主席住的東湖賓館被圍,就緊張了。我看得出她心中的焦急。但是她在麵上卻還是很鎮定的樣子,她讓我把情況簡單地講了一 下。然後她想了一下,便當機立斷地說,這事得去找林總!他冷靜、果斷,能處大事。

 

   於是我就立刻通知了葉群和總理,讓總理直接去林彪在人民大會堂的住處會合。又通知了康生,康生總是失眠,比較好叫。接著我就叫了文革小組的成員都上了車,跟著江青的車一起朝人民大會堂直奔而去。 到了林彪那裏,林彪已經整整齊齊地穿著軍裝坐在那裏看地圖。我一看,林彪果然是大將風度。我們把情況一講,他很平靜地說,不要 緊,主席那麽高的威望,他們翻不了天的。但我們還是做好各種的準備。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摸清楚那裏的情況。

 

   於是,總理就馬上打電話找到了注東興。汪東興說,警衛已經布置好了幾道防線。但毛主席說,即使人衝到這邊來了,你們也絕不能開 槍,無論如何不能開槍!你們要相信群眾大多數,有人衝上來了也不要緊,我自有辦法。總理說,主席是有他的辦法的,但是我們絕不能讓主席承受任何風險。江青在電話裏和毛主席說了話,隻有在那種時候才能真正感受到江青和主席的感情有多深。江青叫主席離開武漢。主席說,我不離開,我就不相信他們會是真的反對我。這時,林彪接過電話,用很堅決的語氣說,不行,主席必須馬上離開武漢。這是中央的集體決定! 之後,又商量了馬上派邱會作,帶著林彪和江青寫給毛主席的親筆信,去武漢勸主席馬上離開。林彪在把信交給邱會作的時候,說,你人在,這信就要在。接下來又決定了總理立即飛武漢,親自去安排毛主席離開武漢,直飛上海。

 

   隨後,林彪向他的參謀們發出了一個一個的指令,進行軍事部署。我聽到林彪的參謀不斷在向他報告,距離東湖賓館最近的部隊的位置, 以及他們到達東湖賓館需要的時間,等等。 等我們從林彪那裏出來的時候,這時,我看到長安街上已經貼滿了聲討陳再道的標語了。前後才半天的功夫,大字報和大標語就貼滿了整個北京城。有的標語上把“陳再道”,寫成“陳賊盜”,“打倒大軍閥陳賊盜!”沒過多少時間,很多學校的紅衛兵就上街遊行了,他們高喊著口號,“陳再道反對中央文革,罪該萬死”。沒過多久,部隊的大標語也貼出來了,“打倒三反分子陳再道!”、“陳再道反對毛主席,反對中央文革,罪該萬死!”等等。很快,在全國的所有大、中城市也都行動起來了大字報、大標語、大遊行。

 

   當初毛主席在天安門接見紅衛兵,發動紅衛兵造反的時候,我其實還是不很理解的。碰到了這個事情,我才明白了主席的髙明。群眾力量 是偉大的,有全國廣大群眾的支持,你想要搞政變,沒有那麽容易。你那裏還沒有把東湖賓館包圍住,全國就行動起來了。陳再道這些人 總得有所顧忌的吧。在回來的路上,江青說,我說去找林彪,沒錯吧。

 

3 .北京舉行聲討武漢“ 七二〇事件 ”的大會

 

   1967年7月22日上午,江青跟我說:王力在武漢到底講了些什麽話,是不是他把事情弄壞的,咱們還不知道。但不管怎樣,武漢“百萬雄 師”公然反對中央文革,那我們就要明確地表明我們的態度。在接到王力已被空軍部隊救出的消息後,江青要我布置工人、學生和機關幹部準備去機場迎接謝富治、王力回北京。 我在布置的時候,心裏一直在懷疑是王力亂講話,捅出了大漏子。我對關鋒說,王力闖了這麽大的禍,還要我們去歡迎他,不知道他心裏會怎麽想。關鋒說,不用分析就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闖了禍,現在心神不安,七上八下,還不知中央會怎麽樣處理他呢。

 

   總理和謝富治、王力是分乘兩架飛機從武漢回北京的。總理在飛機上聽說下麵有很多人在歡迎王力、謝富治回京,就叫謝富治、王力的飛 機在空中轉圈,他自己先下了飛機,隨後他也一起加入到歡迎的隊伍中去。等王力下了飛機,就坐在了輪椅上,總理和江青站在兩邊迎接 他,一副歡迎英雄歸來的樣子。我跟關鋒說,他還一付挺得意的樣子,這個人沒救了。關鋒勸我說,你別這樣,他挨了打,還堅持革命, 也算不容易了。要是叫你去,碰上那些蠻不講理的“熊師”,你怎麽辦?我說,是,“熊師”也不是僅僅對著王力的。但他去外麵也應該謙虛謹慎,講話也應該請示一下呀,他走了這麽長時間,沒聽到他向文革小組做過一個像樣的匯報。

 

   王力回到北京以後,看到中央文革組織那麽多人歡迎他,就丟棄了不安情緒,人也活躍起來了。新華社的人要他去講講事件的經過,他就給新華社作了一個報告。說那些人怎樣打他,他又是怎樣;臨危不懼,大義凜然。他還說了這樣一個情節,說他聽到部隊裏那些打他的人在說,“老頭子”也在這裏,我們馬上找“老頭子去。他說他懷疑他們所說的“老頭子”是指毛主席。 我問關鋒,王力說的是否確實?關鋒說,不管確實不確實,他這樣說法都不好。按他這個說法,那武漢的部隊和群眾反對的就不是王力、 謝富治,而是毛主席了。這問題可就大了。我說,我認為廣大的部隊指戰員和群眾對毛主席都是擁護的,不可能有那麽多人反對毛主席。 如果他們真的是反對毛主席,也不敢當著王力的麵這麽說出來的,那不是自我暴露嗎?所以,我後來就對王力說,你不要再講什麽他們是反對毛主席了,講反對你就夠了。就是確實講了,也不能對群眾這樣說。這不是損害毛主席的威信嗎?我還對王力講,你也別再到處去作報告了。總理、江青去接你,那不是為了樹立你當英雄,而是為了維護中央文革的威信。你這樣到處去說,把自己說成是英雄了。英雄哪有自己說的,英雄要讓別人去講的。王力倒是很虛心聽了我的意見。

 

   中央文革碰頭會開會討論決定,7月25日在天安門召開群眾大會’聲討製造武漢“七二〇事件”的“百萬雄師”。總理請示了主席,主席 表示同意。在開會討論的時候,葉群也參加了,會議並沒有安排林彪參加大會。可是,臨要開會時,葉群打電話給我,說,林總經過反複考慮,認為他還是來參加大會,表個態為好。我說,那當然最好嘍。我連忙把林彪要參加大會的事向在上海的毛主席作了匯報。過了一會兒,汪東興給我打來電話,說主席要他也上天安門參加大會。我說,你別開玩笑,你人都不在北京,怎麽上天安門?他說,不是我要上, 是主席讓上的。連楊成武也要上。他說,不是人要上天安門,而是在登上天安門城樓的領導名單上,要有他們的名字。汪東興、楊成武都是跟在主席身邊的人,他們的名字出現在登上天安門的領導名單裏,就表明了毛主席身邊的人也參加了聲討大會。這意義不一般。

 

   在7月25日那天,參加大會的有幾十萬人。那天林彪還來得特別的早。平時中央開大會,林彪一般都不參加。有時請他來,他也不多表 態,隻是跟著主席的表態而表態的。但不知什麽原因,他在那天表現得非常積極。我還沒見到他在別的事情上這麽積極過。他那天在天安門上跟我們說了很多話。他說,這件事一定會使右派更快地分化。武漢問題不隻是武漢問題,武漢問題是全國的問題。以前我正愁沒題目做文章,現在他們給我們出了題目,我們要做大文章,把壞事變成好事。還說,陳再道的這個部隊過去是四方麵軍的,是徐向前領導的。 謝富治也是四方麵軍的,謝富治還是他們的首長。現在他們連謝富治的話都不聽了,那一定是有比謝富治還高的人在背後支持。

 

   在這次大會上,就有人提出了“打倒軍內走資派”的口號。本來在“五一六通知”裏,就已經有毛主席親自增加進去的“混進黨裏、政府 裏和軍隊裏的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的提法了。所以,我對這個口號也不是太在意。可沒想到,正是這個錯誤口號首先導致了王力、關鋒的倒台,當然他們的倒台還有原因。

 

   大會的當天晚上,就有人去徐向前和徐海東的家附近去遊行、示威喊口號。後來,在秦城審判我的時候,他們說,這件事是我指揮人幹的。其實我確實沒有主動指揮去幹這件事,江青也沒有紿過我這個任務。這件事我又確實知道並支持過,雖然它確實不是我指揮的。

 

   那天開完大會後,是葉群拉著我到文革辦事組,指揮著讓“北航紅旗”等造反派組織叫人去的。當時是葉群具體告訴我們叫紅衛兵去那裏那裏的。葉群當時在文革辦事組裏這麽指揮人做這件事,我在旁邊當時也隻能配合著她,而江青當時也在場。現在葉群已經死了,他們要把這 件事的責任全推在我的身上,我也隻能認了。反正事情都過去許多年了,我覺得更多地辯白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4 .批鬥陳再道

 

   總理回到北京後,經常同在上海的主席商量,怎麽處理陳再道?總理說,是否宣布他們是叛逆。主席不同意,說,不要這樣說。我看他們並沒有下決心來反對我。他們要是真的下決心反對我,調幾個師把東湖賓館圍起來,我們就出不來了。

 

   7月23號中央打電報通知陳再道、鍾漢華等人來北京開會,討論他們的問題。24號淩晨陳再道和政委鍾漢華一行數人抵達北京,總理把他們安排在京西賓館。 陳再道他們一住進京西賓館,首都的工人、學生、機關幹部,起碼有兩、三萬人,把京西賓館包圍得水泄不通。這件事倒跟我有關係,是我讓中央文革的文藝組動員了不少人去參與了包圍。當時大家都很關心這個事,都對陳再道感到非常憤怒,所以我跟他們一說,陳再道就住往京西賓館。文藝組的金敬邁就說,我們去造他反去!他把文藝組、各個藝術學校和樣板劇團統統帶上。金敬邁動員的人至少在萬人以上。還有上萬人都是穿著軍裝的,那是葉群勁員去的。另外還有一些工廠、學校的,那是群眾自發去的。

 

   這幾萬人先是喊喊口號,後來就衝進大樓了,他們要去抓陳再道。按照總理的意思,陳再道是中央把他請到北京來開會的,不能抓他們。而且既然請他來了,就不應該再去包圍人家。你把他包圍起來,這就好像是事先設了個圈套讓人家來鑽,那是中央失信了,這個不好。況且,這麽多人衝進去,陳再道真要被抓走了,搞不好就會把他打死。所以,總理命令傅崇碧去想辦法保護陳再道。傅崇碧讓警衛戰士把陳再道等人放到一部電梯裏,然後把電梯停在兩個層樓的中間,這樣上下都夠不著了。 傅崇碧很聰明,他一看群眾中有好幾個他認識的樣板劇團的演員,“老三軍”的代表,就報告總理說這事跟戚本禹和葉群有關。總理就把我找去了,問,是不是你動員人去揪陳再道的?看到總理很不高興的樣子。我就老老實實地說,是我給文藝組的人透露了一點消息。總理 就說,你馬上讓他們走!這怎麽行啊?我們中央讓人家來開會,你弄了那麽多的群眾來包圍,萬一群眾激動起來,把他打傷了、打死了, 我們怎麽跟毛主席交待?!我一聽,也覺得緊張了,就趕緊通知金敬邁,讓他趕緊把人撤走。接著,總理又叫葉群撤人。

 

   在開會時,總理又拿這事批評我和葉群,說,怎麽不經過中央同意,你們就找人去包圍京西賓館?我知道錯了,就當眾給總理再次認錯。 可葉群不高興了,她頂總理說,他們在武漢把毛主席都包圍了,我們去包圍他一下有什麽不可以啊。我們也是為了保衛毛主席,表示我們的忠心嘛!總理說,你表示忠心當然可以,但也不能不經過中央同意,就衝進去抓人,要真出了事,我怎麽跟主席交待?葉群說,我們也沒真抓他,我們隻遊行示威,嚇唬嚇唬他也不可以嗎?總理說,示威可以,但你們能控製得了局麵嗎?葉群說,我們不進去抓人,就叫人在門口走走,喊喊口號,這總可以吧?他反對中央文革,反對毛主席,我們喊幾句口號還不行嗎?

 

   老實說,也隻有葉群敢頂總理,我是不敢頂總理的,我要是頂總理,那江青就會找我了。由於葉群的堅持,總理就說,那你們就去喊喊口 號吧,但不準衝進賓館,不準抓人。總理還說,到時候,他們去示威,你們中央文革的人也都一起去看看,免得出事,萬一有什麽事,你們要負責的。那天晚上,葉群就又組織人在京西賓館門前舉行了遊行示威。江青、陳伯達陪著葉群坐往車裏到京西賓館的邊上去看了。

 

   晚上的遊行,隊伍就很有秩序了,不像上午那樣把京西賓館包圍得水泄不通,而是沿著賓館門前的路走走,喊喊口號。不料,江青、葉群他 們坐在車裏,被遊行的群眾認出來了,車被群眾圍了起來。這時我急忙下車去找傅崇碧,讓他派人來指揮疏散群眾,為她們解了圍。她們回到釣魚台以後都埋怨總理,說是上了總理的當,他叫我們去看看,結果差點就出不來啦!

 

   接著是在京西賓館召開了軍委擴大會議批判陳再道。八大軍區的司令,除了許世友,其他的都來了。當時許世友還在華東,他要負責主席 的安全。陳再道在京西賓館的房間門口有戰士看守,但也算不上是軟禁,他有自由,可以和來參加開會的韓先楚等人聊天。 在批判會上,陳再道極力否認是他指揮軍區獨立師、“百萬雄師”去包圍東湖賓館的。他說他隻是對王力有意見,但絕對不會去反對毛主席。他說,我們保衛毛主席還來不及呢,哪敢去反對毛主席?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反毛主席。我要是反對毛主席,那老百姓還不一人一口把我咬死啊!我看陳再道講這些話的時候,態度挺誠懇的。我相信他還沒有下決心反對毛主席,更不敢去加害毛主席。但是,他真的沒有通過包圍王力給毛主席施壓的意圖?我就不相信了。還是主席講的,他隻是還沒“下決心”而已。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軍隊的批鬥大會,這個會不是很文明,甚至比地方還不文明。在會上的發言,也是一個嗓門提得比一個高的,罵人的聲音很大,而且粗話不斷。我看江青坐在那裏都聽不下了。吳法憲還上去揪住陳再道的耳朵,打了他兩個耳光。在休會時候,我還看見吳法憲叫服務員讓陳再道在邊上罰站,又去摘棹了他軍帽和衣服上的帽徽和領章。但並沒有後來所謂的紀實文學中所描寫的拳打腳踢的場麵, 那全是瞎編的。

 

   不過,陳再道在他的檢討中卻是說出了他的心裏話。他說,他心底裏是非常痛恨造反派的。本來過得好好的日子,平平安安的。可造反派一起來就全亂了。所以,他真是想把他們都抓起來槍斃。聽了陳再道說的話,我當時就想,怎麽共產黨的幹部當了權以後,就變成這樣了呢?

 

  在武漢的時候,主席對“七二〇事件”的性質也沒有弄清楚。到了上海以後才弄清了一些情況。後來主席在寫給武漢軍區的信裏, 還是稱陳再道為同誌。總理看到主席的電報以後,立刻就下令撤除了看守陳再道的士兵。陳再道就住進有大客廳的套間,待遇和其他中央首長一樣了。

 

   “七二〇事件”以後,主席很關心部隊對這件事情的反映,他讓我們去了解。我布置了文革快報組的記者到各地的部隊去收集情況。下去了解情況的記者很快就有報告上來,說部隊裏有一些人對這件事情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他們聽到福州軍區有人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就公開說,這下好了,中央文革有熱鬧好看了。這些情況,我都及時地報告給了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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