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走遍千山萬水，隻為尋找初心。
“西藏”這個名稱源於何處？跟吐蕃有關。公元7世紀鬆讚幹布統一了青藏高原的絕大部分地區後，他把自己的王朝命名為吐蕃。一直到公元9世紀中葉吐蕃王朝滅亡，“吐蕃”二字都是青藏高原的代名詞。隨著吐蕃王朝走入終點，青藏高原便進入了群龍無首的狀態。4個世紀後，元朝把吐蕃曾經的很多區域都納入了西域管轄的範圍。自此，吐蕃被稱為西蕃，這是“西藏”中“西”的來源。
而“西藏”中的“藏”字，也跟吐蕃王朝有關。在鬆讚幹布統一青藏高原前，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有很多小部落，後來它們合並成了12個小邦，其中一個名叫“藏蕃”的小邦國是鬆讚幹布的心頭大患。這個小邦位於年楚河畔，今天日喀則市所在地，它與鬆讚幹布的“老巢”山南地區接壤。雖然鬆讚幹布總想收拾這個藏蕃，但他最大的對手是日喀則市北部的蘇毗國，因而隻能對藏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這個藏蕃裏的首相殺死了他的邦主，這讓鬆讚幹布沒費毫發便把藏蕃納入了自己的統一大業中。從這時起，“藏”便逐漸成為了對整個年楚河流域的代稱，也成了“西藏”中”藏”字的來源。
珠峰大本營
珠峰大本營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在13世紀西藏被蒙古國收入囊中後，他們挑選了藏傳佛教的薩迦派作為他們管理西藏的代理人，這個教派的八思巴在離日喀則市不到100公裏的江孜建立了政教合一的薩迦王朝。該王朝和蒙古國一起把西藏劃分為了拉薩所在的前藏、江孜和日喀則所在的後藏以及藏北高原所在的阿裏，前藏和後藏也被稱為衛藏。隨著薩迦王朝的覆滅，宗喀巴大師創建的格魯派開始漸漸“走紅”。大師圓寂後，他的一個弟子在甘丹寺被推舉為格魯派的領導者，後在清朝被追認為第一世班禪，這位班禪就出生於後藏。之後的第二世、第三世和第四世班禪也出生於後藏，第四世班禪還曾去拉薩的哲蚌寺為四世達賴傳授諸大灌頂。在四世達賴死後，又兼任了色拉寺和哲蚌寺的寺主。也就是說，在五世達賴於1642年建立正教統一的甘丹頗章政權前，衛藏都由格魯派的班禪說了算，雖然後藏曾經是薩迦派的地盤。
五世達賴是幸運的，他抱的“大腿”不僅幫他把日喀則所在地的政權推翻，而且讓他領導的格魯派開始逐漸跟班禪領導的格魯派“平分秋色”。到清朝雍正時期時，達賴負責管理前藏，班禪負責管理日喀則以西和以南的後藏，而班禪在後藏的根據地，便是大名鼎鼎的紮什倫布寺，它跟拉薩的甘丹寺、色拉寺和哲蚌寺並稱為格魯派的四大寺。這四個寺廟中，除了甘丹寺由格魯派創始人宗喀巴大師興建外，其餘三寺都由大師的弟子修建，但紮什倫布寺比色拉寺和哲蚌寺修建得都晚。不過，它卻是由第一世達賴喇嘛修建的，建於明朝時期的1447年。
去紮什倫布寺沿途
去紮什倫布寺沿途
去紮什倫布寺沿途
去紮什倫布寺沿途
去紮什倫布寺沿途
我們從江孜趕往日喀則的紮什倫布寺，一路上都是“後藏糧倉”的青稞麥田和油菜花田，一幅美不勝收的景象。進入日喀則時，我們遇到了阿裏大環線之行的第二個檢查站，這個檢查站有人臉識別。到達紮什倫布寺時，已過下午5點，好在紮什倫布寺晚上6點半關門，因而我們有充足的時間。這個重量級的寺廟門票100塊，比色拉寺和哲蚌寺的都貴，也不知道憑的是什麽。難道是因為它是第一世達賴喇嘛建的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因為臨近閉寺時間，紮什倫布寺內的遊客很少，寺廟內的布局也跟其它三座寺廟不一樣，一進去就是一個大廣場。雖然海拔3900米的紮什倫布寺也是依山而建，但沒有哲蚌寺那麽陡峭。不過，在如此高海拔的寺廟裏即使爬小坡也會讓我喘粗氣，好在此時的這裏沒有哲蚌寺能把人烤焦的陽光。自從第四世班禪在紮什倫布寺坐床後，他和他之後的班禪便開始擴建紮什倫布寺，今天的它占地麵積跟甘丹寺一樣，都是15萬平方米，比哲蚌寺小很多，但比色拉寺大一點。不像其它三個寺廟隻有一條路通向寺廟的最高處，紮什倫布寺有好幾條小路通往山坡上的主殿，沿途還會經過由幾百年樹齡的互葉醉魚草老樹搭建的林蔭道，在林蔭道上我遇到了很願意讓我給他們拍照的喇嘛。這樣的氛圍我很喜歡。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林蔭道的盡頭是圍繞著兩座白塔組成的轉經道，再往上走便是班禪的寢宮、後藏行政機構、經學院、靈塔殿和曬佛台等。作為後藏最大的寺院，其它三大寺有的措欽大殿。密宗院和靈塔殿等，這裏一個也不少。不過，紮什倫布寺內最古老建築之一的措欽大殿，即主大殿中央供奉的是班禪的寶座，而不是達賴的。牆上懸掛著描繪曆代班禪和達賴生平事跡的近百幅唐卡，大殿四周牆壁上繪著包括宗喀巴大師及曆代祖師和釋迦牟尼參禪圖的古老壁畫。這些唐卡和壁畫凝結了15世紀著名藝術家勉拉頓珠的心血，他曾長期駐錫在紮什倫布寺，使紮什倫布寺成為藏區勉唐畫派的大本營，該畫派是近代影響西藏最大的繪畫流派。
除了唐卡和壁畫以外，紮什倫布寺還以神聖的雕像而聞名，其中近26米高，耳長近3米的強巴佛像是寺內的亮點。他全身鑲嵌著279斤黃金和32顆鑽石及1400多顆由珍珠、琥珀、珊瑚等組成的寶石，還有23萬多斤的黃銅，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銅質鍍金彌勒佛坐像。看著這個金光閃閃，慈眉善目的佛像，我心中暗想，這麽多價值連城的寶貝都是從哪裏來的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紮什倫布寺裏技術精湛的佛像作品曾對清乾隆時期的宮廷造像產生過較大影響。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對於第四世和第五世班禪圓寂於此的紮什倫布寺來說，靈塔殿是跟7層樓高的強巴佛殿一樣重要的地方，也是紮什倫布寺的一大亮點。相比於相對簡樸的第四世班禪靈塔殿和略顯華貴的五至九世班禪合葬靈塔殿，十世班禪的靈塔殿可以用豪奢來形容。他的靈塔殿不但能防禦八級地震，而且他11米高一點的靈塔用了614公斤黃金、275公斤白銀、24種近6800顆的各種寶石、445個琥珀、13個金製護身符和1個大隕石。一眼望過去，就能感受到珠光寶氣發出的光芒。在這座三層的靈塔最下層，擺放著藏區的農牧產品和各種珍貴玉器寶石；中層擺放著藏傳佛教格魯派佛經著作和曆代班禪學法心得體會筆記；最上層供奉著傳世佛像，而正中央則是十世班禪法體真身。
讓我驚訝的是，十世班禪的靈塔殿可以拍照，照相125元，攝像1800元。這樣的價格是如何製定出的？我肯定不會花這種冤枉錢，趁著大門敞開之時，我在外麵拍了一張。走出十世班禪的靈塔殿，我沒有下山，而是走去了山邊，那裏不讓遊客進入。但我卻在山邊的喇嘛宿舍外，看到了一群喇嘛在處理冬瓜，那冬瓜也太大了，看著他們削皮、切塊，我很想上去幫忙。那些喇嘛看著我笑，我覺得他們真可愛。
第四世班禪靈塔殿
第十世班禪靈塔殿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
紮什倫布寺外
如果說紮什倫布寺因為是後藏最重要的寺廟而成為後藏的珍寶，那位於日喀則和尼泊爾邊界上的珠穆朗瑪峰則是後藏天然的珍寶。在去珠穆朗瑪峰前，我們在日喀則住了一夜。參觀完紮什倫布寺後，我的肚子早已經大鬧天空，幸好酒店的旁邊就是飯店，我進去點了一盤我愛吃的炒肚絲和一碗米飯，61塊，還挺好吃的，這個價錢比林芝地區的便宜。吃飽的我開始逛日喀則市，覺得西藏第二大的它就像一個縣城。這裏的蘋果10元一斤，我買了幾個，便回房間休養生息。
第二天早上，司機帶另外三個人去辦邊防證，我透過酒店窗口往外看，日喀則在下小雨，這雨是日喀則成為“後藏糧倉”的大功臣。他們幾個人辦邊防證辦得很快，不一會司機便帶我們拐上了號稱“中國最美國道”的318國道，路邊依舊是後藏經典的青稞麥田和油菜花田。在進入藏語中意為“神山頂”的拉孜縣前，我們又遇到了一個檢查站。出檢查站不久即是318國道5千公裏的打卡點。拉孜縣把這裏建成了一個旅遊景點，紅黃相間的建築讓此地的荒山野嶺多了一絲生機。
去珠峰沿途
去珠峰沿途
去珠峰沿途
去珠峰沿途
去珠峰沿途
開出拉孜檢查站不久，我們就跟生機勃勃的“後藏糧倉”說再見，伴隨我們的，是細雨和一片荒蕪，還有鹽堿地。臨近珠穆朗瑪峰國家公園時，我們才看到了一點兒油菜花田。看見鮮亮的綠色，我們才知道，人間是需要明豔的色彩的。這個公園離318國道很近，是珠穆朗瑪峰景區北大門，所有人都得在這裏下車，經過武警嚴格的安檢才能進入景區。另外，還得在此買門票，一個人160塊，不便宜。
開進風景區，隨著海拔的逐漸升高，我們便再也看不到綠色，圍繞我們的都是光禿禿的崇山峻嶺。司機在修得很好的盤山道上不停爬升，走過108拐，直到到達海拔5198米的加烏拉山口，這裏有一個珠穆朗瑪峰觀景台，但司機得開過陡峭的搓衣板路才能抵達。此時是6月末的最後一天，正值珠峰地區的雨季。幸運的是，我們並沒有遭遇到雨雪交加的天氣，但不幸的是，印度洋暖濕氣流在這裏聚集成了大片大片的雲朵。雖然此地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同時觀賞到5座8千米雪峰的觀景平台，但我們一座雪峰也沒看見，它們全部躲在了雲層中。
珠峰國家公園
珠峰國家公園
珠峰國家公園
珠峰國家公園
雖然我們沒看見令人震撼的雪峰，但站在經幡飛舞的觀景台上，我們卻可以欣賞到腳下金黃色的砂礫土地和遠方色澤瑰麗的群山。那遼闊的視野，讓我不由得想起嶽飛“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的壯美詩句，一股悲壯之情油然而生。因為這個珠峰觀景台是每一位遊客到珠峰大本營的必經之地，因此觀景台上聚集了一堆自駕車和遊客，但一個高反的也沒有。
我不是最愛折騰自己嘛。看著那些遊人在放無人機，我走下了幾百米長的陡坡，沿途的大風感覺隨時能把我吹下山去。在下坡途中，我清晰看到了被稱為“世界之巔景觀大道”的108拐，足夠讓人震撼。當司機開下陡坡看著無所事事的我時，不禁豎起了大拇指，說沒有人在海拔如此高的地方像散步似地走下幾百米的陡坡去。我心想，與其跟你們在觀景台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多看一些景致。
加烏拉山口
加烏拉山口
加烏拉山口
加烏拉山口
司機繼續帶我們在荒山野嶺中飛奔，我以為他會一直送我們到珠穆朗瑪峰大本營。誰料到，開到中途，他說，去珠峰大本營得經過一個檢查站，過檢查站後每個遊客都必須要坐指定的觀光巴士，往返車票120元，自駕車不讓進。我們能說什麽呢？隻能按規定辦。奇怪的是，從羊湖出來就沒看見什麽遊人的我們，在這個檢查站看見了巨多的遊人，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冒出來的。這個檢查站離珠峰大本營差不多40公裏，沿途在山穀中我又看到了熟悉的青稞麥田和油菜花田，一下子覺得世界又五彩繽紛了。
剛下觀光車，天空就飄起了細雨，好在沒多久雨便停了，偶爾還露出了陽光，我期待看到全景的珠峰。珠峰大本營海拔5200米，原本為攀登珠峰的登山者設立，現在是非登山者能到達的距離珠峰最近的地方。站在這裏，世界之巔就在眼前。我經過由一群帳篷旅館圍成的綠色通道，走入珠峰前的廣場，廣場中間矗立著一個銅質的大鼎，微許的陽光照在它身上，讓它在空曠的廣場上顯得格外養眼，而它的身後則是帶著點點白雪的禿山。繞過廣場，即是通向珠峰和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絨布寺的棧道。該棧道修得非常好，棧道旁是珠峰大本營紀念碑和珠穆朗瑪峰高程測量紀念碑。這裏成了無數遊人的打卡點，拍照隊伍好長好長。
去珠峰大本營沿途
去珠峰大本營沿途
去珠峰大本營沿途
去珠峰大本營沿途
去珠峰大本營沿途
去珠峰大本營沿途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沒有意願在此留影紀念，於是走下棧道，向被稱為“大地之母”的珠峰走去。每走一步都很慢，也很小心，生怕高反，路過“此刻我高於一切隻低於你”的廣告牌時不禁啞然失笑。是啊，我是很有勇氣踏上了這個離“世界之巔”最近的大本營，但卻沒有勇氣攀登珠峰。聽說上珠峰的人不僅要有勇氣，還要有足夠的銀兩，每人至少30萬人民幣。雖然我覺得不值，但人各有誌，我尊重他們的選擇。不過，很“慫”的我可以盡量離珠峰近一些，再近一些。這個大本營離珠峰的直線距離為15公裏左右，我一直走到了遊人能夠到達的最遠處。我站在那裏，等待籠罩珠峰的烏雲散去。此時的我，穿著羊絨衫、衝鋒衣和羽絨服，還被大風吹得哆哆嗦嗦的。沒辦法，我隻好藏在經幡後麵，躲避凍死人的冷風。
我環視四周，四周不是點點白雪的禿山，就是冰川融水的渾濁河流，能給這個荒蕪之地帶來生氣的隻有絨布寺和珠峰大本營及全國各地的遊人。我的身邊是幾個嘰嘰喳喳的小夥子，他們跟我一樣，也在等待藏語中意為“聖母峰”的珠峰的美顏。據說日落時，從地平線下射來的陽光經過雲層反射和底層大氣的散射，會把珠峰染上粉紅色。而日出時，冉冉升起的朝霞會緩緩讓珠峰呈現出金黃色的絕美景色。還有這裏的星空，也是壯麗的一景，漫天銀河，仿佛觸手可及。
珠峰大本營
珠峰大本營
珠峰大本營
珠峰大本營
珠峰大本營絨布寺
珠穆朗瑪峰
可是，這些會讓人銘記一生的景色全被漫天的烏雲給毀了。我在大風中等了一個小時，也沒看見珠峰的全貌，隻看見了珠峰的些許身影，比隻看見“眾山之父”南迦巴瓦峰一個塔尖強一點兒。我抬頭望望滿天的烏雲，覺得銀河和日出對我也是遙不可及的奢望，於是悻悻然走下山。雖然旅行社給我安排的是住珠峰的帳篷，但同車的人都住在山下的酒店，我就沒起什麽幺蛾子，跟他們住在一個酒店裏，方便第二天的出行。我躺在床上，想象著珠峰這座世界第一高峰和它20公裏範圍內8千米以上的5座高峰及40餘座7千米以上的高峰所展示出的“巨人”模樣，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在夢裏，這些“巨人”風度翩翩，編織出的奇妙在我心尖閃耀。
路線
我一直都想坐坐這段火車。 曾經也計劃2020年回國去新疆。 之後再去西藏。 和幾個同學約好，車和旅行社都訂了， 結果因為疫情提前返回美國。 一拖幾年。 看到你的這個係列，真是太好了。 不過就是感覺去西藏比去新疆檢查還嚴格？
再次感謝你， 感謝你的文章。 這是人生難得的經曆。
我聽說持國外的護照不能自駕遊去西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