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奇石
職業: 外科醫生 業餘愛好: 旅遊, 文學, 京劇, 工作之餘喜歡寫些懷舊散文, 隨筆
新冠病毒在世界上引發的災難巳經一年多了，目前仍未能很好控製其流行，雖巳有疫苗在越來越多的人群中得以接種，而且確實也顯現了它在予防疫情的傳抪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例如以色列，疫苗的接種巳經達到了群體免疫的70%以上。據美國疾控中心的統計，美國接種一次疫苗的人數巳達47%，注射兩次的也達百分之37%，對十二歲至十五歲的兒童也巳開始接種，每天的新感染人數在上一個七天平均每天三萬五千了。不過令人遺憾的是目前在一些國家和地區，疫情卻更加猖獗，特別是一些亞洲國家，如印度，更是每天有四十來萬新感染的病人出現，讓人擔憂。眼下雖巳是初夏季節，但這兒仍如仲春，自然界充滿了勃勃生機，姹紫嫣紅開遍，四野裏到處是蹣跚漫步的野鴨，跳躍的鬆鼠與鹿群。按說這本該是出遊的最佳時機，可在疫情仍然到處肆虐的時候，誰還有心情去世界各地漫遊。一年多宅在家裏的我，真的很想再去各地轉悠轉悠，目前暫時不能如願，也不知何時世界各國才能回複至正常。百無聊賴中，不免想起了以往的各次旅行，也算是畫餅吧。一次幾年前的雅典之行，留下的印象頗深，而今在腦海中還時常浮現，但願疫情快快過去，能再去領略那些人類的曆史文明。
從美國波士頓到雅典必須在伊斯坦布爾轉機，此一旅程是美國航空公司的班機，空中飛行九小時才到伊斯坦布爾。 從伊斯坦布爾飛往雅典的是土耳其航空公司的班機，必須先將行李提取出機場再重新安檢辦理登機手續，很麻煩的。從伊斯坦布爾到雅典僅飛行了一個小時，出機場打的到賓館化了一個小時。早就聽說雅典的出租車很不規範，而且司機隻會希臘語，後來總算他用他的電話找了個懂英語的人才算與他講明白我們賓館的地址，對於這個每年有近200萬遊客的城市來說，服務行業人員不懂英語也確實帶來很多不便，後來在賓館也這樣。但不管怎麽說，總算來到了夢寐中的古城雅典。
雅典是希臘首都，也是古希臘的政治文化中心，我以往對雅典充滿了神秘感，隻知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而今即將撩去它的神秘麵紗，與它近距離的接觸，這三千年的古城就在腳下，不由得一陣激動。在雅典觀光旅行可乘坐環行旅遊巴士，一次買票可連續使用三天，車上沒有導遊，但每人發一付耳機，隻要插入座位旁的插孔內，耳機裏就會傳來用七種語言介紹沿途的曆史遺跡和人文景觀，大概來希臘的華人也不少吧，所以七種語言中也包括漢語。每到一個景點，可以自由上下，而且下車的地方與景點距離也並不遠，一般步行3～5分鍾即可到達。雅典古跡名勝之多，實在出乎意外，有人告訴說，為籌辦2004年奧運會而建貫通全城的地鐵，那知地下到處是古建築遺址，隻好經常改變線路設計，其建造費用亦達到空前;甚至有奧運會的舉辦導致了國家經濟頻臨崩潰邊緣的說法，也不知是揶揄還是確為實情。麵對這浩瀚的古代文明，在有限的時間內隻好揀一些比較著名的地方以飽眼福了。
雅典衛城
來到雅典，距今三千年號稱世界新七大奇跡之一的衛城是必到之處，衛城也稱為雅典的阿克羅波利斯，原意為“高丘上的城邦”。遺址位於雅典城西南一座小山頂的台地上，高出平地約60～80公尺，總體建築順應地勢。其建築集中反映了古希臘的建築成就，是世界建築史和藝術史的珍品。清晨陽光初上之時，從山門進入衛城，穿過短短的門洞，如同穿越曆史的時光隧道，進入3000年前的雅典。正對山門的是巴特農神廟，又稱雅典娜神廟，建於公元前447～432年，長70公尺，寬30公尺，采用多立克式建築。巴特農在希臘文裏是“聖女之所”，供奉希臘女神雅典娜，雅典之命名亦由此神而來。神廟坐落在山的最高處，全部用大理石建成，在雅典的任何地方都能望見；它代表古希臘建築藝術的最高成就，被稱為神廟中的神廟，也是當今世界上現存最大最古老的神廟。當年雅典娜與她的叔叔海神波塞東為取得雅典守護神而鬥法，雅典娜以象征和平和富裕的橄欖枝取勝，神廟就是為紀念她而建 。仰望神廟周邊環繞的46根高18公尺支撐石柱，不由得令人振撼。在科技不發達的遠古時代，希臘的先民們發輝了何等聰明才智，為我們留下了如此不朽的傑作。神廟正殿中原豎有一座高約10公尺、用黃金和象牙打造的雅典娜立象，此象後來被運往君士坦丁堡，就此下落不明。在古代希臘神話中，雅典娜是古希臘奧林帕斯12主神之一，同時也是智慧和知識藝術之神，傳說她儀態萬方，光彩照人；不過她卻常常以頭戴戰盔、身穿長袍、手持長矛全付武裝的形象出現。她是個處女，所以神廟也就成了聖潔之所。傳說中蛇發女妖美杜莎一生的悲情亦是由她造成的。據說美杜莎的父親是一個地位很低的海神，美杜莎是他最小的女兒，又是一個美豔絕倫的女子，後來她以處子之身成了雅典娜的祭司，但海神波塞東在雅典娜神廟強暴了她，雅典娜為褻瀆了她的聖潔殿堂而大怒，不僅將她逐出神殿，還給她一個惡毒的詛咒，使她變成了一個又醜又凶殘的蛇發女怪，凡是被她眼睛看到的男人都會變成一根石柱，她最後被帕修斯所殺。
位於巴特農神廟北邊的是伊瑞克翁神殿，建於公元前359年，供奉傳說中雅典始祖伊瑞克提斯。神廟南側的廊台上有六尊長裙束胸，輕盈飄逸的少女象柱，她們亭亭玉立，頭頂大殿石頂；可惜這是複製品，正品現存衛城博物館。這兒也就是雅典娜與波塞東鬥法之所。
衛城中位於山門右側的阿迪庫斯露天劇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劇場，初建於公元前6世紀，公元前4世紀重建。希臘著名的劇作家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歐裏庇得阿裏斯 多芬尼斯等人的作品都曾在這兒演出，時至今日，人們也常在這兒舉行音樂會和歌劇晚會。
從一條山間小道穿行就來到了古市集和古羅馬市場，如今巳是一片廢墟，當年可曾是集會的場所，據說蘇格拉底經常在這兒發表演說。穿過古市集就到了阿塔洛斯柱廊，留存的建築還很完正，行走在幽深的廊柱內，仿佛從曆史中走來，回到了遠古的雅典。稍遠處是供奉火神和工匠之神的赫準斯托斯神廟，可別小看了此神，他的老婆可是鼎鼎大名的希臘愛神阿佛洛狄忒，亦即是維納斯。雅典殘運會的聖火曾在此點燃。
宙斯神廟
走出衛城，迎麵就是哈德良拱門，於公元131年由古希臘國王哈德良所建，當時拱門將市區分成新舊兩部分。拱門之出名源於刻在拱門裏側的“此門向前是宙斯的王國”; 外側的“此門向前是哈德良的王國”，非常霸氣。拱門後麵是宙斯神廟，其祭祀的就是宙斯，當年那座曾經有104根美麗的科林斯列柱、在古羅馬時代世上最偉大的殿宇，雖說現在隻是荒草萋萋的一片廢墟，但其留下的15根擎天列柱亦足以令人想象其當年的威赫氣勢。
說起宙斯，他可是希臘神話中眾神之神，號為天神，他力大無窮，可知未來，能主宰人類命運；但他卻風流成性，雖巳有七個老婆，仍到處拈花惹草。天後朱諾既是宙斯的妻子，又是他的親姊妹（正是個亂倫的主），神話中的她被描繪成一個奇妒而又心術不正的女人，她忙著到處抓丈夫的小二小三和她們的私生子女；而宙斯為了躲避老婆的監視，采用的偷情方式亦層出不窮，有時甚至不惜把自己變成各種飛禽走獸，有時也把他看中的女人變成各種寵物。宙斯說不清有多少私生子女，雅典娜就是他的女兒。他和凡人王後生下的兒子帕修斯是古希臘神話中最著名的大英雄，他曾運用智慧打敗了蛇發女怪梅杜莎，後又成功打敗了深海巨怪；宙斯與凡人麗達的露水姻緣生下了那豐華絕代的美女海倫，斯巴達人和特洛伊人為她整整打了十年仗。希臘神話中最英俊的太陽神阿波羅是宙斯與黑暗女神勒托生的兒子，他遺傳了他父親宙斯的好色基因，也愛追逐美女。圍繞在眾神之中的愛情和桃色糾紛一直流傳之今，為人們所津津樂道。後世的藝術家用細膩的筆觸對這些風流韻事加以描繪，創造出了許多動人的文學作品。古希臘神話是世界上最浪漫最有人情味的神話故事，理性與感性兼具，既有深深的哲理又富含常人之情，希臘神話中的神也有七情六慾，實際就是人類的眾生相。希臘人誠實地把神的妒意、傷心、複仇都溶入了故事中，對故事中的神和事不加評論也不下結論，讓讀者自己思考，以至數千年後的現代人讀起來也依然發人深省。
曆史的迴響
希臘位於歐洲北部，西鄰意大利，東接土耳其，北連阿爾巴尼亞，是世界奧林匹克運動的發源地，也是西方文明的搖籃。早在公元前3000多年以前就巳經有米諾斯文明存在，創造線形文字的邁錫尼文明雖因遊牧民族多利安人的入侵而中斷，但不屈不撓的希臘人於公元前1000年又在廢墟上重建新的古希臘文明，直至700年後被古羅馬人征服。古希臘文化曾盛極一時，並成為古羅馬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對西方世界的巨大影響一直延續到今天，西方文化中的政治、教育、哲學、藝術、建築等各個領域都能看到古希臘文明的影子。古希臘是歐洲最早進入文明的民族，古希臘文明的基本特征是城邦製，城邦都有一個有全數公民組成的公民大會。公元前490年的馬拉鬆戰役和公元前480年的薩拉米斯海戰是雅典和斯巴達在對抗波斯入侵戰爭中決定勝利的兩次戰役，戰爭勝利給希臘帶來了空前的繁榮，並在哲學、文化和科學方麵取得輝煌成就。雅典的民主製也發展到了頂峰，在專製的古代創造出了一種新穎的集體領導模式，古希臘人相比於當時世界上其他民族能享受相對比較好的民主權利。
公元前431年希臘和斯巴達發生戰爭，多數希臘城邦紛紛卷入，這就是伯羅奔尼撒戰爭，戰爭於公元前404年以雅典失敗告終。公元336年，希臘北方的馬其頓王國興起，並成為全希臘的霸主，希臘古典時代和民主政治就此終結；然而古希臘的文明卻並沒有到此結束，至今仍然迴響在我們的周圍。象征著古希臘文明的曆史遺蹤俯拾皆是，那些曾經活躍在這片土地上的名人如荷馬史詩的作者荷馬、惟心主義哲學家柏拉圖、才學兼備的亞裏士多德、古代歐洲偉大的軍事家亞曆山大大帝、曆史之父修昔底德以及“伯羅奔尼撒戰爭史”的作者希羅多德如今還是世界各國人民耳熟能詳的各個領域中的先驅.
暮色緩緩低垂天際，漫天雲霞映照在雅典衛城、宙斯神廟以及那些數不盡的遠古遺址上。雖曆經幾千年的滄桑、大自然的風霜雨雪，甚至人為的破壞，但留下的斷垣殘壁仍然默默守護著這個雅典娜衛護的城市，飄蕩在城市上空的空氣中仍然充斥著若有若無來自遠古的神秘和浪漫的氣息；在這以神話為曆史的城市隨處可見神的足跡，精美的雕象被隨意擱置於亞裏士多德、蘇格拉底曾坐著論道的古代廣場，幾千年的時光似乎就凝固在觸手即可撫摸的神象衣襟裏。
徜徉在雅典街頭，車輛穿梭於並不十分寬闊的大街小巷，人們熙攘往來，商店裏顧客盈門。憲法廣場無名戰士紀念碑前穿著鮮亮的民族服裝、略帶誇張而有些滑稽步伐的衛兵正在舉行換崗儀式；而在鄰近的一片廣場上，遊行示威的人們正在向路人講述著什麽，並且散發著傳單。在這三千多年前的古城，古代的文明與現代的紛囂組成了一支並不十分和諧的交響樂；雖然希臘在現今的世界裏並不十分顯現其特別大的影響，但人們不會忘記它曾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當年宙斯釋放了兩隻雄鷹，並讓它們朝著相反的方向飛行，它們相遇的地方就是地球的中心，今天去特爾斐遊覽的人們還能在山腰處見到一塊並不十分高大的石頭，它就是古代希臘人心目中的世界中心。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懷著崇敬的心情來到這兒瞻仰心目中人類文明的豐碑！他們之中也有一直縈繞於人們心目中的偉大人物，一生熱愛希臘的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拜倫曾說過：“希臘是惟一令我心滿意足的地方”,這位跛足的英國勳爵於1823年到希臘加入反抗奧斯曼奴役的希臘獨立戰爭，並擔任一支希臘軍隊的司令。1824年4月19日，這位浪漫的詩人戰士病逝於軍中，臨死前，拜倫遺囑：“我的財產，我的精力都獻給了希臘的獨立戰爭，現在連生命也獻上吧！”
拜倫雖出身於貴族家庭，但他同情被壓迫人民爭取自由的鬥爭，用詩作抨擊腐朽的專製製度。拜倫的《哀希臘》詩中歌頌了希臘光榮的過去，也揭露了被奴役的現實，還充滿了對人民爭取獨立和自由的鼓勵。他那激昂慷慨的強烈感情極大地鼓舞了當時奮起反抗壓迫、爭取自由的歐洲人民。除了希臘的獨立戰爭，他還參加了意大利的民族獨立戰爭。他的詩氣勢恢宏，被人稱頌為“詩壇拿破侖”。他與同樣出生在富貴之家的雪萊成了很好的朋友，雪萊曾以自己與拜倫為原型寫下長詩《朱利安和馬達洛》。雪萊也痛恨人類的不平等和陳腐的婚姻，這樣的詩在雪萊的《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中是如此激昂悲壯，氣勢磅礡，可惜天妒英才，他也在不到三十歲時死於海灘。他被人們讚譽為“春天的雲雀”、“不朽的精靈”。除了這些充滿革命激情的詩外，兩人也寫過纏綿雅致讚美愛情的詩，也許他倆都是為了自由寧可把生命與愛情一起拋卻的具體實踐者。我在很年輕的時候曾看到有篇文章，文中記述的是有次拜倫在巴黎香榭儷舍大道上見到了拿破侖風情萬種的妹妹波利娜（她也是在拿破侖被流放到聖赫勒拿島時惟一探望過他的家人），讓他心潮澎湃，愛自由的詩人同樣向往著愛情。他倆是人類詩歌藝術史上兩座並立的高峰，他們的詩作與壯麗的人生，不僅在當時，也給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讓我們為曆經滄桑的雅典，這不朽的古城，人類文明的搖籃致敬！
後記：本文記述的希臘之行，除去雅典外，還去過愛琴海（讀者若有興，請閱拙作《藍色的愛琴海》一文），隻是當時還要去意大利，所以在希臘待的時間不長。這個我心目中的文明古國，好多地方沒有去探尋，因而意猶未盡。但願能在疫情結束後，再去一次好好地領略這西文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寫到這兒，腦海中又突然浮現出六十年代初期看過的一部希臘電影《血的聖誕節》，這是我平生看過的惟一一部希臘電影。記得那天晚上看完電影出來，天空中正飄著漫天大雪，大地一片白茫茫。在寫此文時，很想再看一遍在我很年輕時看過的這部電影，然而翻遍了各種影像資料，始終未能找到，從而留下些許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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