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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讀西遊》 文:刀爾登 誦:枕邊文史館
·不讀西遊· 我知道為什麽古時候文盲多,識字的少,—如果沒什麽有趣的讀物,識字又有什麽用呢?我國的古代著作,確實有很多好道理,很多好故事,無論是在道德上、哲學上,或是實用方麵,無論是對世道還是人心,都大有裨益;甚至還有些讓人微笑的文字,但要想找到一種讓人捧腹大笑,笑得打滾,笑出眼淚的作品—我找過,門兒也沒有,究其原因,或者是好玩的人都不著書立說,或者是寫文章的人本來也好玩,但一拿起筆來,他的那些有趣的品質立刻被壓製住了,換上哀哀欲絕的,大義凜然的,或深謀遠慮的,反正是專門和有趣對著幹的性情,偶爾開一點玩笑,也像是在葬禮上試圖說幾句輕鬆的話,我們這些聽眾,把嘴角捧場地翹起來,心中卻是悲痛萬分。我現在十分確信,古人大多不肯識字,就是對這種情形的抗議。 找到一本有趣的書,已實不易,找到之後,仍不易安安靜靜地享受。無趣之人自古就結成秘密的軍隊,專門破壞別人的好心情,不惜耗時花錢,寫下一本本沉悶的大部頭,以把有意思的書從架上擠開,還潛藏在各種地方,偵察人們的笑容,來製止快樂這種罪惡。他們經常埋伏的一個地方,是書籍的前幾頁,—是的,敬愛的讀者,您想必也和我一樣,屢次遭受這樣的伏擊,滿懷希望地打開一本書,先讀到的,卻是長達幾十頁的前言之類,等我們把它讀完,精神和身體都下垂了,心裏沉甸甸的;本來是想跳到歡樂的馬背上馳騁一番,結果變成了馱夫,要給—據說是—自己的精神,運輸一大批救濟品。 這類前言,把我們對作品的理解,限製在一兩種之內,同樣糟糕的,是他們預測到我們有可能因作品的哪些內容,哪種品質,而發生趣味,便防患未然,把所有這些所在,用各種大義,統統悶死,使我們一旦讀到該處,心中湧起的不是歡樂,而是沉痛了。在這個前言盛行的時代(想一想,他們為什麽不肯放到正文後麵呢?),一本書還能有那麽多讀者,隻能說我們的快樂是如此匱乏,從而如此渴望,連書本子這種笑容的荒漠,都要去裏麵找上一找。 發了這些牢騷,是因為我為了寫這篇文章,特地買了一本新版的《西遊記》—好多年沒讀《西遊記》了,這次翻開,迎麵便是一篇愁雲彌望的前言,讀了一會兒,我把書從窗口扔了出去,心中暗暗希望能砸中剛剛送書來的小夥子。這是我小時候讀過的《西遊記》嗎?我差點縱容心中的一種邪惡念頭,便是把自己的不幸,讓更多的人分擔,辦法是在這篇文章中,仔仔細細地介紹《西遊記》和吳承恩的前後來去,或大講豬八戒這一角色的種種深意。最後還是我的善良天性占了上風,決心一個人把恚怒和絕望承擔下來。 我本又打算介紹自梓行以來,數不清的人士,一直在解釋《西遊記》,所謂解釋,就是把他們自己的愚蠢,夾在每頁之間,用他們自己的沉悶,把我們的笑容,像皮一樣從臉上撕下來,我打算狠狠地嘲笑他們一番,不過我立刻想明白了,為了不幫這些惡人傳名,我才不要提他們的名字,不引用他們的嘮叨,而隻須籠統地說一句,那些都是胡說八道。 《西遊記》不是偉大的作品,它最重要的品質僅是童心和戲謔—恰恰是人們最缺的東西。它屬於那類作品,那類你一生中可以讀三遍的書,第一遍在童年讀,可以讓你想像得眼睛發亮,或咯咯地笑;第三遍是在老年讀,邊讀邊回憶童年,不自知地有了些笑容;至於第二遍,在中年讀,是讀不出什麽趣味的,但也非無意義,因為可以讓我們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有多麽乏味。 會不會有人奇怪,《西遊記》,以及另外兩部有名的書,《水滸傳》和《三國演義》,都缺少女性讀者呢?女性讀者或厭惡《水滸傳》的粗魯,《三國演義》的爭鬥,但為什麽不愛看《西遊記》呢?也許是她們有自己的遊戲,和男性不同而已,或竟如惡毒的門肯所斷定,她們比男性聰明許多。我們在泥塗上掙紮的時候,她們早就到達前麵,一邊閑聊,一邊在等著我們了。 ·不讀三國· 《三國演義》是好小說嗎?是的。是偉大的小說嗎?那要看怎麽定義“偉大”。 如果認為巨大的、影響多人的便是偉大的,如果認為受人膜拜的就是偉大的,如果認為令人自覺其卑微的就是偉大的,那麽,《三國演義》當在偉大之列。如果認為個人的、帶有精神性的才是偉大的,如果認為超乎日常經驗、難以捉摸其始末的,是嶄新的創造而非渺小之累積的,才是偉大的,那麽,金字塔也沒什麽不得了,長城比不上黃道婆的一台紡車,而《三國演義》也隻是一部好小說而已。 但確確實實,在古典小說裏,若論曾經影響人心之深,哪一本也比不上《三國演義》。不妨想像一下古代社會裏的普通人,那些不認識字、沒機會讀史書的大多數人,他們如何形成曆史觀?在他們的理解中,國家是怎麽回事,政治是怎麽回事,九州誰設,四疆誰辟,為什麽自己要繳賦稅,為什麽官員會乘馬,什麽樣的人是英雄,如何辨認出自己的救星?……一個人自幼及老生活在村莊裏,但也能談古論今,對多種公共事務都有一套看法。那麽,這些看法是怎麽來的呢?一大來源便是聽故事,從說書人,從戲文,或直接或輾轉,積累起自己對政治事務的知識。講三國故事,至少在唐代就有,到後來集撰成書,一千年裏,眾多的故事中,隻有它,當得上是全民的曆史教科書。 人們從這本教科書裏學到了什麽呢?語雲,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傷心。蘇東坡記當時的裏巷小兒,聽書聽到曹操戰敗,就很高興,聽到劉備戰敗,就會哭泣,“以是知君子小人之澤,百世不斬。”是啊,在《三國演義》的世界裏,君子之澤,確乎百世不斬,因為人民受君子的教育那麽多年,已經打從心眼裏愛戴他們,一聽說上大人走了麥城,沒幾個不眼淚汪汪的。曹劉爭天下打破頭,千年後的聽書人意見相左,也有打破頭的,據說還有出人命的,而永遠想不到問自己一句,這些事,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關係似乎也是有的,帝製下人民的最大願望,就是找個好主子,而劉備據說是仁厚長者(這個說法,竟然有讀書人也相信),非好主子而何?若幹後選主子打仗,對漢末人民來說,是極倒黴的事,因為或者被征去當兵,或者被當兵的抄掠,都是容易致死的事。不過這些感受,不容易流傳,容易流傳的是英雄事跡,令千年後的人民讚歎不已。明代李贄說人們之喜歡三國,是因為熱鬧好看。自古以來改朝換代,遞興倏廢,就是打仗也短暫,不過癮,而三國時代— “智足相衡,力足相抗,一時英雄雲興,豪傑林集,皆足當一麵,敵萬夫,機權往來,變化若神,真字內一大棋局。……直誌士覽古樂觀而忘倦也。” 有誌之士樂觀而忘倦,可以理解,身為芻狗、胸無大誌的百姓,同樣津津樂道,想一想亦可理解。人民需要英雄,隻不過常常不知道需要的是哪一類英雄。三國時代英雄確曾輩出,但未必是《三國演義》中人,當然,這是現代人的看法了,古人並不這麽看,有誌之士覺得過癮,大家也跟著覺得過癮。當然,有人也藏點私心,以為看看三國,可以學些大人之術,甚至有俗話講,老不讀三國,果真以為看了三國,會格外老奸巨猾,這都是太天真了,一旦做了愚民,長點小心眼,又有何補呢? 《三國演義》的宗旨是扶持綱常。當年孔子做《春秋》,據說亂臣賊子懼。三國的作者,也是聖人之徒,演義者,本來就是推衍經義。他編寫三國故事,如某篇序文裏說的,要讓天下百姓皆知“正統必當扶,竊位必當誅,忠孝節義必當師,奸貪諛佞必當去;是是非非,了然於心目之下”。聽起來也很不錯,可惜社會裏自然成長起來的倫理,和強加的倫理,通常混在一起,而功用絕不一致。《三國演義》的老讀者,皆知綱常、明禮義,也沒見到他們能給自己掙一條出路。 我們現在通常讀的版本,是毛宗岡和他的父親修訂過的。毛宗岡是清初的一個腐儒,卻誤會自己的腐氣為慷慨激昂之氣。他曾論《三國演義》的十幾項妙處,我常建議想看三國的人,先看看毛氏這半篇文字,如果看了不笑,那不妨去看三國,因為此時他讀不讀三國,已經無所謂了。 ·不讀水滸· 清人禁《水滸》,說它誨盜。今天的人批評《水滸》,說它宣揚“暴力美學”,—這個詞我不懂,但寫下來有自我提升的感覺。 中間還有一段,《水滸》在市麵上見不到,那是受“封資修”的牽連,和別的毒草一起,封存在溫室裏了,免得欣賞水平在地師級之下的我輩不小心看壞了肚子。實際上,在“封”字號的毒草裏,《水滸》是第一個解禁的,時間是在一九七五年,我那時還在上小學,如獲至寶,批判地看了兩三遍,也沒有覺得怎麽暴力。比如,那時的小孩子玩“打仗”,根本就沒有模仿梁山人物的,他們連槍都沒有,太狗熊;我們玩起來,至少得有楊育才、小爐匠的裝備。 說起來,要禁一本書,或任何什麽,隻要你懷著以天下為己任之心,關心別人的腦子甚於關心自己的,沒有找不到理由的,—如果一本書,沒有一點把柄,可以讓我們想像有人讀了之後,會有壞的想法,結果把自己嚇得跳起來,恨不得連夜上書,請禁流布,這樣一本書,用不著禁,一本也賣不掉。當然,有的書,給我這樣有想像力的簡單頭腦,提供恐怖材料,是比別的書多一些,—我今天本來是想寫《不讀〈小雅〉》的,因為我發現,雅詩裏的怪話特別多,比如“君子信盜,亂是用暴”,這叫什麽話,怎麽可以不刪?還有一批,是容易誤解的,如“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原意勉強過得去,但在新解層出不窮的今天,誰能保證不會有人說是對訛言可以寬容?所以它也是當刪的,至少改成“民之訛言,判他十年”之類。 但最後還是寫《水滸》,不寫《小雅》了,因為《詩經》的讀者,得罪不起,—可見《水滸》的讀者,未必暴力。《水滸》是本童話,愛看童話的人,在我的印象中,性格總要好一些,臉上的微笑也多於晦氣。什麽李逵李達,就是逗個樂子,明代有個人評論說李逵不該殺羅真人,另一個說,“此言真如放屁”,“天下文章以趣為第一,既是趣了,何必實有其事”。我記得小時候聽的童話,結局不外乎是誰把誰吃了,或誰把誰打死了,但那時的幼兒園,也沒有因此成為戰場,—戰場是有的,是在早把童話忘得幹淨的成年人中間。 我並不是說《水滸》不暴力,《水滸》裏有很多暴力,不同的暴力,有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也有石秀大鬧翠屏山,都是不應該的。石秀純粹是多管閑事,特別是在今天看來。這樣的人不去做領導,拿把刀子在街上橫行,難怪古人評論《水滸》之所作,是遺賢在野,因為不遇而憤激。至於林衝,功虧一簣,自毀功德。我們可以想像,再多忍一口氣—好吧,也許兩口—沒準兒就峰回路轉,別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嘛,再說你也沒給燒死,用得著喪失對程序正義的信心?人常說暴力是最後手段,其實忍耐才是,畢竟八十萬禁軍教頭,天下沒有幾個。 《水滸》的問題,是把暴力寫成漫畫了。一句“殺出條血路”,掩藏了多少細節,其間多少人傷了,如何之痛,多少人死了,如何之不知道痛,全都沒寫。哪天我想殺個雞什麽的,《水滸》並不能提供神經的訓練;它提供的是另一種,使我可以輕易地說出“把它滅了”之類的話,隻要去“滅”的不是我,被滅的更不是。說話不走腦子,是人生四大境界之一,多看點《水滸》,還是有用的。 但我今天說的是“不讀《水滸》”,為什麽呢?因為它把武鬆寫得甚高,而我極不喜歡這個人。看他做的事!第一是打死個野生動物,以後逢人就吹,然後在縣裏管治安,然後幹涉婚姻,然後給人做打手,然後披著宗教的外衣,然後到處殺人,還抽煙喝酒。有一件是好事嗎?而且他在書中關涉甚廣,刪也難刪,改也難改,還一直活到最後。他最多,也隻好算個雇傭打手,而這樣的人,在城郊的某個市場上成群結隊,晃來晃去的,有的是呢,一百塊錢,再發根棒子,就雇他一天,哪裏用得著什麽武鬆。 ·不讀紅樓· 題目照例危言聳聽,其實我對《紅樓夢》並無很大意見,也領教過它的魔力。念中學時,班裏有個同學,上課時愁眉不展,以手柱頤,眼望虛空,老師詢問,答以“晴雯病了”。藝術家的工作,就是創造一個結構,使人的經驗,有第二種容身之地;做得好的,這新天地的活性,不亞於圍繞你我的真實世界,為之掉掉眼淚,正是我們追求的閱讀體驗。 但《紅樓夢》是一回事,紅學是另一回事,紅學是一回事,紅學中的索隱派是另一回事,—不過既然紅學能容納索隱派,且索隱派之外,也不乏各種奇談怪論(我昨天剛見到的一篇論文題目,叫《〈冷月葬詩魂〉與多弦理論》,本著行文簡便、一棒子打死的精神,以下不做區別。 中國大大小小的紅學會,總得有幾千個吧。從某一方麵說,我們應該感謝紅學會,正如我們要感謝UFO協會、美人魚服飾學會、兔子紅眼根治小組等等一樣。社會沒有權力幹涉一個人的旨趣,那麽,對心靈特異之士,最好的辦法就是吸收到一起,有個組織,便於管理,也免得到街上鬧事。 略微有點麻煩的是,紅學對社會日常生活的入侵,走得有一點遠。比如紅學家同時又各自是公認的美學家、文學家、曆史學家、學者、教授、愛國者、好丈夫,那麽,這些正常的身份,就有點兒不清不楚,別的人再以什麽家或什麽者自居,一想到沾了光,臉或要有些“紅”。紅學,包括曹學、秦學,和正在建立的“姥學”,既為人生哲理之總括,宇宙運行之樞機,已非“學術”二字所可範圍,不妨另起高門大戶,把“學”字賞給你我平庸之輩混口飯吃。 在需要專業知識才能自定其是非的許多問題上,我們都在接受主流行家的意見。古代的哲人說大地是中心,我們便取這意見,今天的科學家說地球不過是太空中的一個流浪漢,我們也取這意見,這並無問題,問題在於一個社會,什麽樣的東西成為主流,或接近主流。各種意見都有表達的權利,但何種意見占上風,卻構成重大的區別。比如在二十一世紀,仍有人主張宇宙的密碼是寫在文學作品裏的,並無什麽不好,且很有趣,但假如相當多的人同意這意見,就有點異樣了。 《堂·吉訶德》的主角,堅信騎士小說裏那個世界更加真實,如果他遇到的事情,和小說裏的形容不符,他寧可不相信眼睛。吉訶德先生是小說的讀者,但他本人也是小說中的角色,而我們又是《堂·吉訶德》的讀者,假如有人把這些全部混為一談,那一定能創造相當的混亂。在我接觸的人裏,相信《紅樓夢》不是簡單的小說的,比能想像的要多很多。有太多的人,認為這本小說,其實是推背圖,是史書,甚至超越了記錄,成為被記錄的某種實在之物,這些最可駭怪的議論,出自各種受過良好教育、衣著得體的成功人士之口,很難不令人去想:我們的教育真是失敗呀。 現代教育的要義,於傳授知識之外,還要訓練學生掌握辨別真偽是非的一套基本程序。對個人經驗之外的多數問題,我們隻有聽別人的,但通過觀察他建立主張的方法,我們能決定自己的立場,我們不知道地心裏藏著什麽,但假如一個人說“我是個慈善家,所以當我說地心是一個大燕窩時,你最好相信我”,我們不該同意他,因為他的方法有問題。 常識和通常說的知識有不同的意義,常識不僅是一套合用的知識,還代表一種日用理性,完全有可能的是,一個人學富五車,卻極端缺少常識,那是因為他少一種核查程序,而那是決定了誰是大肚漢,誰是美食家的。 有一位紅學家,提出曹雪芹其人並不是作者,而是抄手,理由是“曹雪芹者,‘抄書勤’也”,—很獨特的觀點,放在飯桌上談談,還是有趣的。紅學中好多主張,看著不像這一條這麽奇怪,而骨子裏比它奇怪一百倍,而且那幾種最廣為人接受的主張,其實是最奇怪的,是對當代教育的最大嘲笑。 “最大”有點誇張了。窗上漏了那麽大的洞,進來的不會隻有紅學。比紅學更背離常識,而且大行其道的,還多著呢。有時聽那些衣冠楚楚之士胡言亂語,看那些善良的人們點頭稱是,難免要想,這就是我們,發明了顯微鏡和電冰箱,把飛船送上太空的晚期直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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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不讀的係列,不讀論語,不讀左傳,不讀老子,不讀孟子,不讀李白,不讀王維,等等。敢說不讀的,一定是對該文集精讀過,對文集的細細節節,從三皇五帝,到滿漢全席,都研究的周周密密,這才有底氣說出“不讀”。底氣來源於通讀。就像郭沫若要為曹操翻案,當然得把曹操的生平摸清楚。
像吾等沒有經過中文係開竅的不學無術的混混,要是不得不談談讀了這些經典的感思,隻怕是戰戰兢兢,嘴唇發抖,生怕什麽地方說走了,貽笑大方,哪裏還敢站起來,手一揮,來一句:“不讀也罷!”
想起那年畢業答辯,班上一位同學講解他的畢業設計,有一處數據明顯有誤,老師問,你經過計算嗎?他答,沒怎麽算。再問,為什麽不經過計算?他答,當時計算器沒電了。此話一出,下麵的同學都笑了,老師也哭笑不得。其實他的潛台詞是,不過是個偽設計,幹嘛那麽較真?他這也是“不算也罷!”
選了不讀係列中的四篇,被稱為四大名著的,看看他是怎麽評說這“不讀也罷”的。這幾本,就算沒看過原著,也應看過連環畫的;就算沒看過連環畫的,也應看過電視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