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大開眼界

在州立精神病院上班第一天就發了鑰匙和口哨，還講了各種顏色的ＣＯＤＥ是什麽意思，怎麽響應。來之前就有高年級住院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保管好你的鑰匙，鑰匙丟了你就哪兒去不了，被關在那裏，跟病人差不多了。老胡在這裏上了幾天班，天天得開好幾十次各種門，挺麻煩的，但必須這麽做。記得落花姑娘寫的博客文章裏講到她去精神科病房會診，被鎖在兩層門之間，急得直要哭，那事情發生在去年的夏天。落花姑娘的文筆真好呀，寫得那麽活靈活現的，英文表達也很到位。那時候，落花姑娘的博克在文學城書架排名第二位，篇篇日誌留言一二十個，排名第一位的是個大型集體博客。重溫了一下落花初當ＩＮＴＥＲＮ時的文章，在這裏特別給予表彰。在被鎖這件事上，內科的住院醫怪可憐的，精神科住院醫有鑰匙就不會被鎖了。還有那把神秘的小口哨，據說在緊急時刻也很有用，但高年級住院醫的衷告是順著病人點兒，別和病人直接發生衝突，要是挨了病人打，挨了也是白挨。遇到有暴力傾向的病人，醫生要離門近一點，逃跑比較方便。逃跑是正當的，這裏不是逞英雄的地方。如果非要逞英雄顯身手製服病人，也不需要醫生幹，有一幫ＴＥＣＨＮＩＣＩＡＮ，就是技工，受過搏擊訓練，專門幹這種事。

星期五這一天滿開眼界的，早晨老胡看見有個精神分裂的男病人在那裏大鬧，三個技工製不住病人，病人在那裏又喊又鬧，又撲又打的。其實，要是真打，病人哪裏是對手，隻不過他們的目的是把病人控製住，不能打。這是他們的日常工作，所以他們不急不惱的，一邊試著製服病人一邊還笑呢。有個技工拿出口哨一吹，還真管用，立馬就跑過來一個又高又壯的黑人女技工，看見老胡在那看熱鬧，腳底下一個急刹車，問“ＷＨＥＲＥ？”老胡拿手一指，她就轉身跑過去幫忙了。過了一會兒，老胡忙完一些別的事再回來看時，見病人氣鼓鼓地側臥在地上，幾個技工坐在邊上看著他，其中一個在那兒填什麽表格。在醫院裏，雖然老胡隻不過是個住院醫，但這幫技工在電梯裏或者走廊裏見到老胡可尊敬了。老胡心裏琢磨，不知什麽時候找機會和他們切磋切磋功夫違不違反規矩。

上午有新病人，照老規矩還是主治醫帶領大家一起問病史。問到一半時，聽到醫院喇叭裏一通廣播，老胡一時也沒聽明白，主治醫說是藍色ＣＯＤＥ。這個老胡剛學過，明白。藍色ＣＯＤＥ是病人有緊急情況需要搶救，別人誰需要去老胡不管，但所有醫生都要去。留下社會工作者瑪麗亞繼續問病人一些她需要了解的問題，其它人飛快地向出事地點趕去，樓梯上見到其它不少醫生也在往同一個地方趕。到了地下室，看見一個屋子裏地上仰麵躺著個壯碩男性，腹部一起一伏的，顯然還有呼吸。已經有好幾個主治醫級別的醫生趕到，醫院裏配備的那個內科醫生也在，急救小車也推來了。看來這裏已經不需要老胡他們了，於是，主治醫帶領大家離開。

走到一樓，主治醫說正好讓你們看看法庭在哪裏。老胡和幾個醫學生跟著主治醫從一樓一個門走進去，三繞兩繞到了一個關著的門口，主治醫說這裏麵就是法庭，現在正在庭審，所以我們就不進去看了。老胡這才明白，原來法庭就設在醫院裏，真方便，一條龍服務。老胡還注意到有一個房間門口寫著“公證”，將來想辦公證倒是方便了，不過在精神病院辦公證是不是有點怪怪的，要不還是別偷這個懶吧。又走過一個門口，主治醫說，“這裏是接新病人的地方。那些打人鬧事想自殺或有嚴重精神分裂症又不服藥的病人一般都是先被送到邊上的綜合醫院看急診，如果精神科醫生會診認為需要住院，又除外了內科等情況，就送到這裏來。先辦一些手續，然後再送到病房。將來你們值班時有時需要下來接新病人，就是在這裏。我早晨來上班喜歡在這裏拐個彎，好知道今天需要看幾個昨天夜離來的新病人。”

回到一樓的大廳，正好見到一隊犯人路過，主治醫說，這裏經常需要給一些犯人做精神鑒定，有幾個主治醫負責這方麵的事情，她不管法醫精神病方麵的問題。看來，精神科與其它科很不相同，精神病經常和失去工作，失去家庭，濫用毒品，以及法律問題相關。精神科住院醫生的培訓也將是全方位的，而不僅僅是醫學知識和技能的學習。精神科需要四年，比內科或家庭醫學的三年要多一年。老胡前麵的路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