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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重情 處世大氣

(2023-02-27 16:46:45) 下一個

初識孔繁彬,還是文革中一些戰鬥隊“秋收起義”、“三灣整編”、“眾誌成城”、“開新宇”等合並成立附中炮團的時候。繁彬是高二“三灣整編”的頭兒,小小的個子氣韻十足,話語不多卻鏗鏘有力,是個人才。

繁彬(右一)與朋友一起

下鄉一起落戶到老朋友們所在雷弄山知青戶,人一多,山裏也熱鬧起來。農忙睡格納壩窩棚,晚上無事,躺在被窩裏,繁彬提議,每人吟詩一句應答。什麽詩句早都忘了,就當年那點水水,肯定是坷坷巴巴,上句不接下句。可這一幕卻深深印在了腦海中……

秋收時節,挑穀子上垛是男子的活計。用蔑子紮好的穀捆一米多高,兩手都圍不過來。用兩頭削尖的竹擔先後插進穀捆,挑在肩上,邁過滿地的稻樁,登上竹梯,直達垛頂就成。不知什麽時候,體格健壯的景頗漢子翁草弄,一頭插上兩捆,挑起四捆就上竹梯。一華和我也挑起四捆,繁彬個子小,也毫不示弱,挑起四捆就走,雖然壓得夠嗆,卻決不退縮,似乎在向沉甸甸的穀捆示威:我比你更強!看著頑強的繁彬,我想,強悍的氣質不正是在生活的某個瞬間突然獲得的嗎?

在一股挾裹邊疆的風潮中,渴望戰鬥生活的繁彬參加了緬共人民軍。經曆幾次戰鬥之後,殘酷的現實又讓他返回家園。記得他說起臘戌之戰回撤時,幾天幾夜無隙睡覺,一到根據地,也顧不上滿地濘泥,倒地便呼呼大睡。

繁彬(左一)與戰友一起

繁彬回來之後,有一段時間借調在戶育公社。72年6月的一天,公社通知我去參加公社首次團代會,雷弄路途遙遠,通知又不及時,趕到戶育時,會已經開了半天。讓人高興的是見到了出席會議的老鵬和繁彬。正值農忙時節,見一麵更加不容易,彼此都倍感親切,特別是會後休息時的散步令人十分愉快,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這次團代會吸收了部分新團員,繁彬也是其中之一。

那年一起回昆探親,有幸看了不少內部片子,“山本五十六”、“日本海大海戰”、“啊!海軍”、“中途島之戰”……都是繁彬弄來的票,他有個親戚就在大觀電影院售票。

聽他說起過自己的愛情,女方也追隨一條小路,上過緬共的戰場。在昆明探親的時候,他與對方相約,到石林一敘。他預感到出了什麽問題,但依然要作最後的努力並邀我一起去玩。雙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去就去,我也沒啥顧忌。石林怪石林立,風景清麗脫俗,大家玩得十分開心,其間我也見證了他們那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的人生態度。

當年與繁彬合影於石林劍池

繁彬先我離開邊疆到海口磷肥廠工作,記得一年我特意前去海口磷肥廠的農場看望他,早上起來,繁彬已經端來了一大搪瓷缸牛奶。“剛剛擠出來的”,說罷就在電爐上燒開,一股香濃的味道直撲過來,奶麵上還鋪著一層厚厚的奶油,那真是人間美味!

我在24中學成家之後,繁彬前來探望,晚飯後臨別之際,語重心長地說:“贈你們一句話,妻賢夫禍少。珍重!”

以後諸事繁多,或外出進修,或出野外工作,見麵就少了。聽朋友講,繁彬調去了昆明製藥廠,後到師院秘書班進修並上調市衛生局局長辦公室當秘書。正當人生和事業一帆風順之時卻撒手人寰。

有兩件事一直讓我深感內疚。

一是繁彬的婚禮,那段時間我不在昆明,聽朋友講,婚禮當晚,狂風大作,暴雨傾盆。繁彬一直在門口張望,口裏喃喃地說:“我這些朋友一定會來的!” 那時交通不便,在黑林鋪的婚禮現場竟沒等來朋友的光臨。

二是繁彬因血癌住院,一開始自己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瞎忙些什麽。後來聽洪剛講,因不是家屬,醫院怕病人感染不讓探視,他和文宜是翻牆進去才見了一麵,那時他亦時日無多了。後來知道,老鵬小曹等也曾與之在醫院見過一麵,算是朋友間最後的道別。

繁彬的身體一直很好,在農村的時候從未見他打過擺子生過病,末了竟讓惡癌奪去了生命!

他是師院附中高二理工三班的學友,或許他喜歡逗樂,朋友們都親切地叫他“小老豆”,嗬,我心中永遠的小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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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金秋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一帖' 的評論 : 謝謝讚評!
金秋201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簡單一點好' 的評論 : 謝謝來訪!
一帖 回複 悄悄話 難得一見的好文,點睛冠題好,文字真切好,內容感人好。朋友們重情的不會少,但大氣的不會多。我也曾有幾位,曾在血腥風雨中,同舟共濟。但他們都英年早逝,所以讀此文感受良多。
簡單一點好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分享。剛剛有位孩子以前的教練也是癌症晚期進了最後生命一站。很好的一個人,有口皆碑。也許人太好,忽視了自己的需要,不會說No。五十還不到,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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