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奢侈品,在俗人時尚的觀念裏,有名牌包愛馬仕和路易威登,有名表勞力士、百達翡麗;在商賈巨頭的觀念裏,不外乎名車勞斯萊斯和蘭博基尼,豪華遊艇薩瓦羅納、亞特蘭蒂斯;在達官政要的觀念裏,卻是顯示身份的總統套房、 表達威權的私人專機。
換一個角度,你可曾想到,健康是病癱在床者的奢望?一對明亮的眼睛是瞽目者欲求不得的奢侈品?一雙健康的雙腿是截肢者曾經平常的擁有,如今卻成了不可複得的奢侈!
大自然給了我們太多的奢侈,當我們漫步山林,鳥語啾啾、花香陣陣,舉目滿是清幽,那不是一種奢侈?在滿地銀光的月圓之夜,夢回家園,在甜甜的笑靨中醒來,那不是一種奢侈?
在人生的旅途中,不經意間,也能發現這樣或那樣的奢侈。記得第一次離家遠赴海外,女兒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訝童。三年後返家,在機場行李領取處,竟見一小女孩跑過來,拉住我問:“你是不是我爸?,”她能按相片尋到我,我卻全然無措,她已完全不象一歲時的樣子了。在家裏,母親說她吃飯“非常不乖!” 誰喂也不行。但我拿起飯碗,她卻一口一口吃得香甜!回想起來,這樣的時光不會再有!
剛到海外,女兒尚幼,酷愛舞蹈,我們找到一家俄裔老師學習芭蕾。一到學習的日子,女兒早早就把紫紅色的緊身衣和黃白色的舞鞋準備妥當,一臉興奮。每次見到她在練習廳中認真的模樣,真希望這樣陪伴的日子多一點。隻是後來搬家,不得不中斷了學習。
我很喜歡鋼琴,便將這一情愫轉嫁到女兒身上。剛開始,她也很是高興,於是每周一次開車近一小時送她去學琴。剛進高中,她突然宣布,現在我很忙,不再去學琴。就在6級的水平上嘎然而止。花了那麽多時間和錢的事就算玩完,誰能說“斷舍離”不是一種奢侈。
我們這一輩都是從物質匱乏的時代過來,和下一代有截然不同的理念。看著女兒將大袋大袋的衣物往外扔,有些從國內帶來的衣服尚未穿過,不免埋怨兩句。她卻不為所動,不喜歡的東西還存著幹什麽!隻好隨她捐了出去。她的房間總是收拾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實際上,女兒並不崇尚名牌,買東西也要貨比三家,十分注重成本。但最主要的標準就是喜歡。
女兒剛出國時,為了省錢,我們租用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當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女兒也高興地分到一間。立刻在門上貼上一張告示 :“Knock the door before you enter”(未經許可,不得入內),以示自己的獨立性。大學一畢業,尚未找到正式工作,就搬出家,在外租房獨住。我說房租很貴,你可以先住家裏,她說:“不,這關乎人生經驗問題!” 過了半年,體驗了“人生經驗”之後,終於又搬了回來。
第一次的工作經驗使女兒難以忘懷,超時的工作,頻繁的出差,無暇他顧,但也積累了經驗,結交了朋友。第一次在一起工作的朋友現在還經常聚會。取得CA(國際會計資格證書)之後,不到三年就換了兩次工作。兩輩人的差距由此可見,我們是求穩,固定收入是不變的標準。下一代卻是愉快的工作環境,決不委屈自己。對我們而言,真算是一種奢侈。
女兒一直想要一個寵物,小時候收到過一個禮物:兩隻毛絨絨的小雞,高興得不得了。將小鳮籠子放到自己的臥室,百般嗬護。天冷怕小雞凍著還蓋上薄被子。半夜起身掀起被子查看。記得她寫的作文裏有一句:“這時小雞睜開一隻眼晴看看我,又閉上了。” 小雞長大,在後院閑居。每逢放學,她都要將雞抱在懷裏,輕輕撫摸。
她一直想要一隻狗,可媽媽不讓 ,家裏是絕對不能養狗的。女兒買了房子的第一個星期,就買了一隻牧羊犬,並為此學習了許多養狗的知識。女兒追求的奢侈品就是開心,人生的奢侈品就是發自內心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