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與歌利亞(十一)
後來的故事
麥克·雷諾茲不理解什麽是權力的極限,他一直是三振出局法案的積極倡導者。法案實施許多年後,帶來的種種負麵效果遭到越來越多對其作用的質疑。其中一個非常典型的案例就是傑瑞·杜文·威廉姆斯搶劫比薩餅案。這個叫傑瑞年輕人在洛杉磯南部不遠的一處海灘碼頭上從4個孩子手中搶了一塊比薩餅,因為傑瑞曾經有過5次前科,包括搶劫,私藏毒品,違反假釋,這一次搶劫比薩餅觸犯了三振出局法案。他被判25年監禁 - 比他同牢房的殺人犯的刑期都長。
傑瑞·杜文·威廉姆斯搶劫比薩餅案是麥克·雷諾茲所有努力失敗的開端。麥克不理解為什麽公眾對比薩餅搶劫案判決結果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對他來說,傑瑞就是一個慣犯,而這個慣犯就應該被長期關押起來。麥克曾看著女兒在自己麵前死去,他發誓要站出來對這樣的犯罪說不,他要用嚴刑來製止這樣的犯罪,他要兌現對女兒的承諾。但麥克不知道強製性的力量有其局限性,在他兌現承諾的過程中,在三振出局法案實施的過程中,他把加州搞得比從前更糟。
2012年11月,三振出局法案被加州正式宣布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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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威爾瑪的女兒坎迪斯遇害二十年後,警方通過DNA對比終於鎖定了殺人凶手,一個名叫馬克·格蘭特的慣犯。馬克有性犯罪曆史,而且他成年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監獄中度過的。
2011年開庭審訊時,威爾瑪夫婦來到了法庭,看到了馬克·格蘭特。
威爾瑪說,他在法庭上顯得很憤怒,而且這個憤怒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感到很奇怪,這個人殺害了我們的女兒,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對他憤怒嗎?直到庭審快結束時我才抬起頭來直視著他,我對自己說,這個人殺害了我的女兒。我記得我和他互相直視著對方,好像我們都在說,你是誰?你怎麽能這麽做?
最痛苦的是他使我想起他怎樣傷害坎迪斯,對她捆綁,性侵,從她的痛苦裏找到快感。這和普通的猥褻,強奸不同,這根本沒有人性。我怎麽能寬恕這樣一個人?我對自己說,問什麽他不去死,為什麽不來個人把他殺掉。我一直在這種情緒中掙紮,我想把他的命運握在我手裏,甚至折磨他。我知道這不正常,這是報複。
有一天,一個教會的朋友找到了我說有事想要和我談談。我們來到她的公寓,她告訴我她沉迷於色情,捆綁,性虐待很長時間了,她了解那是什麽感覺。她和我談了很久,她很害怕,她看到過我對馬克·格蘭特的憤怒,很害怕我也因為她也有同樣的性癮而恨她。
我很糾結,我不是聖人,我不想寬恕一個殺害我女兒的人。而且很多人都站在我這邊支持我,如果我想,我可以成為一個社會活動家,甚至用我的經曆改變一些東西,我可以找到很大的機構支持我。
威爾瑪·德克森可以成為另一個麥克·雷諾茲,她可以促成她的版本的三振出局法案。但她選擇了不做。她說,那樣做可能在開始的時候很容易,但是以後會越來越難。我可能會失去克裏夫,可能失去我的孩子。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我會像馬克·格蘭特對待坎迪斯那樣對待別人。
一個故事中,一個男人集合了一個州的力量做了一個失敗的,昂貴的法律實驗;另一個故事裏,一個女人在擁有力量時選擇了放手,選擇了寬恕,而後挽救了婚姻,挽救了和朋友的友誼,也挽救了自己的理智。
這個世界上下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