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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擎《做一個清醒的現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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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劉擎《做一個清醒的現代人》:流行並不注定流於膚淺

澎湃新聞記者 高丹
2021-08-12 10:27
來源:澎湃新聞

最近,學者劉擎出版了新書《做一個清醒的現代人》。在這本書中,劉擎開篇即亮出觀點,這本書是關於公共領域和公共問題的寫作。

引起劉擎寫作的一個現實背景是在今天的中國,幾乎所有公共問題都會引發爭議,而當代公共討論的問題又常常事關重大。而從個人角度來講,作為一位長期浸淫於政治哲學與思想史中、長於思辨的學者,他似乎也有義務在一種龐大的失序中並不因其複雜性陷入舉棋不定、語焉不詳的處境。學者劉擎受到漢密爾頓等公共領域寫作者的鼓舞,認為在每個人都可能淡忘節製與審慎的智識美德的焦灼時代,知識人應當有自省意識,並在無論麵對激烈挑釁與爭議時,都能平和地、積極地與大眾進行對話。

《做一個清醒的現代人》

既然本著與大眾對話的態度,劉擎在開篇文章《我的非經典閱讀》中就亮出一條“免責聲明”,意在指出讀者大可不必因為劉擎教授的身份就太苛求文章的學術性。

這篇文章中劉擎寫道:“最初影響我職業生涯的兩本書,都不是經典名著”,其中一本是1983年商務印書館出版的美國L.J.賓克萊的《理想的衝突——西方社會中變化著的價值觀念》,劉擎認為:“這部書在當時為我提供了一張有用的關於西方思想的知識地圖,讓我懂得現代社會的相對主義困境,人們信奉不同的多元價值,各自有其產生的曆史背景和理論依據,但彼此之間存在著深刻的緊張與衝突,難以在一個整體框架中被調和化解。”即便後來劉擎發現這本書不過是一本普通而且有點過時的教科書。

另一本影響了劉擎的書是《思想家——當代哲學的創造者們》,這是英國BBC廣播公司為知識大眾製作的哲學家訪談節目文本。

《理想的衝突——西方社會中變化著的價值觀念》

這篇小文章的啟示性在於,當我們一再強調“入門須正,立誌須高”並希望從最經典的(有時也是最艱澀的)作品入門時,常常會讓自己還沒出發就折戟,而在更快節奏的、時間被更嚴重地擠壓的當下,讀者需要從自身出發去找到更適配於自己的閱讀水準、閱讀習慣的作品。

《做一個清醒的現代人》分上下兩輯,是劉擎寫作於不同時間、不同情境下的小文章整合,並沒有一條邏輯暗線將所有文章串聯起來。

書的上輯是對政治哲學思想家們經典著作進行導讀,每一篇聚焦一本書、及其引出的重要觀點;下輯針對的是當下政治哲學各種派係與新視角,如怎樣理解學術研究中的“中國範式”的提出、民族主義、後真相時代等等。文章篇幅都不長,有的內容倒也符合現在最被推崇的“公號體”文章的觀點先行、緊張湊泊,如《愛國何以成為一種美德》《思想工業與明星學者》等等。

雖然本著這樣一個親民的態度,但是《做一個清醒的現代人》中相當體量的文章並不好理解,比如對於自由主義的討論,劉擎在文章《沒有幻覺的個人自主性——查爾斯·泰勒〈本真性的倫理〉中譯本導讀》即論述了基於個人自主性的現代文化源自一種曆史性的深刻轉變,人們由此獲得了一種嶄新的自我理解,這帶來了空前膨脹的個人權利和自由。這是現代性的重要成就,但同時也造成了嚴峻的困境,突出體現在現代社會價值標準的混亂、道德規範的失序以及人生意義的迷失。這是所謂“現代性之隱憂”的要害所在。

這種反思也延續到第二輯“視角與世界”中,這一輯的《被誤解與被濫用的自由主義》和《自由主義及其不滿》都回應了自由主義的問題,尤其是討論了在當今中國大陸的思想狀況。

書中也有很多文章是想告訴大眾,政治哲學也沒有那麽複雜和疏遠,比如可以理解為是一篇影評的《〈革命之路〉中的愛欲與政治》中,劉擎就饒有趣味地論及具有高度相似結構的“兩性關係”與“政治生活”:兩者都始於某種人生理想,都會有製度性的“常規狀態”(婚姻和政體),也都內在地蘊含著革命的潛力——或出於對苦難不公的抗爭,或出於對平庸無聊的反叛——走向顛覆製度的“反常規狀態”(解體與變革)。並從柏拉圖、蘇格拉底、馬爾庫塞對於“愛欲”的討論來佐證觀點。

《革命之路》

而關於那些總是隔三差五被拿出來討論一番的關於“娜拉出走之後”“公共知識分子是否還有效”“後真相時代究竟是怎樣的時代”等公共討論界的疑難雜症,劉擎也諄諄善誘,關於“第三條道路”,劉擎寫道:

也許,永遠存在著第三條道路:在平凡中眺望遠方的巴黎,反觀此刻的庸碌與乏味,在憤怒出離的衝動中,再看看眼前的草木與餐桌上的食品,並思考“改良”的可能,更想一想“娜拉出走之後”的嚴峻問題。然而,第三條道路總是脆弱的,它要求審慎、耐心、智慧以及長程的視野。這在美學上毫無吸引力,既無風雅,也不夠浪漫。而更深刻的指責在於,這不隻是美學趣味與心理氣質的問題,而是一個正當的政治問題。因為所有折中主義的“第三條道路”的話語,都可能成為“維持現狀”的借口托詞。

而關於“公共知識分子”與“思想領袖”之爭,劉擎認為,可以借用以賽亞·伯林的比喻說,公共知識分子是知道許多事情的“狐狸”,而思想領袖是專注於一件大事的“刺蝟”。前者是批評家、悲觀的懷疑論者,而後者是創造者、樂觀的布道者。並認為,“對體製權威信任的衰落、社會政治的極化以及經濟不平等的迅速加劇,這三種要素形成了動蕩不安與高度不確定的社會氛圍與心態,也塑造了思想工業的供需結構。人們對新思想以及思考世界的活躍方式產生了強烈的需求,迫切期待具有開闊而明確理念的思想領袖,而不是在學理上糾纏細枝末節的公共知識分子。”

劉擎 視覺中國 資料圖

劉擎本身因為以教授的身份介入國內綜藝《奇葩說》而成為學術明星,在《思想工業與明星學者》這篇文章中,劉擎分析了德國哲學領域的深刻變化,但似乎也像是澆自己心中之塊壘,他提出疑問:“哲學的大眾化消費是否會失去思想的複雜性?德國哲學對日常生活的批判分析傳統是否會在流行化中衰落?倘若如此,哲學的這種新消費主義版本實際上隻是掩蓋其衰落的麵具,而並不是複興的標誌。如果它確實在走向衰落,那麽德國哲學已經簽訂了歌德所謂浮士德協議——以交付深刻來換取流行。”

劉擎以馬庫斯·加布裏埃爾的案例作為對上述疑問的回應:這位1980年出生的年輕學者,在29歲時成為德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哲學教授,目前在波恩大學就任認識論講席教授,已經發表了20部哲學著作,既有精深的研究專著,也有較為通俗的作品。在廣受讚譽的《為何世界不存在》一書中,他同時批判了科學的傲慢以及後現代的相對主義黑洞,而且寫作的文風遵循了維特根斯坦所確立的原則——“凡是能被言說之事,都能被清晰地言說”。這部著作獲得了國際暢銷的商業成功,同時也保持了思想的深刻與嚴謹。

劉擎也僅此堅定相信:“流行並不注定流於膚淺”。

    責任編輯:梁佳
    校對:欒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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