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倦教育,越來越多美國人不上大學了
從2019年到2022年,全美範圍內的本科大學招生人數下降了8%,大學生的減少可能會對美國的經濟發展帶來危險的改變。
當格雷森·哈特展望未來時,他總是想到一個大學學位。他是一所好高中的好學生。他想成為一名演員,或者是一名教師。在成長過程中,他認為大學是獲得好工作和穩定生活的唯一途徑。
大流行改變了他的想法。
高中畢業一年後,哈特現在在田納西州的傑克遜指導一個青年戲劇項目。他得到了申請的每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但最終他決定哪所學校都不去上。成本是一個很大的因素,但一年的遠程學習也給了他時間和信心來開辟自己的道路。
他說:“我們很多人在疫情中都獲得了一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感覺,就像‘哦,我能解決這個問題’。為什麽我要投入所有的錢去買一張對我現在所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幫助的紙?”
哈特是成千上萬在大流行期間成年但沒有上大學的年輕人之一。許多人轉而從事小時工或不需要學位的職業,而另一些人則被高昂的學費和學生債務的前景所嚇倒。
起初看起來像是大流行的小插曲已經變成了一場危機。根據全美學生信息中心的數據,從2019年到2022年,全美範圍內的本科大學招生人數下降了8%,即使在回到現場上課之後,招生人數也在下降。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數據,自2018年以來,大學入學率的下滑幅度是有記錄以來最大的。
一個可能影響美國前景的變化
經濟學家說,影響可能非常可怕。
在最壞的情況下,這可能標誌著新一代對大學學位的價值缺乏信心。至少,那些在大流行期間沒有上大學的人似乎是永遠地選擇了不再接受高等教育。關於他們一兩年後會入學的預測並沒有得到證實。
大學畢業生減少可能會加劇從醫療保健到信息技術等領域的勞動力短缺。根據喬治城大學教育和勞動力中心的數據,對於那些放棄大學的人來說,這通常意味著更低的終身收入——與獲得學士學位的人相比,少了75%。當經濟形勢惡化時,那些沒有學位的人更有可能失業。
“對我們國家的經濟實力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改變,”喬治城大學研究員紮克·梅布爾(Zack Mabel)說。
在美聯社的數十次采訪中,教育工作者、研究人員和學生描述了厭倦教育機構的一代人。在遠程學習中,很多人隻能靠自己自學。有些人覺得他們什麽也沒學到,再上四年甚至兩年的學校也沒什麽吸引力。
與此同時,美國的學生債務飆升。隨著美國總統拜登推動取消巨額債務,這個問題在美國年輕人的腦海中變得越來越重要。
現成的工資還是未來的學曆?
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哈特就夢想著去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學習音樂劇。他的家人鼓勵他上大學。
但當課程轉為線上後,他有了一種新的獨立感,學校的壓力也消失了。
他開始在一家冰沙店工作,並意識到自己沒有學位也能獲得穩定的收入。到畢業的時候,他已經把大學計劃拋在了腦後。
這種情況在公立和私立學校都有發生。一些輔導員和校長驚訝地發現,畢業生紛紛湧向亞馬遜倉庫工作,或在零工經濟中勉強賺取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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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納西傑克遜,這種轉變非常明顯,2021年,該縣公立高中畢業生中隻有四成在畢業後馬上去上大學,較2019年六成的比例有明顯下降。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數據,這一降幅遠高於美國整體水平,後者從66%降至62%。
傑克遜的領導人說,年輕人正在從事餐館和零售業的工作,工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高。一些人被製造業公司雇傭,這些公司大幅提高工資以填補短缺。
“現在這些用人單位給出了非常高的簽約獎金和工資,學生們似乎無法抗拒,”該地區商會勞動力發展部負責人維姬·邦奇(Vicki Bunch)說。
在田納西州,人們越來越擔心,隨著幾家新製造工廠開業,這種下滑隻會加速。其中最大的是福特在傑克遜附近投資56億美元的工廠,將生產電動卡車和電池。它承諾創造5000個工作崗位,它的建設已經吸引了年輕工人。
19歲的丹尼爾·穆迪於2021年從孟菲斯一所高中畢業後,被招募來管理工廠的管道。現在他的時薪是24美元,他很高興自己沒有考上大學。
“如果我畢業後去上大學,我現在不但沒有掙錢,反而還得欠錢,”他說。“我們在這裏賺的那種錢,你在努力上大學的時候是賺不到的。”
疫情讓學生失去了機會
美國的大學入學率總體上呈上升趨勢,但疫情逆轉了幾十年的進步。
大多數州仍在收集最近的大學入學率數據,但早期數據令人不安。
在阿肯色州,新高中畢業生上大學的比例在大流行期間從49%下降到42%。肯塔基州的大學升學率也下滑至54%。印第安納州的最新數據顯示,從2015年到2020年下降了12個百分點,導致高等教育負責人警告說“我們州的未來處於危險之中”。
更令人擔憂的是黑人、西班牙裔和低收入家庭學生的數據,他們在許多州的降幅最大。在田納西州的2021屆畢業生中,隻有35%的西班牙裔畢業生和44%的黑人畢業生上了大學,而白人畢業生的這一比例為58%。
人們希望最糟糕的時期已經過去。從2021年到2022年,美國大學新生入學人數略有增加。但這一數字以及大學入學總人數仍遠低於大流行前的水平。
提供大學輔導的非營利組織Persist Nashville的執行董事斯科特·坎貝爾(Scott Campbell)說,在大流行的混亂中,許多學生錯過了機會。
一些學生學業落後,沒有為上大學做好準備。還有一些學生失去了輔導員和老師的幫助,因此無法獨自走過大學申請和申請聯邦學生援助的複雜過程。
坎貝爾說:“學生們覺得學校讓他們失望。
在傑克遜,米婭·伍達德回憶說,她坐在臥室裏,試圖填寫幾份在線大學申請。她說,學校裏沒有人跟她談過這個過程。當她瀏覽這些表格時,她隻知道自己的社會安全號碼,其他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填。
她說她沒有收到申請大學的回複。她不知道是該歸咎於Wi-Fi不穩定,還是她沒有提供正確的信息。
伍達德曾希望成為家裏第一個獲得大學學位的人,現在她在一家餐館工作,和父親住在一起。她正在找第二份工作,這樣她就能負擔得起自己的生活。然後也許她會追求她的夢想,獲得烹飪藝術學位。
她談到自己的機會時說:“去上大學的可能性對我來說仍然是一半一半。”
學徒數量增加
專家們說,如果說有什麽亮點的話,那就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追求四年製學位以外的教育項目。一些州對學徒行業的需求正在增長,這些行業通常提供證書和其他證書。
根據美國勞工部的數據,在2020年下降之後,美國新學徒的數量已經反彈到接近大流行前的水平。
在大流行之前,布恩·威廉姆斯是大學搶著要的那種學生。他上了很多榮譽課和AP課程,成績保持全A。他在農業環境中長大,曾考慮過上大學學動物科學。
但在高三那年,當他所在的納什維爾郊區學校讓學生們回家上網課時,他沒有登錄虛擬課程,而是在當地農場工作,訓練馬匹或幫助養牛。
這位20歲的年輕人說:“新冠疫情來臨時,我就停止了學習,專注於賺錢。”
當一位家族朋友告訴他工會學徒的事時,他欣然接受了這個在掌握一門手藝的同時通過動手工作獲得報酬的機會。
如今,他在一家管道公司工作,並在納什維爾的一個工會上夜校。
威廉姆斯說,這份工作的薪水並不高,但他預計最終會比那些高中畢業後就找工作的朋友賺得多。他甚至認為自己比一些上過大學的人還好——他知道有太多的人因為從未派得上用場的學位而輟學或負債。
“從長遠來看,我會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穩定,”他說。
回到傑克遜,哈特說他正在做他喜歡的事情,並為城市不斷發展的藝術社區做出貢獻。不過,他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的工作報酬足夠穩定,但不算豐厚。他有時會想到百老匯,但他對未來10年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計劃。
他說:“我確實擔心未來,擔心我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但現在我正試著提醒自己,我在這裏做得很好,我們會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