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1-1572年
前文說到,1571年3月底,一個名叫查爾斯?貝利(Charles Baillie)的男人從荷蘭過海在多佛港一登陸便被英格蘭海防哨兵抓獲。貝利出生在當時隸屬荷蘭的佛蘭德(Flander,當時是荷蘭南方的一個省,與法國和德國毗鄰,如今是比利時的一個大區),但他是蘇格蘭人後裔,一直是瑪麗女王的鐵杆支持者蘇格蘭若斯主教約翰?萊斯利(John Leslie,Bishop of Ross)的下屬和聯絡人,負責替主教在歐洲各國之間傳遞消息。他一定是很早就落入塞索的雷達了,而且一直被塞索的人所盯蹤,不然怎麽會一上岸就被抓,別忘了那是十六世紀,並沒有現代跟蹤技術。
總之,貝利身上帶著一本由萊斯利主教撰寫、在佛蘭德印刷後新鮮出爐的小冊子,書名《捍衛瑪麗女王之榮譽》(A Defence of Queen Mary's Honour),還有教皇特使裏多爾菲(Roberto Ridolfi)分別寫給諾福克公爵、西班牙駐英大使以及萊斯利主教本人的書信,都是用密碼暗號書寫的。
貝利很快被送到倫敦泰晤士河南岸臭名昭著的馬修西監獄(Marshalsea Prison)。這所監獄之所以臭名昭著,是因為十五十六世紀這裏是關押非貴族政治犯的地方,十七世紀之後才開始關押普通刑事犯和欠債無法償還的人【後來的英國大文學家狄更斯少年時父親就因為欠債無法償還而被關在這裏】,這裏的環境非常惡劣,刑具也是出了名的可怕。貝利被關後,看到聽到囚友們被上刑的遭遇,自然是為自己的生命安危而擔憂。
1733年倫敦馬修西監獄外景和牢房位置圖
十六世紀倫敦的民房都是泥磚木板結構的,房子和房子之間都連得很近,往往僅一道薄牆之隔。貝利要是個沒兩把刷子的笨人也不會被萊斯利主教重用。貝利很快就在自己牢房窗子下麵的牆上發現有個洞,可以很容易地將手伸出去,而且窗子下麵是倫敦一戶窮人家的房頂,貝利說服這戶人家每日定時通過這個洞口與他接頭,為他傳遞消息。現在回頭看看,這巧合很可能是老奸巨猾的塞索故意安排的,好讓貝利將瑪麗女王在英格蘭的聯絡網引蛇出洞。
4月26日,老臣塞索親自審問貝利,要他交出解讀書信的密碼,並威脅說如若不合作就讓人用釘子把你的兩隻耳朵給穿了。第二天貝利的雇主萊斯利主教親自探監,安慰貝利說:不用怕,老塞索就是隻紙老虎,隻會說嘴,不敢動真格的。再之後貝利的牢房裏就關進一個囚友,和貝利差不多年紀,名叫威廉?赫勒(William Herle),自稱也是瑪麗女王的人。孤獨無助的貝利很快便向赫勒交心。沒錯,您猜對了,赫勒就是塞索為貝利量身定製的雙重間諜。
4月29日,心狠手辣的倫敦塔監獄長親自出馬,到馬修西監獄提審貝利,一番審訊之後貝利交代了自己與英格蘭羅馬天主教貴族之間的聯絡,供出一個名單,其中包括諾森伯蘭伯爵夫人等,但都是已經在塞索掌握之中的人。貝利聲稱自己隻是給這些人傳遞消息的,並不知道書信往來的內容,還矢口否認自己認識教皇特使裏多爾菲(Ridolfi)。監獄長很快失去耐心,決定給貝利上一種叫做架子(Rack )的刑具(見下圖)。
用這種刑具上刑時,囚犯背躺在這個床架上,雙腳踝關節被繩子套住後綁在床架一端固定的木板上,雙手舉過頭頂,腕關節被繩子套住後綁在床架另一端一個可以轉動的圓筒上。行刑人轉動圓筒,將犯人的四肢牽拉到極限,以造成關節脫位,通常是肩關節,但腕關節、肘關節和髖關節也可能脫位。這種刑具給犯人帶來極大的痛苦,但卻不會把犯人弄死,關節脫位後可以迅速手法複位,複位後可以繼續上刑,所以它對犯人的精神折磨更勝於肉體折磨。
貝利忍受住了第一輪的架子折磨後被送回自己的牢房,之後牢房裏又來了個新獄友,在這位獄友的“關心”下,貝利將密碼和盤托出,交代代碼 40 指的是瑪麗女王,代碼 30 指的是西班牙大使。之後塞索對貝利的審訊明顯放鬆,因為貝利畢竟隻是個送信的,知道的並不多,再擠也擠不出更多信息了。貝利在倫敦被關了兩年多後,於1573年被釋放,之後回到佛蘭德,在布魯塞爾郊外過著平民生活,活到85歲高齡才壽終正寢。這是題外話。
可想而知,塞索在1571年4月之後加強了對瑪麗女王的監視,瑪麗的隨從人數再次被裁減,從晚九點到早六點之間所有侍者不許留在她身邊,所有護衛夜間不許佩劍或持弓箭,並且報警鍾聲一響,瑪麗和她的所有隨從都必須立即在住所集合,誰也不得擅自離開。
塞索和伊麗莎白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蘇格蘭和北方英格蘭的天主教勢力不斷地想方設法解救瑪麗,包括用替身以假換真、用武力強攻搶人等;與瑪麗的密信往來方式也層出不窮,包括將無影密寫字條藏在步行手杖的把手接頭裏、進出宅邸的洗衣籃裏等;但這些嚐試都沒能躲過舒茲伯雷伯爵兢兢業業的嚴密監視。
該年5月,萊斯利主教被軟禁,在塞索的審問下,主教承認自己曾代表瑪麗與羅馬教廷聯絡,並證實了瑪麗和裏多爾菲試圖在教皇資助下從荷蘭借西班牙駐軍登陸英格蘭的顛覆計劃。
為了自保,萊斯利主教還主動供認,早在一年以前他就向諾福克公爵進言,建議他策動英格蘭南方沿海的貴族們攻進倫敦塔強奪國璽。主教向塞索承認,說瑪麗自信在羅馬教皇、西班牙國王和英格蘭、蘇格蘭的天主教貴族支持下,自己以武力推翻伊麗莎白女王的勝算很大;說鑒於裏多爾菲的銀行世家背景,瑪麗曾向教皇請求給裏多爾菲撥款,並將這筆資金分發給蘇格蘭和英格蘭的貴族們。萊斯利主教還告訴塞索說,諾福克應該很快就會站出來公開表明他自己的天主教立場。
萊斯利的供詞加上貝利此前所交代的,為塞索提供了足夠的證據逮捕諾福克公爵。1571年8月4日,諾福克公爵在自己倫敦的公爵府被捕,關進了倫敦塔。但他的被捕引發了英格蘭南方沿海一帶天主教貴族的叛變,鑒於不久前的北方天主教叛變才剛剛被壓製,加之此時伊麗莎白登基才12年,可以說羽翼尚未豐滿,麵對從北到南、接二連三的英格蘭天主教貴族以瑪麗女王的名義揭竿而起,伊麗莎白和老臣塞索對英格蘭政局的擔憂是可想而知的。
所幸這一輪南方貴族叛變很快被鎮壓,三名叛變領導人先後被斬首,但其中一人臨死前在斷頭台上高呼:“等著吧,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為勝利而歡呼的!”
伊麗莎白女王聽說後更是脊背上流過一股寒氣,立即下令舒茲伯雷伯爵進一步加強對瑪麗的看守,斷絕她與外界的一切來往。
但伊麗莎白在是否處決諾福克公爵的問題上卻始終猶疑不定,畢竟諾福克是王室宗親,又是伊麗莎白的表親,伊麗莎白不願意看到同室操戈或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滿宗親的血,因此諾福克在獄中不僅沒吃多大的苦頭,而且還有傭人貼身伺候,和外界的溝通也沒有被完全切斷。他首先給伊麗莎白寫了一封長長的悔過書,聲稱自己隻知道瑪麗的出逃計劃,但對瑪麗和裏多爾菲的顛覆計劃毫不知情。現在我們知道公爵是在說謊,因為他給羅馬教廷寫的要求軍事讚助的書信至今還保存在梵蒂岡的曆史檔案裏,信中細細列舉了他需要人馬軍械和資金的具體數目。
諾福克還說自己不知道書信密碼,但他的侍者卻向塞索交代說,密碼藏在“公爵大人臥室進門處窗子旁的地毯下麵”。
1572年1月16日,諾福克公爵正式受審,伊麗莎白欽點舒茲伯雷伯爵進京任審判長,結果自然是欺君叛國罪名成立,判了斬首。
諾福克自知已無力回天,2月6日寫下遺囑交代後事,將自己的騎士勳章、聖喬治勳章和騎士金胸鏈遺贈薩塞克斯伯爵,將自己的騎士服和一個紅寶石騎士戒指遺贈給塞索。
2月26日,諾福克公爵向塞索最後一次做交代,說自己自始至終都是新教教徒,後悔自己不該和羅馬教廷合謀,承認自己不該在被伊麗莎白女王提醒之後仍然一意孤行地要和瑪麗聯姻,並承認自己和裏多爾菲之間的交往遠不止於此前所交代的,最後在自己的處決書的簽字處寫道:“由托馬斯?霍華德這隻可憎且後悔莫及之手而簽”。
當處決書交到伊麗莎白女王那裏由女王簽字禦批時,伊麗莎白幾經猶豫,久久下不了決心,一直拖到4月9日才在處決書上簽字。6月2日,第四代諾福克公爵托馬斯?霍華德在倫敦塔山(Tower Hill)赴死,一個世代宗親的貴族門閥掌門人就這樣斷送了性命,死的時候才36歲。霍華德家族的諾福克公爵爵位被褫奪,直到 1627年才有瑪麗女王的孫子查爾斯一世禦準恢複霍華德門閥的諾福克公爵爵位,由托馬斯的第五代孫重新承襲。
至此,與瑪麗女王有幹係的男人都沒有一個是好死的,除了她的第一任丈夫法王佛朗索瓦二世年少病逝之外,其餘三位(達恩利勳爵、包斯維爾伯爵和諾福克公爵)皆死於非命,其中最慘的就是諾福克公爵,他與瑪麗都沒見過麵,隻是交換了信物和書信往來,雙方之間根本就沒有感情可言。
作為英格蘭地位最高且有著金雀花王室血統的諾福克公爵,本應知道伊麗莎白女王最忌諱的就是宗室後代之間帶有政治目的但沒有禦準的聯姻,何況還是與伊麗莎白王位的第一繼承人瑪麗女王聯姻。諾福克公爵玩火自焚,因貪心和愚蠢而落得個身首異處,白白成為王權鬥爭的犧牲品。
然而,瑪麗女王是另一國君主,雖然被迫遜位給自己的兒子,但她並不是伊麗莎白的子民,因此不能用欺君叛國罪來處理她的案子。因此,以老臣塞索為首的英格蘭方麵一時也對她無從下手,塞索能夠想到的唯一將瑪麗來定罪的方法就是開庭重審五年前的達恩利謀殺案。
在舒茲伯雷伯爵去倫敦主持諾福克公爵審判時,瑪麗在謝菲爾德的看守職責由一位名叫拉爾夫?賽德勒(Sir Ralph Sadler)的爵士暫替,瑪麗在得知諾福克公爵的死訊後對賽德勒抱怨說,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什麽教皇特使裏多爾菲,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沒有參與到裏多爾菲的顛覆計劃,也沒有指使或協助諾福克公爵,並說各人應為各人自己的言行負責,諾福克也一樣。但背地裏瑪麗卻也為諾福克公爵痛哭流涕,茶飯不思,精神狀態也受到極大的影響。
按理說經過這麽一場折騰,瑪麗應該認清形勢,消停消停了。可事實並非如此,瑪麗血管中流動的藍色血液不允許她就此罷手。不拚個魚死網破,她豈能善罷甘休,但她人在伊麗莎白的屋簷下,眼下隻能以守為攻、暫時忍耐。
風起雲湧、動蕩不安的1572年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年除了諾福克公爵的斬首之外,還有兩件事值得一提。
其一,該年4月伊麗莎白女王與法國王太後凱瑟琳?美第奇簽署布盧瓦條約(Treaty of Blois),雙方同意放棄兩國的曆史前嫌,公同對付西班牙在荷蘭的擴張,伊麗莎白通過該條約實現了讓法國保證不乘機占領南部荷蘭的目的。但這對於瑪麗女王來說,卻意味著她對法國王室方麵所抱有的營救希望徹底破滅。
其二,該年10月伊麗莎白女王染上水痘,高燒不退,造成朝廷一片驚慌,特別是瑪麗女王的看守舒茲伯雷伯爵更是如此,因為一旦伊麗莎白駕崩,瑪麗就可能成為英格蘭女王,如果這一日真的到來,新女王對關押她這麽久的牢頭會做如何處置?!
因此,舒茲伯雷伯爵急促地給倫敦去信,表達自己的憂慮。10月22日,伊麗莎白禦筆手書給舒茲伯雷伯爵回信:舒茲伯雷吾之忠臣,請不必為朕之健康擔憂;如果你現在見到朕,你不會相信朕在患病之中。你忠誠慈愛的君主伊麗莎白。
舒茲伯雷收到伊麗莎白女王的回信後感恩涕零,發誓將君恩永遠銘刻在心。
瑪麗也給伊麗莎白去信,說自己病了,要求伊麗莎白準許自己去附近的巴克斯頓(Buxton)溫泉勝地泡澡。伊麗莎白回信勸瑪麗好自為之,並讓瑪麗好好反省自己在達恩利謀殺案中與包斯維爾伯爵的所作所為。
這期間,蘇格蘭的局勢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1568年6月瑪麗內戰敗落流亡英格蘭、剛滿一歲的兒子登基成為詹姆士六世、幼主登基、攝政王攝政,到1572年這短短四年時間內,蘇格蘭各大貴族門閥相互傾軋,都想控製幼主,攝政王竟然連換了三任,而且沒有一個得善終的。
先是瑪麗的同父異母兄長莫瑞伯爵,在瑪麗退位後出任剛滿一歲的幼主、外甥詹姆士六世的攝政王。莫瑞在1570年1月被支持瑪麗的漢密爾頓門閥暗殺,年僅39歲。
之後在英格蘭方麵的介入下,蘇格蘭議會推選幼主的祖父、瑪麗的第二任丈夫達恩利勳爵的父親、第四代雷諾克斯伯爵馬修?斯圖爾德(Matthew Stewart, 4th Earl of Lennox)接任攝政。1471年9月4日,54歲的雷諾克斯伯爵在漢密爾頓門閥發起的斯特林城市暴動中在街頭被亂槍擊中頭部身亡。
之後蘇格蘭議會推選第一代馬爾伯爵約翰?厄斯金(John Erskine, 1st Earl of Mar)為攝政王。厄斯金的父親隻是個勳爵,曾是瑪麗女王的父王詹姆士五世幼時的監護人。厄斯金本人是瑪麗與達恩利婚姻的支持者,因此被瑪麗加封為馬爾伯爵,並在小王子出生後被瑪麗女王任命為小王子的監護人。他忠於幼主,極力阻止了瑪麗的第三任丈夫包斯維爾伯爵控製幼主的計劃,並且是打垮包斯維爾並將其驅逐出境的主要貴族之一。他攝政期間的主要政敵是道格拉斯門閥的第四代莫頓伯爵詹姆士? 道格拉斯(James Douglas, 4th Earl of Morton)。1572年10月28日,厄斯金在斯特林的王宮內死於食物中毒,而兩天前正是莫頓伯爵邀請他去莫頓伯爵府赴宴。他死後,莫頓伯爵成了蘇格蘭實力最強的貴族,順理成章地繼任攝政王。
莫頓伯爵一直就是瑪麗女王的半兄莫瑞伯爵的盟友,兩人都屬於蘇格蘭的親英派反教皇陣營,莫頓涉嫌達恩利謀殺案,也是將包斯維爾逐出蘇格蘭的貴族之一,而且是逼迫瑪麗遜位的主要貴族。他上任後,立即將全副精力放在結束蘇格蘭女王派與國王派之間的內戰、剿除蘇格蘭境內瑪麗女王的餘孽、以及恢複國內法製等舉措上。
對於瑪麗女王來說,莫頓伯爵的攝政意味著自己複位的可能性接近於零。而對於英格蘭和蘇格蘭政府來說,瑪麗女王的存在已經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了,雙方都覺得沒有必要告知瑪麗任何與蘇格蘭政局有關的信息,但英格蘭北方的天主教勢力卻一直沒有停止擁立瑪麗為英格蘭女王的秘密活動。
至於新攝政王莫頓伯爵在6年後的1578年因勢力太大遭到其他貴族的一致反對而被迫交出攝政權,又3年後以涉嫌達恩利謀殺案被定罪最後被處死,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1573-1583年
1573年,瑪麗的日子可以說還是比較好過的。瑪麗提出去巴克斯頓(Buxton)療養,舒茲伯雷伯爵不敢擅自做主,便在6月份寫信給倫敦請求指示。伊麗莎白在8月份回信,允許瑪麗去療養,但要求舒茲伯雷伯爵加強警戒,防止瑪麗與外界的接觸。
十六世紀的巴克斯頓是中世紀英格蘭著名的溫泉療養勝地,是各路貴族貴婦、公子名媛、主教嬤嬤、達官貴人雲集的地方,舒茲伯雷伯爵本人在度假勝地的主溫泉旁邊有一座三層樓的私宅,裏麵一應設備俱全。加之瑪麗女王是當時歐洲最負盛名的美人,所以雲集在巴克斯頓的達官貴人們聽說瑪麗來到此地,都希望能夠有幸一睹芳容。舒茲伯雷伯爵的盯梢再緊,也難免有疏漏的地方,瑪麗又是個喜歡社交生活的人,因此有機會和外界接觸。
就這樣1573年也過去了,1574年年初,瑪麗接到舅舅法國洛倫紅衣主教的家書,告知瑪麗‘要忍耐,不要灰心‘,說基斯家族的人正在為解救她而做最大的努力。
這一年,瑪麗的前小叔子、法王查爾斯十世去世,另一位小叔子亨利即位成法王亨利三世。而此時伊麗莎白女王與法王亨利三世和他的弟弟阿朗鬆公爵的外交婚姻遊戲正玩得熱鬧,瑪麗也被卷進這場王室婚姻遊戲中,歐洲傳言說她準備向亨利三世舉薦自己,但此時瑪麗在法律上仍然和包斯維爾伯爵是夫妻關係,瑪麗要想再嫁人,首先必須獲得教皇的禦批離婚,所幸1578年包斯維爾伯爵終於死在丹麥的監獄裏。
1574年年底,伊麗莎白給瑪麗送去了一位私人秘書,此人名叫克勞德?努爾(Claude Nau),原是基斯家族送給法王亨利三世的,亨利三世將他作為外交使節派往英格蘭送給了伊麗莎白女王做助理,伊麗莎白轉手又將他派給了瑪麗,畢竟努爾是基斯家族信任的人,對於身陷囹圄的瑪麗來說也算是一份安慰吧。
瑪麗就這樣在英格蘭漫漫無期地熬日子,到了1577年,百無聊賴的瑪麗女王決定立遺囑,遺囑的主要內容如下:
首先,一旦自己過世,瑪麗請求伊麗莎白將自己的遺體運往法國與她的第一任丈夫法王佛朗索瓦二世合葬,她並沒有想到這得有法王亨利三世或者法國王太後凱瑟琳?美第奇批準才行;
其次,將自己名下所有財產以及自己對英格蘭王位的繼承權都留給兒子詹姆士六世,前提條件是詹姆士六世皈依天主教。如若不然,上述財產和繼承權則歸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前提是菲利普聽從教皇的安排;
其三,如果兒子詹姆士六世不幸先自己而去,她則將蘇格蘭王位傳給雷諾克斯門閥(前夫達恩利的弟弟及其後人)或漢密爾頓門閥,前提條件是由自己母族的法國基斯舅舅洛倫紅衣主教仲裁,且被選中的門閥必須與洛倫家族的女子聯姻。
從這個遺囑就人能看出瑪麗女王完全沒有生活在當時的現實世界裏,而是活在她自己想象的那個夢幻世界裏,因為如果按照她的遺囑執行的話,其結果隻能是西班牙、法蘭西、英格蘭、蘇格蘭之間的四方車輪大戰。
而美麗的女人自然有美麗女人的麻煩,就在瑪麗繼續夢遊的時候,英格蘭朝中卻有人向伊麗莎白進言,說舒茲伯雷伯爵與瑪麗之間關係曖昧,就連舒茲伯雷自己的夫人也相信丈夫與瑪麗有染,加入了流言蜚語的傳播,說瑪麗勾引自己的丈夫,還秘密給舒茲伯雷生了個孩子!
作為瑪麗的看守,舒茲伯雷伯爵對瑪麗憐香惜玉之情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在溫泉度假勝地時,瑪麗住在伯爵的私宅裏,兩人日夜相伴,難免不會產生出斯得哥爾摩綜合症情結,加上瑪麗的個性,伯爵難以把持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要說伯爵對瑪麗的忠心超出對伊麗莎白的忠心則不太可能。舒茲伯雷和諾福克不同,他即沒有挑戰王權的血統和地位,也沒有問鼎王位的野心和能力,瑪麗和伊麗莎白之間孰輕孰重這一點伯爵還是拎得清的。這些流言蜚語的起因更多是同僚和其他貴族對伯爵的妒忌和排擠所致。
但無論如何,瑪麗的出現的確給伯爵和伯爵夫人的婚姻帶來負麵的影響。
瑪麗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直到1583年,瑪麗再次被人當作棋子卷入推翻伊麗莎白的政治陰謀之中,但這一次卻是真的玩大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