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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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二章行動 26 楊石的電話

(2017-05-28 05:50:40) 下一個

第二章 行動

26石的電話

穀隊長馬上就拿出手機,到一邊撥了江建人的號碼。他黑沉著臉對著手機說了幾句後,忽然就皺緊了眉頭,然後有些不高興地把手機遞了給邱利民。邱利民滿臉是笑地衝著手機說了幾句,又將手機遞還給了穀隊長。

“穀隊長,江局長要我們警覺性一定要高一點,因為案件迄今還沒有眉目,現在農行係統還處於危險時候,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邱利民跟穀隊長說,隨即又嚴肅地指令黃沙兩人,“你們帶上一支自動步槍,趕緊過去西門儲蓄所守衛著吧,我們要特別嚴防犯罪分子狗急跳牆!”

黃沙就進屋從架子上拿了一支錚亮的QBZ035.8毫米自動步槍。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彈匣和槍膛,然後把槍交給了宋為國。

“麻子,你回賓館休息去吧。”他經過門口時,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領導還是信任我們的。剛才給你添麻煩了,你自己多加保重,沒事別到處亂跑,這裏可不是清城!”

說著,他和宋為國一先一後地離開了保衛科。我望著他的背影,心裏不知怎麽的有些難受。

穀隊長冷冷地看了一眼邱利民,接著叮囑了保衛科的那兩個年輕幹事幾句,跟著也離開了值班室。

我想了想,衝邱利民點點頭,就跟隨在穀隊長身後,從門房出了農行大門。我在遠處望著黃沙和宋為國兩輛摩托車“突突突”地開走了,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穀隊長。

“穀隊長,邱行長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些了?”我笑著說。

穀隊長麵無表情地斜了我一眼,哼了一聲。他走出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望著我。

“喂,小子,你還愣在這幹什麽?你還嫌添的亂不夠嗎?”他好像憋了一肚子氣似的,憤憤地扔掉沒抽上幾口的煙,“你是不是還想要問我,我怎麽就輕易同意了邱行長的話,讓那兩個有著重大嫌疑的家夥,就這麽輕鬆地去作案現場值班了?告訴你,這是江局長的意思,我他媽的也納悶著呢呢,江局長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但願他有著另外的高深的布置。要換上我,我肯定先將那兩個家夥給銬了,管他是什麽鳥人!你想想看,即便他們不是凶手,可是做為保衛科的骨幹人物,難道他們不該負有重大的責任嗎?!”

我不置可否地衝他笑了笑,不作回答。我覺得他說的這些話其實更像是在對他自己說的。我從一見到他開始,就對他沒有什麽好感。此時他在江建人那裏碰了釘子,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我正要離開,穀隊長卻遞了一支煙給我,然後他自己叼了一支煙,也不點火,我隻好掏出Zippo打火機給他點著了。

“麻子,你還年輕,有些事你最好永遠都別嚐試著去弄明白的,弄明白了也沒用。在當今這個社會上混,最好是少管閑事,尤其是搶銀行這種操蛋的事。搶銀行?媽的,說實話借我三個膽我都不敢想,可就是有人做出來了!”穀隊長長長地吐了口煙,臉色緩和了些,“像我吃這碗飯的,沒奈何隻好整天跟那些社會渣滓打交道,弄不好是要折壽的。想當初剛進刑偵隊時,我辦案的對象差不多都是下三濫的小人物,可如今我的工作對象,越來越多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弄不好就要得罪什麽要人。其實各行有各行的規矩,誰願意把雞巴擱在剃刀上吊著?你們記者屬於沒事找事幹的,不知水的深淺就往裏麵鑽,圖的啥?聽我一句勸,你快回賓館去吧,別想著出風頭當英雄,那是書上編的,這兒還論不到你來充英雄!”

他說著,竟自走到路邊的一株白玉蘭樹下,跟蹲在那裏盯梢的一個小夥子輕輕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就騎上路邊的一輛白色的警用大摩托車,一溜煙就消失在遠處的燈影中了。

我聽了穀隊長這番貌似隨意而發的話,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哽了一下,竟然有點發熱了,同時也有些不爽。我不能不說他的話很有道理,而且還有幾分讓人刻骨銘心之處。不過讓我費解的是,他為什麽要對像我這樣一個陌生人說這些話呢?!

我正琢磨著,突然我的手機急衝衝地鳴叫起來了。我看了下手機屏幕,此時是十點十九分了。我再看了一下手機上顯現的電話號碼,卻有些眼生。我覺得自己的記憶力還行,一般的電話號碼我看過一次後便能記住八、九分了。像圓周率,我在上高中時就能背到一千多位了。這種機巧,也是造成我經常在學習和工作時偷懶的一個重要原因,所謂的自作聰明。

我狐疑地摁了一下對話鍵。手機裏傳出來的一個聲音,卻讓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我沒想到,手機居然是楊石打來的!我心裏怦怦地跳著,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我一下子顯得緊張而又興奮,竟然都不知道開口問她現在她人在那裏了。

我的腦子裏快速閃過了楊石幽雅的形象,她泯著嘴唇微笑的樣子,以及眼鏡片後麵那雙黝黑的、高深莫測的眼睛。說實話,她在我對她的短暫的印象裏,還是頗有吸引力的。

楊石的第一句話,就顯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她問我,我的身邊有沒有其他的人?

“麻子,你現在在哪裏?”

“楊大小姐,你能不能大聲點說話?我聽得不太清楚,你這都失聯好幾個小時了,你跑到哪兒去了?我們差點要請公安局立案追查你了。”我壓低了聲音,盡管旁邊並沒有什麽人,可我還是擔心我的嗓門一大起來,就會將她唬跑了,“我現在在農行大樓外麵,正想回賓館去。你知道嗎,刑偵隊的穀隊長剛剛離開這裏……。現在我的身邊沒人,連個鬼都沒有。你現在在哪裏?你是不是被人綁架了?我正在為你捏著一把汗呢……

最後一句話,我本來想說“大家都在為你捏著一把汗”的,可話到嘴邊,我又改口成“我”了。

“真的嗎?這可是這幾個小時來我聽到的最開心的話了。哈,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有點意思。我沒事,我現在正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至於是什麽地方,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楊石的聲音聽上去好像並不慌張。她這樣子居然讓我莫名地舒了口氣。

“麻子,我想讓你馬上幫我一個忙。——你現在先往我們住的酒店方向走上一段路,一邊注意觀察一下前後左右有沒有人在盯著你。如果你確定了沒人跟蹤你的話,那你就給回我的手機。我在等著你的回話。”

“你這是搞什麽鬼,弄得這麽玄乎?”

“見了麵我再細細地跟你說。”楊石說,“你是聰明人,知道應該怎麽做的。”

楊石的最後一句話讓我情緒受到了鼓舞,不過,就像剛才黃沙呼我出來一樣,我心裏仍然抱著幾分警覺。我一邊走著,一邊想將思路盡快地理一下,可是我的腦子裏卻充斥著她的音容笑貌。

“你先不要掛掉手機,我正在往酒店方向走呢。街上人多,估計沒什麽人會注意我的。你要不跟我說清楚你想讓我做什麽事,我怎麽敢幫你的忙啊?你知道嗎,今晚我算是倒黴透了,碰到的盡是些坑爹的麻煩事,你就別再給我添堵了。我傷不起呀!”

“有些事在手機裏不便說的,現在你就盡管照我的話去做,我是絕對不會坑你的,你就當我是你的大姐好了。”楊石溫和地說,讓我心裏有些暖乎了,“記住了麻子,這隻是我們兩人間的事,你千萬別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事!要知道,我是信任你才找你的。”

“榮幸之至。”

“我看得出來,你跟別人不一樣。”楊石稍微頓了一下說。

“這麽說,你還沒跟田心和老七他們通過電話?”我了楊石的這句話,簡直就像是錦上添花般,差點就笑出聲來了。我想,也隻有真正會誇人的人,才會說出這麽知痛癢的話,“大小姐,看來我們倆有戲。我說呢,早上我一見到你,怎麽就像在哪次夢裏見過似的!”

“你別貧嘴,別往其他方麵想,麻子。”楊石口氣莊重,“我說過了,這隻是我們兩人間的事,沒必要告訴他們。你不是一直想找機會出風頭嗎?今晚可是一次絕好的機會!你要是再瞎說下去,我這當姐姐的可就不理你了。”

我盡力克製著心裏的激動。想想看,居然有一個才見麵不到一天,身份和氣質都不俗的女人,就這麽信任我了,還一口一聲地以我的姐姐自居。誰都知道,這年頭姐呀妹呀的稱呼,一般都是準情人的叫法。看來我的機緣終於露出光線了!

但是,癡想歸癡想,我對楊石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大家都是吃新聞這碗飯的,彼此之間都明白對方肚子裏有幾根筋腸。另外,我猛地還想到了謝意名的死.,心裏頓時又警覺了幾分。誠如田心說的,楊石跟謝意名曾經有過曖昧的關係,而且似乎還是從田心懷裏橫刀奪愛的。那麽,她讓我幫的忙,會不會跟這個剛剛莫名其妙地失去生命的前途遠大的地方官有什麽關係呢?

“楊石,你就給我一句實話吧,也好讓我定一下神。”我走出了大約有一百米了,忍不住問她,“你的那位同學謝意名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什麽關聯?如果有關聯,那我就什麽事都不管了,我現在馬上就回賓館去睡覺。”

“你說什麽,麻子?謝意名死了?這話是誰告訴你的?”楊石語氣急促地問說。

我沒想到楊石會對謝意名的死如此吃驚!她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急促的顫抖。我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難道像她這麽個消息靈通的人,竟然連謝意名的死都不知道?那麽這幾個小時下來,她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沉默了一會,手機那頭沉默著,很顯然,謝意名的死訊的確讓楊石十分震驚!她大約是真的不知道謝意名已經死了。我的心因此不覺寬鬆了些。我想,楊石的反應如果不是裝出來的,那就說明謝意名的死跟她是沒有什麽幹係的。

不過,我從楊石那焦急驚恐的反應口氣中,判斷出田心所說的楊石和謝意名曾經有過一腿的事,也不會是空穴來風了。我的心理竟然有點不爽了。

“……我、我今天早上還跟謝意名通過電話的,給他打了個招呼,說我要來沙溪鎮的。”楊石說的很慢,聲音有些發抖,“怎麽一天都不到,他居然就出事了呢?麻子,你是聽誰說的這事?

“是江局長告訴我的。”我坦白地跟她說了。

“那麽……殺人凶手有頭緒了嗎?”

“唔……好像還沒有吧。”我愣了一下,“楊石,你怎麽這麽快就認為謝意名是他殺?江局長還沒斷定他是被謀殺還是自殺呢。”

“自殺?開什麽黑色玩笑!”楊石一下子提高了聲音,“我了解謝意名,鬼才會相信他會自殺呢!他這人,唉……”

我聽了她的話,心裏又莫名其妙地不舒服了,看來楊石跟謝意名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從儲蓄所這起蹊蹺、殘忍的凶殺案件中,我第一次眼見著活脫脫的生命,是如何脆弱地離開這個世界,成為僵硬的物體的。在我們貌似實在的、冠冕堂皇的生活背後,邪惡的陰影不時地在張牙舞爪的,我們正處於沒有安全保障的生活環境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我們的身邊發生。

因此,置身於這種詭譎的、荊棘重重的險境中,我有理由懷疑所有的人的生存動機,懷疑他們的思想,對他們的一舉一動抱著敏感的潛在反應。畢竟自我保護是人的天性。對黃沙,對穀隊長是這樣,對楊石,盡管我不隱瞞對她的好感,不過我也是留著一個心眼的。

“謀殺,這絕對是謀殺案!”楊石在手機裏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然後就長歎了一聲,“麻子,你小心點……”

“好了,你別多想了,你就等著我的回話吧。”我說著就將手機關了。

我匆匆地走在繁華的大街上,隻覺得陣陣的暈眩。這裏人潮洶湧,四處都是閃爍的霓虹燈,嘈雜的人聲,汽車喇叭聲,各種音樂聲響等,十分刺耳,一幅幅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盛世景象。

沙溪鎮雖然隻是一個縣級市轄下的城鎮,但是經濟卻十分繁榮,它是清州省北部的一個重要商業區,經濟產值相當於別處一個中等縣的規模。去年它的全年生產總值達到了近50億元,GDP是105億元。大城市裏所有的那些豪華的消費場麵,差不多在這裏都可以見到。你在大街上走著,一不小心碰到一個人,說不定就是個土豪。

我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借著點煙的機會,我仔細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看人群中有沒有什麽人對我特別留意的。過了一會,我放慢了腳步朝著酒店方向走去。我想,憑著直覺,倘若出現在庫房裏的那個犯罪嫌疑人此時還在跟蹤著我的話,我應該會有所警覺的。我相信自己有這種本能。

快到酒店的時候,人流逐漸稀疏下來。酒店大廳門口聚著一些人,吵吵嚷嚷的,估計都是些留戀酒食的夜遊人。

因為昨晚下過雨,此時迎麵吹來的晚風中,仍然有些沉悶潮濕的味道。我來到酒店旁邊的一株清靜的榕樹底下,在斷定四周沒有人在盯著我之後,我趕緊就拿出手機,想給楊石回個話。

這時,一輛警車忽然開到酒店門口,“嘎”地停了下來。接著,車上下來了三位警官。我定神一看,隻見為首的那個身板筆直寬大的警官,正是沙陽市公安局局長江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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