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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首源考

(2021-04-16 17:01:17) 下一個

英語單詞Sumer,譯成漢語為“蘇美爾”,似乎沒有什麽問題。蘇美爾文明是人類曆史上最早的發達文明,起於5300 BC - 4100 BC,亡於2004 BC,有上下3000餘年的曆史。它輝煌過,傳播過,消亡過,最後,於上世紀二十年代,被西方人重新發現,於是,它以Sumer之名廣為人知。然而,從興起到重現,七千年的時間過去了,其間經曆的變化太多,因此,這一概念浸潤了大量曆史信息。弄清它的來龍去脈對理解有關文化現象會有很大的幫助。

蘇美爾這個逝去的古老文明隻有地域範圍相對確定,即兩河流域,除此之外,沒有固定的朝代,國都,甚至年代。蘇美爾文明的政治實體雖然被消滅,但文明本身並沒有消亡,在隨後的一千多年間,一直向周邊輻射。提及蘇美爾時,人們實際上是在談論一個模糊集合,一個處在流變之中的連續統,沒有固定的邊界,固定的內容,甚至在上古語言裏的叫法都不確定。

要說清蘇美爾,必須先從阿卡德帝國(Akkadian Empire)說起。公元前2334年,兩河流域一個叫阿卡德(Akkad)的城邦,象秦國橫掃六合一樣,掃平了該地區所有城邦,建立起人類曆史上第一個帝國。原阿卡德城邦的人屬於南下的遊牧民族,其語言屬於閃米特語族,而兩河流域南部各城邦說的是蘇美爾語。在本質上,閃米特語族是表音文字,即所說即所寫,而蘇美爾語是表意文字,即所說非所寫。於是,阿卡德帝國成為人類曆史上第一個雙語製國家。

阿卡德帝國的雙語製是造成蘇美爾這一概念背景複雜的重要因素。Sumer這個英語名稱是根據阿卡德人的叫法 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蘇美爾人的土地”,發音為šumeru,或shumeru,譯成漢語大致為“蜀美如”,按其後人說話舌頭僵硬來判斷,讀“蜀賣鹵”更接近原始讀音。在蘇美爾人一邊,的發音為eme.gi7,譯成漢語大致為“愛買雞”,與“蘇美爾”相去甚遠,更象是“艾買提”,或“買買提”。

注意,從到Sumer,詞首的卷舌音丟失了。嚴格說來,的準確讀音應該為Shumer,換成漢語,“蜀美爾”更接近原始讀音。試想,美國參議院民主黨領袖叫舒默,Chuck Schumer,你把Schumer的卷舌音弄丟了,Schumer變成Sumer,舒默變成蘇美爾,人家能高興嗎?小心他彈劾你!

對於祖輩生長的土地,蘇美爾人自己的叫法是,發音為ki-en-gir,譯成漢語大致為“奇恩基”,意思是“高貴之人的國土”,或“天朝上國”。在這一點上,華夏人很象蘇美爾人,雖萬邦皆曰China,Chine,Cina, Chin,支那雲雲,萬變不離其“秦”,我自獨稱“中央帝國”。西風烈,帝王霸氣!

既為帝國,阿卡德人自然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帝國的本性迫使他們開疆拓土,帝國的內亂也迫使一批人“下南洋”,“闖關東”。開拓團的人馬到達南美熱帶雨林,組成新民族叫Shuar(舒阿爾人),若Shuar成立國家,則應叫Shuaria。闖關東的人深入東亞腹地,組成新民族簡稱蜀人,若蜀人成立國家,則應叫蜀國。不知為什麽,前出印度次大陸的那批人卻自號Tamil(泰米爾)。

不過,在研究蘇美爾文明的相關性方麵,泰米爾人的成果最豐。一批泰米爾學者理直氣壯地宣稱泰米爾人是蘇美爾人的後裔。他們不顧外界的漠視,潛心研究,曆半個世紀而不懈。從語言到文化,都取得了可觀的成果。雖然研究成果尚未獲得學界主流的承認,但毫無疑問,其研究態度是理性的,研究方法是科學的。試想,人類文明史上第一個最發達的文明遭遇塗炭,而那群聰明絕頂的人卻選擇寧死不離故土,這完全不合乎理性。合乎理性的是,大批蘇美爾人四散而逃,客觀上把文明的種子播向全球。

有意思的是,蘇美爾人自稱“黑頭人”,在蘇美爾語裏的完整表達為,, 發音為,ù?-sa?-gíg-ga,譯成漢語大致為“翁桑基尕”。其中,詞首的意思是“人民”,詞尾的是語法標記。整個詞組在英語裏常譯作,the black headed people。這一翻譯非常接近原意,譯成漢語,準確意思應該是,“那群長著黑腦袋的人”。有意思的是中間兩個字,讓我們拆開來細解。

先看第二個字
其早期的象形形式為, 後來橫寫為, 楔形化後為,發音為sa?,意思是“頭”。 這個字對應於甲骨文裏的,即漢字“首”。仔細品味一下,字形上的,和語音上的sa?與shou,是不是從形到音都具有或保留了一定的關聯度?“首”字在上古漢語的發音已無從可考,也許客家話能提供更多參考?苗阜在相聲裏說,陝西人管腦袋叫sa,包公的大花臉叫大黑sa。這個sa與sa?是不是太過巧合?

再看第再三個字
其早期的象形形式為 , 後來橫寫為 , 楔形化後為 ,發音為gíg,意思是“黑”。 這個字對應於甲骨文裏的,即漢字“黑”,或,即漢字“黔”。從字形上看,橫寫的更近。從發音上看,相近。注意,gíg字尾的g大致對應於上古漢語裏的入聲,或英語裏的失去爆破,操粵語或客家話的朋友應該深有體會,“黔”是不是念[kim]?操膠東話的朋友對字首的g應該有所體會,“給了油錢沒給肉錢”裏的“給”是不是念[ki]?鉗子的“鉗”怎麽說?“黑”與“黔”形相近,意相同,根為“黑”,聲為“今”,一文一字。創造一個複雜的字表達相同的意思,理由何在?合乎理性的解釋是,為了保留發音。再仔細品味一下,字形上的,和語音上的gíg與kim,是不是從形到音都具有或保留了一定的關聯度?

更有意思的是,兩個字合起來為,從字麵上看,是“頭黑”,對應於甲骨文的,按漢語語法掉換位置,便有,正對漢語詞組“黔首”。反之,按蘇美爾語發音來念位置掉換後的,象不象粵語?難怪章太炎(1869/01/12 - 1936/06/14)在《訄書》裏討論兩河流域文明時稱,“民曰黑頭,故稱黔首”。看來,章太炎是做過細致的文字考證的,對此另有專文討論。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黔首”就是對平民的稱呼,秦始皇廿六年,正式作為官方辭令使用。《史記·秦始皇本紀》裏有,“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更名民曰黔首”。文明的傳播呈放射狀,從發達的中心向不發達的周邊輻射。在蘇美爾文明的全盛時期,華夏文明大約處於“民知其母,不知其父,與糜鹿共處,耕而食,織而衣,無有相害之心”的神農時代。阿卡德帝國興起的時間大致相當於華夏文明的夏商時代。據此,“黔首”的詞源應該是“黑頭”,亦即。至於“蜀”是不是“蜀美爾”的音變或簡化,有一百多個相似度非常高的甲骨文的支持,我們不妨大膽假設。貿然肯定和斷然否定都不符合科學的理性。

厄瓜多爾土著Shuar人號稱是蘇美爾人的後裔,那可不是大膽假設,人家是言之鑿鑿。同時,也有不少文物及文化符號支持這一說法。據說,上世紀初,一個叫Carlos Crespi的意大利傳教士在當地收得大量文物,其中包括不少與蘇美爾文明有關的黃金器物。1976年,有人專門為此組織了一次探險考察,第一個宇航員Neil Armstrong都加入了探險。但探險活動似乎無疾而終,據說是找錯了洞穴。巧的是,那年厄瓜多爾發生軍事政變,民選政府被推翻。有人懷疑Crespi的藏品裏有贗品,尤其是非金銀的金屬器物,而收藏Crespi藏品的博物館又莫名其妙地失火。受這幾個事件影響,Shuar人的說法也遭到質疑,厄瓜多爾政府的態度相當曖昧。到目前為止,尚無有力的否證出現。

如前所述,除了“黔”和“首”之外,蘇美爾楔形文字與甲骨文之間類似的對應還有很多,清末民初已有人總結出108組。隨著1920年代蘇美爾文明的考古大發現,和1980年代三星堆文明的考古大發現,有關研究正在進行中,應該有更多的對應被發現,對此另有專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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