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
皆言世中亂,自古誰無憂
本是塵間草,何必伴花愁
不知為何,我隨意間寫下了這幾行字;也不知為何,在寫下這些字時,我想起了一個挺誘人的名字,花湖。
花湖,是個川西高原淺淺的,滿是灘草的海子。幾年前,當我從郎木寺進入川西一角時,曾想起了這個淺湖。但我沒有沿路而去,而是轉向了的岷山,那裏白雪皚皚的山嶺似乎更有誘惑。
甘南的高原是與藏地延接的。那時是冬季,高原的一切都是枯草的顏色。一路之上陽光明媚,但在晨晚,總有驅不掉的寒冷。我當時在想,那個稱作花湖的海子,也一定與那些黃河源的湖泊一樣,正封在冰裏。
我至今不知,那個淺淺的草湖為何名為“花湖”。因為即使在短暫的夏季,高原的湖草也不會有多少美麗的花朵。
此時,我站在鴿溪的石橋,看著流淌的溪水,在想著什麽。
花湖遙遠,而且遙遠得令人恍惚。在我的身後,也將會有一個湖。這個湖遠無秀美,卻是會有花的。
說來奇怪,盡管我時常會用相機把院落記錄一下,卻很少特寫花朵。對於我,院落的花盡管豔麗,但仿佛隻是圖片裏的顏色。
花,終是屬於女人的,我一直這樣想。作為一個粗糙的爺們兒,雖可以種下這些色彩,但如果過多關注花朵和細節,便一定有些矯情了。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人們怎樣看待花草,對於任何生靈,花,總有著終極的誘惑。這大概也是為何世間的花,有著無邊的形態和顏色。
溪水在眼前流著,帶著屬於溪流的一切,飛蟲,落葉,苔石,小草。我看不到水中的生靈,隻有些綠色的水藻婀娜而舞。
此時的院落,很多花都已經開了,隻是眼前的溪水,春花寥寥。
這條溪水流淌了幾年,該有些花了,我在想。
花溪,或許該是溪水未來的模樣。我不由望向遠處的岩石花壇。那裏種下的花,已經讓矮矮的石坡成了花山。
讓溪水伴花,似乎是很容易的。其實如果不去細想,很多事都仿佛這樣簡單。隻是,現實往往並非如此。
花的種類,花的顏色,花的密度,花的高矮,花的生長期,花的光照和種植位置,開花的時節,花色的搭配,花期的長短,花的相容性和可控性,花的耐澇耐旱耐寒和抗風性,還有花卉所要求的土壤條件,溫濕度,酸堿度,等等等等,都要考慮在內。
我不是園藝師,也沒有心思去過多考究這些園藝技術,更沒心思去惡補所謂的園藝文化。一個喜歡打獵殺生,常常言粗語穢的莽漢,隻是在空閑的時間挖挖整整,希望把眼前的一切變得順眼一點。
其實,與其說是以花伴溪,不如說是將溪水的邊岸建成花壇。幾年前我把溪水建成後,石頭便堆在岸邊。石塊間總生滿雜草,而這些雜草,剪草機是剪不到的。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將溪邊的雜草清掉,把一些野花移栽到新建的小島,保留了幾株溪邊的花卉,再運來很多石塊和沙壤土,然後依溪水的走向,將溪岸建成一個蜿蜒的花壇。
我隨後在花壇種上一些高山植物和低矮的灌木。這些花卉耐粗放管理,花期很長而又色彩斑斕,會隨著生長漸漸柔化岩石,也會控製野草生長,很適合我這樣的懶漢。
五月的英國乍寒乍暖。鴿溪的橡樹開始長葉,附近的白蠟樹仍是冬像。 Oak before ash, there will be splash. 看來今年或許又有一個少雨的夏季。(當地物候諺語,用樹出葉的先後來預測夏季的氣候:“Ash before oak, there will be soak. Oak before ash, there will be splash. 白蠟先橡樹,夏雨漫一路。橡樹先白蠟,少雨曬長夏。”)
少雨,意味著陽光和溫暖。溪邊耐旱的高山花卉,並不在乎這樣的夏天。
石橋邊撒下的草籽開始發芽,裸露的地麵已經有了綠色。兩周之後,種下的花卉度過了適應期,開始緩緩生長。我想,如果一切順利,明年的春天,鴿溪的溪水,便是花溪了。
隻是,這條有花的溪水因我而成,並非自然。我有些無奈。
麵對這些非自然的東西,我總有些感慨。記得曾說過,因為私欲,人間在把世界自以為美地改變著。如是,我也一樣的庸俗。
因為自己的刻意,這條溪水出現在院落,也因為自己的意願,讓溪流清緩的小溪有了花色,而在真實的自然,卻不會有這樣的選擇。
我知道,無論人間怎樣去理解自然,也無論人們怎樣聯想自我,花,終是屬於目光的,而目光,並不僅僅屬於我。
以花伴溪,其實是讓自然的生靈,在目及之處豐富一些色彩。這些色彩與女人無關,卻會引來許多蜂蝶,然後自然會讓這些蜂蝶用花粉,把世間的生命和色彩延續下去。對於身邊的自然,我並無力改變什麽,隻是在昆蟲大量減少的今天,種下這些盛花植物,或多或少是有些意義的。
其實,人們並不需要用口號去熱愛自然,隻需要在自己的角落,做些點滴的付出,自然便會表示感謝。鴿溪一直有無數的生靈。這裏除了各種自然的野花野草,也有無數的昆蟲和飛鳥。這些生命都是屬於自然的,每年也都會用自己的方式,把自然的色彩和活力,用新的生命傳遞著。
花溪,已在眼前默默而在,低坡矮石,樸素簡單。對這些種下的花草,我不再去刻意什麽,它們與那些伴溪的青苔小草一樣,已經屬於了自然。
青坪綠樹,纖花曳草,春陽,讓河穀的一切都在生長著。每次走到這裏,我總會看看流動的溪水,看看這些伴溪的花朵。
歲月如溪,每天都這樣流著,是否伴花,就看自然的造化了。曾幾何時,在雪山岩嶺,在高林遠穀,我走過無數溪水,但那裏流淌的,永遠不是花色。
我看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心底屬於情感的色彩,我並沒有尋到能夠真正恒久的東西。 大地浮沉,山海遷變,情感也會隨著生命生滅,而情感的色彩,卻會隨著人間的崇敬永恒。
此時,我站在幾乎零度的晨光裏,看著院落的一切,心平念靜。手中是暖暖的茶杯,熱氣在緩緩飄散。
建好的溪岸在草坪蜿蜒著,無聲無息。那裏的色彩,隻是星星點點。
我想,世間無論有無真情,眼前的世界總會用時節去真實自然的情感。那是鳥兒的歌聲,那是野兔的歡跳,那是蜂飛蝶舞,那是初展的青芽,那是靜開的花朵。麵對這一切,我其實並沒有什麽可遺憾的。
奶茶熱氣在眼前縹緲。有幾隻林鴿飛來,落在院落的樹上,彼此輕喚。
春暖晚來,但世界已經綠了。
感謝!
音樂:Spring Dreams, Raul Di Blasio
漢子黛玉!這名字俺喜歡!其實一個人呆久了,自自然然間,魯智深和林黛玉就會同時附體,都能扭著水蛇腰去倒拔垂楊柳,也能膀大腰圓傻大黑粗地穿針引線。
祝好!
俺上班道貌岸然一副假正經,下班不出門,根本木人搭理。再說,看不上俺的,俺也自然躲著;俺能看上的,好像都讓別人占了。
要不,等俺出去打獵釣魚的時候,到野地和河邊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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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姑來之前,可別忘了帶紗巾!
祝開心!
奶奶姑守著個文城第一花園,咋想來看俺的泥水窪子?啥時候來先打聲招呼,俺去把腰鼓隊喊來,讓他們沿街候著。
來俺這裏的人多愛照相。奶奶姑來之前,可別忘了帶紗巾!
我用了和你一樣的音樂,今天:)
再謝!
挖溝修樹搬石頭的和夥夫,的確男的多一些,可是頂天立地的,多是婦女,就連黃娘娘也不是自己挖溝搬石頭,整了個“千朵萬朵壓枝低”的花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