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民主獨裁帽子想給誰就給誰
《民主》《獨裁》都是政治術語。獨裁意為獨自裁斷。多指獨攬政權,實行專製統治,個人獨裁,獨裁統治等。何謂民主? 1863年美國總統林肯在葛底斯堡的演說(Gettysburg Address——被喻為美國史上最好的政治演說),曾經用過一句經典、簡單且明確地說明了民主的含義:“民有,民治,民享”(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孫中山的“民族”、“民權”、“民生”演變為新三民主義聯俄、聯共、扶助農工。毛澤東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裏最重要的是指掌權的統治者在治理一個國家、一個政黨、一個社團、或是一個家庭時是獨自裁斷個人說了算還是聽取民意並采納大多數的民意決策是否去做還是不做。在這個前題下對己經存在的統治者作出評判時才可以說是《民主》的又或是《獨裁》的。而且《民主》和《獨裁》在某一個統治者身上在某一件事上是《民主》的而又在另外一件事上是《獨裁》的。評判一個統治者一生中大多數是《民主》的又或是大多數是《獨裁》的。而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政黨或是一個社團集體而言就不存在《民主》和《獨裁》之稱, 因為最後的決策者是統治者說了算。現在有些站在《民主》《獨裁》政治術語之上, 拎著民主獨裁帽子想給誰就給誰豈不怪之。
前美國幾任總統是《獨裁》還是《民主》?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人們已經親曆親見美國政治製度中《獨裁》的祥實證據:國會的共和黨在2013年寧願把美國國債推到違約的邊緣,隻為在預算談判中得分; 而奧巴馬總統行使單方麵行政權給予數百萬在美非法移民合法身份,盡管他之前自己承認總統並沒有這個權力。然而前任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代表的,遠比這些更加激進。是誰的上台過程十有八九至少部分歸功於外國敵對情報勢力的隱蔽幹預? 是誰用霸淩式的平台對付批評他的個人?是誰創造出名不符實的“盲目信托”,邀請其子女參與並混淆公私事務?誰能夠不知如何地逼迫同一政黨裏持不同意見者要麽支持他的決定,要麽對其無可奈何? 如果這些發生在中國,人們都會一眼認出它。但是現在發生在美國,卻使人們困惑了不說了。
“雄心必須以雄心來平衡。” 200多年前,《聯邦主義者文集》作者們用這些話闡明了美國憲政製度最重要的保障。接著他們加上了這項承諾:“在共和政體中,立法權必須占支配地位。”國會製定法律,撥付資金,批準總統任命。國會可以傳喚記錄,問訊官員,甚至彈劾他們。國會可以保護美國政體不受專橫總統的危害。但真的會如此嗎?隨著美國兩大政黨政治的兩極化,國會越來越變得隻是對反對黨總統進行製約。最近幾任在國會享有本黨多數的總統---如奧巴馬在2009和2010年,小布什從2003到2006年---通常都遇事無阻。而在特朗普內閣時期,國會的監督多半會更加無力。特朗普總統和國會共和黨人之間離奇的角色顛倒是令人擔心監督無力的第一個原因。通常情況下,應該是新上任的總統滿懷熱切的政策想法,因而是總統必須適應---並常常容忍---國會議員們的人性瑕疵和品德缺陷,以利推進自己的議程。這一次卻得是眾議院議長保羅·瑞安來擔當推進和容忍的角色。
特朗普對國會共和黨人的想法缺乏興趣,不分享他們的意識形態,也不關心他們的命運。隻要對自己有利,他能夠而且會在一瞬間對他們背信棄義。他能夠得到這個機會,全都歸功於特朗普在少數幾個州---威斯康星、密歇根和賓夕法尼亞---贏得關鍵選票的能力,而這為一個無法贏得全國普選多數票的政黨提供了成為有決策權的國會多數黨的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唐納德·特朗普,以及他出了名的反複無常的個性。令特朗普興奮的是他的支持率,他的財富,他的權力。終有一天,為了更有利於達到他這些目的,他會拋棄傳統的共和黨,轉而支持一個即興組建的民粹聯盟,並將國家主義與慷慨大方的社會支出相結合---這樣的組合對於象波蘭這種地方的獨裁者曾行之有效。誰會懷疑特朗普不會這麽做?不是保羅·瑞安,也不是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繼1840年約翰·泰勒政府之後,國會多數黨不得不擔心他們的總統會叛離他們而不是反過來,這就是《獨裁》的美國總統。當然川粉們是不敢承認的。
涉及總統的醜聞同樣也沒法阻止這樣的總統。不過有一件事他們可以做:盡可能地視而不見。“你對班農進入白宮擔不擔心?”CNN的塔珀在十一月問過瑞安。“我不認識班農,所以我不擔心,”這位眾議院議長回答,“我相信唐納德(特朗普)的判斷力。”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網CBS)“60分鍾”節目上被問到是否相信特朗普宣稱的有“數百萬”非法選票存在時,瑞安回答說:“我不知道。我不大關注這些事情。”那特朗普的公私利益衝突問題呢?“這不是我在國會所擔心的問題,” 瑞安對CNBC說。特朗普應該“想怎麽就怎麽”處理他自己的問題。瑞安是吃過一番苦頭才學乖的。特朗普以前談論他如何騷擾女性的視屏曝光後,瑞安說他將不再為特朗普助選。不到10天,瑞安在共和黨人中的淨支持率下降了28個百分點。作為曾是黨內無懈可擊的人物,他突然發現45%的共和黨人不喜歡自己了。隨著瑞安所看重的一些計劃越來越接近總統的簽署,國會對總統的屈膝順從很可能會日益更甚。無論是麵對關於俄羅斯黑客攻擊民主黨內部通信的指控,還是關於特朗普家族斂財自肥或為特朗普生意夥伴提供優惠的指控,國會的共和黨議員們都很可能會發現自己被強征為特朗普的衛道士。
參議院的兩位最重要的對特朗普抱懷疑態度的共和黨人,亞利桑那州的傑夫·弗萊克和德克薩斯的特德·克魯茲,將麵臨2018年的連任競選。他們將不願意觸怒一位本黨的總統,尤其是總統所在黨為了懲戒異議者輸得起一兩個席位的時候。米奇·麥康奈爾是一個比保羅·瑞安更注重結果的政客,而且他的妻子趙小蘭已被提名了一個內閣職位,這可能會使他進一步偏向特朗普。雄心會對抗雄心,直到雄心發現遵從更有利於幫助他實現目標。在這種情況下,國會作為本當製約總統權力的立法機構,反而成為總統最強有力的推手。國會議員們將被迫就範,不僅由於黨的領導集團和捐款者的強製,而且還因為福克斯新聞台勢不可擋的影響力。特朗普與希拉裏·克林頓的競選並不是2016年唯一一次專橫傲慢的男人與克製忍耐的女人之爭;同樣性質的競爭也發生在福克斯的哈尼提與凱利之間。在這兩個事件中,早期跡象似乎都更青睞女性這方。然而,最終卻是男性一方獲勝,哈尼提甚至比特朗普贏得更大。哈尼提肆無忌憚地把他的脫口秀節目變成了特朗普的資訊廣告,該節目在福克斯電視網中的收視率排名在2016年10月中旬躍居首位。凱利的節目下跌至第五位,甚至排在下午5點播出的圓桌評論節目“這五位”之後。當然,凱利後來轉危為安,但福克斯也吸取了教訓:特朗普能賺眼球,批評性的報道不能。大選之後,該電視網把以前屬於凱利的9點檔給了塔克·卡爾森,他給自己的定位是與哈尼提如出一轍的特朗普粉。
特朗普並不會一上手就著手建立一個威權政府。他當總統似乎首當其衝的要務是中飽私囊。但在中飽私囊的過程中,他還需要麵對法律的挑戰。特朗普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無論如何都會想要報複批評他的人。他會構建一個保護自己報複他人的國家機器。這個過程開始時會是雜亂無章和見機行事的,但進程會加速,因為別無選擇。如果國會不作為,特朗普能做什麽?一個更好的問題是,有什麽是他不能做的?用法律約束一位不合作的總統有多難呢?紐特·金裏奇提出了一個很好的案例。十二月的一次電台采訪上,這位比特朗普還口無遮攔的前任議長談到了特朗普把女兒和女婿帶進白宮的問題。這是否違反反裙帶關係的法律原則呢?紐特說:“說句實話,總統有非常開放的赦免權。他完全可以說,‘我想讓他們做我的顧問;如果有人要因為裙帶關係找他們麻煩,我就赦免他倆。’從技術層麵,按照憲法他是有這個權力的。”
紐特所說的是事實,同時也揭示了更深層次的問題:美國雖然是一個法治國家,但法製的有效性依賴於執行者的能力和操守。一個執意想要淩駕於法律之上為自己和黨羽謀私利的總統有許多手段。赦免權就是這些手段之一。手握赦免權的總統不僅可以蔭蔽自己的家人,也可以保護一切維護他的利益、掩蓋他的錯誤的人。此外,任免權也是這些手段之一。總統可任命或者罷免國稅局局長。他可以任命或者罷免在內閣和聯邦各主要機構負責監管內部運作的監察長們。他可以任命或罷免93位手握聯邦起訴權的聯邦地區檢察官。他還可以任免司法部長、副部長、刑事局局長。當然,這些權力都有相應的限製,有些是憲法上的,有些是習俗上的,譬如國會對於官員任命的批準權。但是這些限製在未來很可能會不如過去那麽有效。
按照慣例,對聯邦地區檢察官這樣的肥缺,總統在任命這個職位時都會找本黨當地的參議員商量。但這次情況比較特殊。對特朗普來說,紐約和新澤西的檢察官任命至關重要---他主要的產業和生意往來都集中在這裏,然而這兩個州都沒有共和黨參議員。雖說佛羅裏達檢察官的任命也同樣重要,因為那裏有馬阿拉歌莊園和特朗普的很多地產,但那裏的共和黨參議員恰恰是特朗普最蔑視的馬可·盧比奧。從聯邦執法機構到廣義的公務員群體,獨立性和職業操守都具有深厚的傳統,這個傳統對總統的行政權起著約束作用。但是在未來的幾年裏,這些傳統可能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堅不可摧。長期以來,國會中的共和黨議員一直在敦促政府簡化開除公務員的流程。聽上去這是一個很好的主意,但如果上述改革在接下來的兩年發生,時間點將會非常敏感。官僚機構的運轉是內部政治力量和職業操守相製衡的結果。如果在政治力量進擊的時候對官僚組織進行改革,很有可能打破維持兩者平衡的結構。由於曾披露俄羅斯對特朗普競選活動的幫助而觸怒總統,情報機構將會處在一個尤其容易被報複的位置。“你們也能看出來,特朗普很喜歡開除人。” 新澤西州長克裏斯·克裏斯蒂在七月黨代會對一屋子共和黨金主開玩笑說。這將會是一個極其有用的巨大權力。
法院當然也是權力製衡的重要環節,雖然它們會被偏向現任總統的法官們逐漸占滿。但讓總統為他自己的金融違規行為負責已經難上加難。特朗普曾在11月22日對紐約時報記者宣稱,總統並不像一般的行政係統人員一樣受到利益衝突原則的限製。特朗普明確表示自己並不願意遵從這一傳統。他的律師堅持聲稱公眾需要了解的一切都已經體現在他按照法律必須公布的年度財務報告裏。但是隻要掃一眼這份報告,就可以看出缺陷。這份報告是為股票和證券撰寫的,包括抵押負債、延期高管補償等信息,卻並沒有為人們解開特朗普企業複雜的合作和品牌授權網絡。真相都在稅表裏,但不會讓美國選民看到。
特朗普已經擺出了一副要混淆政府活動與商業活動的架勢;其大膽程度在美國曆史上前所未有,隻有和中國改革開放後走資派鄧小平的黑白貓摸石頭爭先富全民經商一切向錢看十分相似, 又或與蘇聯解體後的各分裂後的共和國領導人能夠匹敵。他的家族借政治手段中飽私囊的行為在過渡階段已經可見端倪,在四年任期內也很有可能再露苗頭。特朗普的印度合作夥伴與新任總統在特朗普大廈合影留念、發上臉書,向他們的家鄉人炫耀他們如今不可忽視的重要性。阿根廷媒體報道稱特朗普在接受阿根廷總統的賀電時,提到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新建的特朗普大樓的工程進度。特朗普的女兒直接參與了特朗普與日本首相的會麵---一個很有用的會麵,因為她同時也在與日本一家國有銀行大量注資的公司進行執照談判。
特朗普不止會利用他的權力喂飽他自己的錢包,他還會喂飽很多其他親人朋友的錢包,不僅包括位高權重者,並且為了公眾形象有時也會包括一些相對無權無勢的人。特朗普會竭力在他的任期內營造凸顯他慷慨大方的氣氛;在這種氣氛下,貪腐不要緊,因為規則製度不要緊。他會努力把經濟上的好處和個人恩惠緊密聯係起來。他會創造出一批死忠支持者,並把其他人牽扯進他的貪腐行為中。長此以往,這是會顛覆民主和法治的根本要因。如果引不起大眾的關注,特朗普可以隨意任免的司法部門調查者的權力將進一步遞減。認真提防總統獨裁而又有罪不罰的文化的興起,提防那些掌權者的朋友和支持者們踐踏本應被所有人遵守的法律。這樣的人沒有弄明白在現代官僚國家裏自由是如何受到威脅的:不是靠勒令和暴力,而是靠緩慢的,打擊士氣的腐敗和騙局。這樣的人不加分折拎著《民主》《獨裁》的帽子想給誰就給誰。豈不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