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資助過的一個流浪漢

毛澤東資助過的一個流浪漢

 

漢口邂逅。許誌行，原名姓潘，出生於1902年。從小家境貧寒，11歲時，入贅許家，改名許誌行。到許家後，高小還沒有畢業，就被家人送到浙江嘉興一家醬園裏當學徒。他因不願做小奴式的學徒，經常向老板提出抗議，遭到老板的嫉恨，約做了二年多，就被老板趕了出來。隔了一年多，家裏又把他送到離家很遠的湖南長沙一個親友家裏，托人介紹，進了長沙一家五金玻璃店當學徒。

這年，爆發了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許誌行受到了新文化、新思想的影響。更加不願意做奴隸式的學徒，渴望繼續讀書。就在剛進店鋪的第三天，他就不顧一切，偷偷從店裏逃了出來，身無分文。他隻好沿著長沙到武漢的鐵路走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漢口。在漢口一家旅館的門口，許誌行遇到了毛主席，時間是1919年12月的一天。

那時26歲的毛主席正以湖南人民驅逐軍閥張敬堯，赴京公民代表團團長的身份途經武漢。看到許誌行這個衣衫單薄的少年，十分關心地走過來，向許了解情況。許誌行把自己一心想讀書，不願做學徒，從商店裏逃出來的情況，一一告訴了毛主席。毛主席聽後深表同情，對他勸勉有加：想讀書是好的，但你年紀還小，這樣離家出走，一個人孤身流落在外是不行的。當毛主席表示願意幫助他返回老家時，許誌行卻說：出來了就不回去了，希望可以幫忙介紹一份自力更生的工作。

毛主席說，他在這裏也是過路客，就要上北京去，沒有熟人可以幫助介紹工作。毛主席勸許誌行暫時忍耐，回家安心等一段時間。等他去北京辦完事情回到湖南後，一定設法幫助他出來。許誌行接受了毛主席的勸告，把浙江家裏的地址告訴了毛主席。許誌行跟隨毛主席一起乘船到了上海。

毛主席到上海的目的是送蔡和森、蔡暢、向警予等人赴法勤工儉學。來滬以後，他們住在“環球中國學生會”。三天後，送別了蔡和森等人，毛主席替許誌行買了一張回家的火車票，兩人分別了。許誌行回家以後，受到了家人的嚴厲責罰，心裏十分難過。不久，他就收到了毛主席從北京給他寫的信，毛主席在信中對他安慰、鼓勵了一番。之後又陸續寄了一些《新生活》、《星期評論》、《新青年》等進步刊物以及宣傳新文化運動的小冊子給他看。過了一年多，“驅張運動”勝利後，1920年7月上旬，毛主席回到長沙，擔任湖南省立第一師範附小的主事(校長)。為了革命事業的需要和援助失學青年，毛主席籌集了一筆錢，於1921年春在一師附小高級部創辦了一個“成年失學補習班”。

毛主席給許誌行寫信，邀請他去長沙這個補習班讀書。許誌行接到信以後，喜出望外，當即偷偷離家直奔長沙。毛主席把他安插在補習班讀書，並負擔他的一切費用。毛主席的大弟弟毛澤民也在這個班讀書，小弟弟毛澤覃則在小學部六年級讀書。毛主席每周給他們三人上一次“公民”課，講一些革命故事和道理。成年補習班隻補習三門課：國文（即語文）、英文和算術。毛主席經常擠時間指導許誌行及毛澤民、毛澤覃讀書。

他說：不要小瞧國文這門課，它是學習其他課程的基礎。把這門課學通了，其他的課程就很容易了，因為你的腦子變靈活了，思想通了。但這門課也沒有那麽簡單，一定要多讀、多練、刻苦鑽研。多讀，要多讀新書。他常從上海、北京等地出版的雜誌報刊，如《新青年》、《新潮》、《新生活》等刊物上選出文章給許誌行等人讀。

毛主席除了要許誌行等多讀之外，還要他們多練習作文，要他們每周寫一篇作文和一篇讀書心得，每天寫一篇日記。毛主席指導許誌行寫作文，十分重視題材的選擇，重視寫文章與現實鬥爭的關係。當時許誌行等人的作文，大多是寫關於“五四”，新文化運動和愛國反帝等方麵的內容。

一次，湖南的反動軍閥趙恒惕把兩個反對專製統治的青年殺了，並且殘酷地拿人頭掛在城門口“示眾”。毛主席就要許誌行等同學去看，看了回來寫文章，抨擊趙恒惕的反動統治，同軍閥鬥爭。許誌行針對當時湖南封建迷信較重這一情況，寫了一篇《靠菩薩的結果》，用事實說明求神拜佛是沒有用的。毛主席看了說寫得很好，鼓勵他投稿。這篇文章後來刊登在何叔衡主編的《通俗日報》上。補習班的學習本來定為一年，但隻辦了半年，經費就發生了問題。

1921年7月，毛主席從上海出席黨的“一大”回來後，為革命事業到處奔波。無暇再為補習班募集經費，維持到暑假，隻得宣布下學期停辦。許誌行等轉入附小高級部畢業班讀書。許誌行在附小高級部讀書時，毛主席已和楊開慧結婚，遷出學校，住在清水塘。許誌行和毛主席的兩個弟弟住一個房間，平時經常就學習問題同去請教毛主席，幾乎每個星期日都去。寒假，毛主席邀請許誌行到韶山家裏住。許在毛主席家裏的閣樓上同毛澤民、毛澤覃一起溫習功課，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新年。1922年，毛主席親自介紹許誌行和毛澤民、毛澤覃參加了社會主義青年團。

投身革命。一年以後，許誌行在一師附小高級部畢業，準備投考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但湖南的省立師範學校是官費學校，隻招收湖南本省的學生，不招收外地人的。許誌行不願意離開長沙，更不願意離開毛主席、毛澤民、毛澤覃。打算報考長沙的中學，但中學一切都要自費，這對於貧寒的許誌行顯然是不可能承受。毛主席看到許誌行非常痛苦，就替他出主意。說：“求學問不一定選擇地方，選擇學校，隻要有真心，便是什麽地方都可以……”勸許誌行回浙江投考省立師範學校，因為浙江的省立師範，學雜費都隻要繳半費，半年不到十塊錢。毛主席說，“這幾塊錢，我是能夠接濟你的。”

許誌行離開長沙時，去清水塘向毛主席告別。毛主席握著許誌行的手，希望他“以後升學去，要格外努力”、“讀書之暇，對於社會事業也得關心關心”。告誡他：“人生就是要經曆各種各樣的苦難，沒有苦痛的人生，是沒有意義的，也是沒有價值的。能夠戰勝苦痛的人生，才是美滿的人生。”“一年多來，累你不少”，許誌行低著頭，強忍著眼淚說。“沒什麽，你不要這樣。”毛主席安慰道。告別時，毛主席把許誌行送到門口，停住腳步，望著他說：“路上小心。到了浙江，考取學校後，就寫信來……”毛主席喉嚨被哽住了，熱淚充滿了眼眶。許誌行在毛澤民、毛澤覃等同窗好友的送行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長沙。許誌行回到浙江杭州，考取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

毛主席知道以後，很高興，給許誌行寫信，並對他鼓勵了一番，希望他關心時事，做一些革命工作。毛主席還會按時給許誌行寄一些錢和書籍。1925年，上海發生“五卅”慘案。那年暑假，許誌行奉組織之命，到上海參加了宣傳工作。上海總工會派他到楊樹浦的一家沙廠做工會工作。就在這個紗廠裏，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回到學校以後，又在學校裏組織搞一些革命活動。這年寒假許誌行被學校當局開除學籍。這時，正是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毛主席等以中國共產黨黨員的身份跨黨加入了國民黨，並被選為國民黨的中央候補執行委員，在廣州國民黨的中央黨部擔任代理宣傳部長。許誌行把被學校開除的事寫信告訴毛主席。毛主席回信，熱情邀請他去廣州。1926年春天，許誌行到了廣州。毛主席安排許誌行擔任宣傳部交通局助理，負責對上海方麵的聯係工作。1926年7月，國民革命軍出師北伐。北伐軍勢如破竹，10月份攻下了武漢三鎮。隨後，國民黨中央政府北移，遷到了武漢。許誌行隨毛主席也到了武漢。並由毛主席介紹擔任國民黨中央黨部的機要秘書，同時，還擔任共產黨的支部書記。這時，毛主席已經辭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的工作，專門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隻是每周一次到國民黨中央黨部開中央常務會議。

1927年4月、7月，蔣介石、汪精衛先後叛變革命，大肆屠殺共產黨員。第一次大革命失敗。毛主席與許誌行在武漢分手。為了反擊反動派的屠殺，毛主席回到湖南農村，發動了湘贛邊界秋收起義。進而開始了創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偉大鬥爭。

許誌行回到上海、杭州，先後在上海閘北區委和浙江省委的領導下從事地下革命工作。1928年，許誌行回到家鄉海寧，策動農民暴動未遂。同年。他來到福建，在廈門集美中學、汕頭友聯中學任教。在這一年，由亞東圖書出版了他的小說集《孤墳》，直到傾吐了作者的身世並間接反映現實，其中描述舊社會學徒痛苦生活的小說《師弟》被茅盾編入《中國新文學大係?小說二集》。

1930年，任河北定縣鐵路員工子弟小學校長。1934年轉入定縣民平教育促進會紡織通俗文藝小叢刊。第二年，在浙江溫州第十中學，因積極聲援北京“一二九”學生運動，被逮捕。出獄後赴上海晨光書店、開明書店、格致中學任職，並從事一些革命工作。後來在國民黨反動派的影響下，毛主席與許誌行失去聯係。但是，他的心裏一直深深地想念著自己的朋友和兄長毛主席。

闊別重逢。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3月，毛主席來到北平。這時，上海還沒有解放。許誌行設法寫了一封信給毛主席。毛主席收到許誌行的信後，立即回了一封信，托新華社上海分社的一位工作人員捎帶。那位捎信的同誌不慎將這封信遺失了，許誌行沒有收到這封信。上海解放後，許誌行又寫了一封信給毛主席。不久，毛主席給許回了信，鼓勵他：“在上海教書甚好，教書就是為人民服務。”並邀請許誌行假期到北京一遊。1956年1月，毛主席又寫信邀請許誌行去北京一敘。毛主席日理萬機，許誌行擔心影響主席的工作，沒有成行。第二年，在毛主席的一再催促下，暑假，許誌行懷揣著毛主席的親筆信，乘上了去北京的火車。許誌行心裏非常激動，一路無心觀看車窗外的景色，隻一個勁地想自己的心事。毛主席分別整整30年，是否還能被認得出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上衣口袋裏的毛主席的信，心想：“見了毛主席該說些什麽？”

6月21日下午，火車終於進京了。許誌行按照毛主席信中指點來到中南海找葉子龍。葉子龍派毛主席的秘書高智將許誌行安排住在前門招待所。22日下午，許誌行接到毛主席要會見的通知。晚上6點30分，高智帶著他來到中南海毛主席的住處，在一個寬敞的書房裏等候。不一會兒，走進一位身材高大的人。“毛主席！”許誌行趕忙站起來跟毛主席打招呼。“誌行兄，我們見麵太晚了！太晚了！”毛主席走上前來，一把抱住許誌行的肩膀。

毛主席鬆開手，注視著許誌行，無限感慨地說：“接到信後應該早點來嘛！等了你好長時間了，我多麽想見見舊時的朋友啊！”許誌行望著滿架滿架的書，深有感觸地說：“毛主席，您還是那樣喜歡書！”“不要叫主席囉！還是叫我潤之，或者叫毛澤東吧！”毛澤東爽朗地笑道。毛主席坐到座位上麵，望著桌上的一些線裝書，歎了口氣說：“我工作太忙了，隻得抽空讀一點書。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讀書的機會還多些呢！”遇到老朋友，毛主席十分高興。他侃侃而談，談到在武昌的相遇、相識，談在湖南長沙一師附小的讀書生活，談在廣州、武漢時的戰鬥生活，以及在武漢分手後的經曆。許誌行感慨萬千，眼含熱淚。他萬萬沒有想到一位中國的領袖，能和自己促膝談心，傾吐友情。

毛主席問許到北京要探望些什麽人，許誌行說要探望教過他書的謝覺哉。毛主席說：“好，那就請他來聚聚。”半個多小時後，謝覺哉來了。許誌行緊緊握住已是74歲高齡的謝老的手，說：“謝老，您好！”謝覺哉對他35年前的這個勤奮、樸實的學生印象很深。他們回憶在長沙、一師附小的一些趣事，說到高興之處，謝老不禁哈哈大笑。吃飯時間到了，毛主席請謝覺哉、許誌行一起吃飯。菜很簡單，四菜一湯，炒青椒、韭菜炒肉絲、番茄炒蛋、紅燒肉。因為今天有客人，廚房特地燒了一盤紅燒肉。在吃飯時，許誌行發現毛主席愛吃紅燒肉的習慣沒有改。毛主席請許誌行等不要客氣，多吃菜，並親自為許誌行夾菜。

毛主席要許誌行在北京多住些時間，看一看故宮、頤和園，遊一遊香山、長城，並滔滔不絕地替許誌行介紹每一個景點的美麗多彩之所在。五天以後，毛主席叫人通知許誌行晚9點到他的辦公室。一見麵，毛主席就笑盈盈地問：“這幾天玩了些什麽地方，玩得痛快嗎？”毛主席又向許了解了上海知識界的一些情況。過幾天，毛主席要到外地去視察，他對許誌行說：“有什麽困難，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提出來”。許誌行說想去韶山看看。“好，到那裏去看看，代我問候家鄉的親人們”。毛主席拿起毛筆，給韶山鄉人民政府寫了一封信，請他們“以朋友的態度接待他(許誌行)，告訴他一些事情。”臨走時，毛主席叫人給許誌行500元作為路費、買一些紀念品。許誌行執意不肯收。毛主席說：“這是我的稿費，是我以個人名義送給你的。”並一再告訴他：“我決不慷國家之慨！放心收下吧！”許誌行到韶山後，受到了當地人民政府和農業合作社社員的熱情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