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話,我不大喜歡徐誌摩,金絲邊眼鏡,細皮嫩肉的,說起話來輕言細語,說著說著就會神經質地哈哈大笑一下。
這個所謂的江南才子,南方文人的娘娘腔,一點兒都不是我的菜。
但是對於徐誌摩的討厭,並不影響我對他的《再別康橋》的喜歡。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多麽美的一首詩啊!
這首詩,不能隻是看,還要一字一句地去讀,才能讀出韻味來。
分析一下《再別康橋》的精彩之處吧,那就是,首尾呼應,層層營造意境。
首句是,“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邊的雲彩。” “輕輕的招手”, 是西方式的一個動作,是在告別西方。
尾句是,“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揮一揮衣袖“,則是一個中式動作,是要回到中國去了。
首尾呼應,不僅是簡單的重複,它是意向從一個地方向另一個地方的遞進和過度,譬如西方過度到東方,油畫遞進到國畫。而意象的發展變化則是一首詩的成敗關鍵。
《再別康橋》就像兩個畫麵。
詩的前半段像油畫:水草,柔波,軟泥,彩虹似的夢,河畔的金柳,波光的豔影,這些都是油畫素材。
詩的後半段轉為了國畫:夏蟲,星輝,長篙,青草更青處,離別的笙簫,等等。
兩個畫麵形成流動感,就使意象發生了變化。
《再別康橋》是徐誌摩坐在回國的一艘遊輪上寫的,當時大船正在印度洋上麵飄搖。
徐誌摩是個極度敏感的人,所以才能抓住如此細膩和真實的筆觸。要說正正經經地寫詩,我佩服。要說一天換一個昵稱,非要把情書寫到甜得齁死人,那陣亡的就隻有單身狗了,而不會是我。
論語曰,子欲為事,先為人聖。德才兼備,以德為首。德若水之源,才若水之波。
什麽意思?就是,喜歡一個人,始於共鳴,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一個人的人品很重要。
所以對於徐誌摩,我還是一點兒都喜歡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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