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童謠裏的外婆家,令人神往,想來外婆家裏親切溫暖。
我記不清外婆家的樣子了。很小的時候跟媽媽回過她娘家,有照片為證,但我記憶裏一片空白。稍後舅舅又帶去過,依希記得一些灰磚的房屋。
那是在福州,我母親的原籍,但她不是在那兒長大的。日本人來了,外公外婆帶著全家逃難,經昆明去緬旬,在首都仰光定居。後來緬旬排華,外公外婆又回到老家獨自居住。那是六十年代末,他們的孩子大多已回國,先求學後工作,分散在中國各地。
外公外婆晚年又離開老家,依附兒女而居。七十年代初他們住在我家裏,由我父母和我舅舅共同照顧。
外婆廋弱細小,一點也看不出她生育過十三個兒女。也想象不出她抱小孩兒的樣子。外婆是大戶人家出身,嫁給門當戶對的外公,帶孩子做家務是保姆和傭人的事。緬甸排華,我外公失去全部財產後,外婆仍然依照她一慣的方式繼續她精致的生活。
外婆和我們一起生活的幾年裏,我們很窮,沒有傭人,外婆也很少做家務。或許是她年事已高身體不好,也可能是她養尊處優慣了,我隻記得她做些輕鬆的活兒,掃地淘米什麽的。炒菜煤爐生火之類又髒又累的事她是不碰的。外婆做事慢悠悠的,家務和梳妝都這樣。
記不清她拿掃帚輕輕掃地的樣子,但她梳頭的方式我一直沒忘。先拿一塊白布蓋在肩上,然後用一把木梳輕輕地,慢慢地,細細地梳理頭發,一遍又一遍。木梳的齒很細,幾乎和篦子一樣。外婆的銀發永遠光亮整潔。
外婆說話輕聲細語,她要等人家走到跟前才開口。小時候在外麵玩,外婆從來不會在門口喊我們回家吃飯。小姐妹時有爭吵,她要麽沉默已對,要麽輕聲相勸,但不罵我們。外婆少言寡語,極少理采陌生人。她不上街買東西,也很少和鄰居說話,隻和家人說家事。
外婆的事我隻知道這些,畢竟我們在一起生活不很久,而且那時我還小,好象剛上小學。
很難說外婆的獨特氣質是她的性格,出身,還是受她生活年代的影響,反正外婆走後我再沒見過她那樣的女人。
讀邊神的緬甸遊記,不禁想起我雍容優雅的外婆。
這也是博客的一個作用吧,懷念逝去的親人,記錄消失的年代。
照片裏緬甸服飾的外婆笑麵如花,可在我的記憶中她的眼神鬱鬱寡歡。也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七十年代中國的生活條件和外婆早年的生長環境相差太遠。經曆過戰亂,排華和文革,外婆仍然活在她的精致的小世界裏。
緬甸妝容的外婆,四十歲左右。還有一張外婆上著紗衣下裹隆及的照片不知去向。
隨媽媽和舅舅去福州探望外公外婆。
外婆的遺物中我印象很深的有小皮箱,木梳,檀香扇,還有這個針線盒。
外婆的中式衣衫作工考究,剪裁合身。
博文自薦
東南亞幾國之間相差很大,那裏的華人之間,華人與本地人貧富差異也很大,越不公平的社會越不安定。
+1,你也說出我要表達的意思了
你的文筆優美流暢,正適合寫你那個美麗善良精致的外婆。
珍藏前輩留下的精美工藝品,是對先人的懷念,也是文化的傳承。
外婆的木梳不知誰得了去,我回國想買一把,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幾年前在周莊買過,做工粗糙不說,用了沒多久就斷了。今年回去繼續找。
+1
蓮蓮繼承了外婆的美:)
日本侵略者給中華民族帶來的苦難, 真是遍及全國殃及好幾代。
華人在東南亞各國都有被排擠的悲慘遭遇, 族群融合的美國是個避風港。 不過近年來美國種族主義抬頭, 對華人絕對是個警信不能不防。 種族平等才是大家之福。
這種精致在現在大概是得打著燈籠也難找了。
我也很愛我的外婆,她也是美麗善良和精致的女人。謝謝蓮子的文章勾起我的許多記憶。
我父親去世後,我把老爸一直保留的奶奶的梳妝盒帶回了美國,裏麵也有各種木梳,細小的那幾把如同藝術品一樣。可惜我們這代人不再用這些精美的木梳了,我們的梳子都是塑料的,倒也好,扔了不可惜。
問好暖冬,周末快樂!
非實佩服你的博學。去年回家媽媽把盒子給我,我從小就喜歡這幅畫,不知道是大師的名畫。
喜歡那套紅裝,平絨料的光和質感畫得豐富生動。
小時候以為畫上是個女孩,因為沒見過男孩穿如此鮮豔的紅色,還有ruffles裝飾。土吧,哈哈!
社會向公平正義發展,貴族平民這些詞已沒什麽意義。善待別人,平和處世的生活態度卻永遠不會過時。
而無論是經受過戰亂,排華,富貴,貧窮,外婆的輕言慢語,光亮整潔的銀發和精致的生活方式都盡顯她的雍容。外婆的貴族氣質,修養和慈愛也如涓涓細流滋潤了年幼外孫女的心田。這名門閨秀的貴族之氣也正在蓮蓮的身心,舉止和她的文字裏閃爍流溢,必將又由蓮蓮的女兒們代代傳承下去。
那位煩小寶好象是明知故問,我在引導他說好話。:)
謝謝銀蟲美言!
舅舅抱著的那個,比我姐可愛吧?!
我們在中國和美國都遇到過不少印尼華僑,沒提及排華的事,太慘了吧。印尼華僑很有錢,但他們不能延用華人姓氏。
民族排異情緒挑動起來很可怕,佛教這樣溫和的宗教都不能消除人心中的醜惡,其它宗教或宗教淡化的國家更不能種族主義抬頭。
我的一點想法,如果不對,請指正。
讓人心痛的是緬甸這麽個佛教國家也曾血腥排華,極端民族主義真是可怕,會讓人發瘋的。
謝謝蓮子的分享,這些照片尤其寶貴!
從你的文字描寫以及照片能讀出和看到: 外婆確實雍容優雅,親切溫暖.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