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我們眼裏總是飽含淚水,
因為我們的精神世界不夠理性!
01
朗讀者
沒有出口函數的死循環
一夜之間,《中國詩詞大會》《見字如麵》《朗讀者》這些節目火了,朋友圈與董卿套近乎成了一種時髦,事實求是地講,對比各類娛樂選秀低級趣味真人秀表演,傳遞人間溫情和詩意審美的讀書節目,精雕細琢極具誠意,廣為傳播理所當然。在2017年這樣一個戾氣深重的商業社會,一封家書竟然就能抹平時代創傷,其正能量效應彰顯奇跡。客觀地講,很多時候並不需要深刻,隻需一抹粉紅“哲思小語”,塗抹在失血已久精神之唇上,就能感覺到自己麵如冠玉。《朗讀者》能夠引發好評如潮,與1997年全民迷戀餘秋雨《文化苦旅》,2007年愛上於丹《莊子》心得並無兩樣!這並不是傳統文化的真正傳播,而是商業時代的心靈揉捏,每一次類似產品出現後,總能在瞬間麻醉無數人,但卻並不能真正建立健康理性的價值觀,這是一個沒有出口函數for(i=1;i>0;i++){}的死循環,每次稀裏嘩啦的淚水揮霍後,過幾天仍然渾渾噩噩,並不能實質上改變自己提升自我,而是在一個“非歐空間”(Non-Euclidean Space,非歐幾裏得空間)之中反複徘徊而不自知。現代中國,我們從來不缺“朗讀者”的感性淚水,最需要的是“賽先生(科學)”的理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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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用“潘羅斯階梯”
解答“李約瑟難題”
英國學者李約瑟(Joseph Needham)在編著的《中國科學技術史》中提出此問題:“盡管中國古代對人類科技發展做出重要貢獻,但為什麽科學和工業革命沒有在近代中國發生?”這是一個讓人奇怪的問題。作為享譽世界的文明古國,在技術上有過那麽多自豪成就。明明自己發明了火藥,卻被八國聯軍炸掉了封建牌坊;明明發明了指南針,卻被英國的戰列艦找上門來。好多穿越小說就是想回去扭轉這一悲慘結局,然後一統世界幹掉羅馬。現代科學為什麽沒有在這片土壤上誕生?李約瑟提出一個重要的觀點,中國傳統體係扼殺了人們對自然規律探索的興趣,思想被束縛在古書和名利上,“學而優則仕”成了讀書人第一追求,專注於仁智禮義信的感性教化,不懂得用數字進行管理,李約瑟的這些觀點影響了黃仁宇,也成就了《萬曆十五年》這本曆史經典之作。讀了老子讀孟子,讀了孟子讀仲舒,讀了仲舒讀韓愈,讀了韓愈讀邵雍,讀了邵雍讀朱熹……這些古代的“朗讀者”,可比現在的“朗讀者”牛逼多了,動輒就寫出首千古傳頌的名篇出來,從文學審美的角度來看,這的確值得我們驕傲。然而就算有再多鴻篇巨製,古代中國仍然走在一個沒有盡頭的“潘羅斯階梯”上,不能從現代科學上去解放自己。董卿主持的這一檔《朗讀者》節目,不過是在重複幾千年來的“傷春悲秋”,隻是加了一些ALLMEDIA的表現形式而已。
潘洛斯階梯(Penrose Stairs),又名潘羅斯階梯、彭羅斯階梯,由英國著名數學物理學家、牛津大學數學係名譽教授潘洛斯(Roger Penrose)提出。潘洛斯階梯是:四條樓梯,四角相連,但是每條樓梯都是向上的,因此可以無限延伸發展。曾出現在電影《盜夢空間》(Inception)裏麵的清醒夢境(lucid dream)中。
愛因斯坦1953 年給斯威策(J. E.Switzer)的一封信這樣寫道:西方科學的發展是以兩個偉大的成就為基礎,那就是:希臘哲學家發明形式邏輯體係,以及發現通過係統的實驗可以找出因果關係。中國古代在這個方麵處於完全缺失的狀態,所以,近現代科學不會在當時的中國產生。幾千年以來,中國上層社會普遍重文輕理,很少像沈括那樣有興趣整理鑽研科學問題,更不用說像伽利略那樣以實證為己任。中國那時最聰明的一個群體,例如比沈括要聰明得多的同時代的蘇東坡,被虐之後還在那裏裝瀟灑:竹杖芒鞋輕勝馬 一蓑煙雨任平生。卻不知他這一路走下來,帶著多少中國文人走在死循環的路上。若沒有第4維力量的介入,我也許我們會在農耕文明裏感動到“地老天荒”,這不僅解答了“李約瑟難題”,順便還可以回應一下“費米悖論”,也許很多的文明被困在那個死循環裏,再也沒有上升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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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賽先生”在中國未老先衰
錢學森之問難解
中國從來就不缺乏“詩詞歌賦”用戶,更不缺“自嗟自憐”文青審美,《朗讀者》豆瓣評分9.2也說明這一點,就算沒有這些用戶,還有多少老幹部就以此為職業,《中國詩詞大會》圈粉無數也說明我們對傳統文化有天然親近,每個人心中都有“詩和遠方”。不止是宋詞元曲,還有《詩經》離騷,都有海量用戶。無須政府引導,人民大眾早就愛上了“弟子規”,更不必商業誘惑,失學人士早也迷戀上“國學熱”。這麽多年來,我們沒有出過幾個一流的科學家,但“國學大師”一直層出不窮,道理很簡單,給羅永浩一把折扇,然後蓄上兩綹長須,一定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師,但要讓他弄個費馬大定理出來,肯定會直接找個錘子把自己幹掉。
寫詩歌易,學數學難;談文化易,懂科學難。這個社會並不缺古典文化,最缺的是科學精神。兩千年前以來,中華文明雖然一直站在文明之巔,但沒有歐幾裏得幾何學式的係統性、嚴密性、和諧性與完備性的理論基礎,使得中國在近現代的發展中遭受挫折,而現在還有許多人沉浸在虛構的古代輝煌中自我安慰,我們依賴西方文明帶來了現代生活,但從價值觀上並沒有接納科學精神。
歐氏幾何是古希臘數學中一顆閃耀明珠,它是用公理法建立起演繹係統的最初典範。歐幾裏得將零碎的、片斷的、不係統的幾何知識整理歸結成一個標準化的演繹係統,《幾何原本》在科學與教育方麵意義重大,它不僅是科學效法的典範,也是激勵新思想的源泉。
本來現代史100年來,中國的社會精英開始與科學精神對接,一部分學者開始具備科學理性的價值觀,甚至還有一些人已經在把握數理邏輯的規律,但商業資本時代的過快成長,正在打斷這一進程,用賽先生武裝自己需要長時間的科學訓練,而抹上一把“文化口紅”卻非常簡單。科學和理性最終是培養無私的社會精英,但這個社會不再需要精英來引領大眾,隻需要追蹤公眾趣味的鬣狗。所以,這個彌漫著思想香氣的“賽先生”階層,在中國未老先衰。同樣問題也來了,沒有科學精神的民族,不可能培養出真正的傑出人才,錢學森之問依然難解。
04
《最強大腦》把賽先生培養成了
“愛國者AI”
文化類節目用戶數量大,《朗讀者》以精致和飽含淚水的深情引領潮流,可以預見的是,各個衛視都在加班加點COPY另一檔“朗誦者”出來。真正科學類節目就極其稀少,賽先生在中國的境況極其不妙,當然別談那些“怪力亂神”探秘節目,那些與科學無關,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最強大腦”就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一檔科技節目。
《最強大腦》開辟了中國科學電視節目的先河,也稱得上真正一檔完完全全的“賽先生”欄目,整個民族都缺乏這種關於科技的教育,從這個角度來看,《最強大腦》的產生,在橫向和縱向的發展角度來說都有重大意義。雖然很多人反感它商業性太強,暗箱操作太多,但這些都瑕不掩瑜。
真正讓人擔心的是,《最強大腦》裏沒有體現真正科學精神。有科技沒科學,有技術沒理性,有腦力沒腦子。好好的一檔科學類節目,被活生生包裝成《感動中國》;好好的心算比拚,卻非得搞成中日PK,而且整個會場那種民粹性呐喊,讓人像吞了半隻蚱蜢那樣難受。科學是一種探索和求證精神,並不是用來在戰場上進行廝殺的,從滿場的五星紅旗的晃動,能感覺到很多人把上麵的選手當成戰鬥型的”愛國者AI”。為了收視率偶爾煽煽民族情緒是可以理解,但每一次把選手搞得像打了雞血一樣,與《中國好聲音》沒什麽區別。
在與人工智能的對決中,王昱珩與小度(AI人工智能)一決勝負之時,全現場都在給人類加油,王昱衡更是充滿了人類的傲嬌和自負,幸好小度還是中國的,如果換成AlphaGo,豈不直接給人家斷電。有人真正理解科學精神是什麽嗎?科學世界裏是平和的理性,是美好的欣賞,是共同的超越,哪有那麽多打打殺殺。
05
人文+科學一色
落霞與孤鶩齊飛
從文化層麵來講,中華民族有著5000悠久曆史,祖先留下了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從經史子集到唐詩宋詞,從幽深小徑裏的青磚白瓦到深塚古墓裏的白紙黑字,從洞天福地的名勝古跡到煙雨江南的晨鍾墓鼓,隨便擷取吉光片羽,我們就能感受到取之不盡的文化源泉,也可以包裝出無數個《朗讀者》讓你淚流滿麵。
董卿在《中國詩詞大會》日前落幕總結時寫到:
從大漠孤煙塞北到杏花春雨江南
從山水田園牧歌到金戈鐵馬陽關
我們在吟誦著千古絕句
我們也在體味著人間百態
…………
真是無與倫比的人生意境,可見我們從來都不缺乏文化,我們缺的是把文化轉變為人文精神,把個人唯審美轉變為人類自我關懷的能力。
這些讀書類節目有時候顯得淺薄,因為它們將曆史苦難用婉約詞派消解得一幹二淨,用《讀者》式的語言讓現實生活巧妙避開社會背景,然後借著個體的淚水輕鬆洗刷掉一切肮髒。無論是《朗讀者》還是《見字如麵》,隻能感受到浮光掠影的文化按摩,卻不能感受到人文精神的深沉思索。事實上,正是人文精神推動了科學思想的產生,而科學發展推動了人文精神的發展,兩者比翼齊飛。唯有人文+科學一色,才能產生出3H+2H→4He+n+17.6MeV這樣的強大聚變能量。
06
中國現在最需要的是“賽先生”
艾青先生在《我愛這土地》中談到: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土地愛得深沉。可是對於很多普通人來講:為什麽你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你的內心世界不夠理性。說起《朗讀者》,我們還可以對比下另一位央視老兵朱軍的《藝術人生》,其實這兩者並無兩樣,隻是這次董卿接過了朱軍的棒,在那個沒有出口函數for(i=1;i>0;i++){}的死循環裏再嵌入一個鏈接點。而觀眾除了抹了一把輕盈的淚水唏噓30秒後,並未能在人生加入更多變量和參數。縱觀這個輕浮的世界,我們從來不缺“朗讀者”的感性淚水,最需要的是“賽先生”的理性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