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得不說,部分美籍大陸背景華人,特別是50-60後,是亞裔這個大群體當中的一個獨特的存在。客觀地說,他們是一個曆史現象,其特點,我在前麵的博文裏大致地分析了一下,但還想繼續談論。對,我就是寫給自己看的,主要動機是自己對這個群體的興趣。這不勞別人費心。
他們總說,經曆了毛澤東時代,深刻了解左傾的危害。這個要仔細研究。假定是50後,55年出生的人,到1980年是25歲,從這個年齡開始都是在改革開放,逐步市場化的環境下讀書,工作。這個年齡段的人,就算文革後期當過“紅小兵”,究竟見過多少極左,吃過幾口大鍋飯,實在是存疑。1955年出生的人今年61歲,他們是否就是強烈反對AA的人群,也很存疑,因為不清楚60歲或以上的華人還有幾個孩子要準備讀常春藤。
假定是60後,那就更可笑了。假定一個1965年出生的人,孩子倒是要念大學,所以對此特別著急,倒也可以理解。但這個年齡段的人初中就已經遇上改革開放,高中聽鄧麗君了,大學聽崔健了,大學畢業也正是鄧胡趙時期,後來就出國了,他們見過幾棵社會主義的苗,資本主義的草,受過多少“極左”的禍害,受過多少紅潮的教育,更可懷疑。
這個年齡的人來談“極左”,我覺得很有裝大尾巴狼之嫌。退一步說,即使受過幾天“紅潮教育”之毒害,也不至於幾十年後還在海外呼天搶地,我覺得這太小家子氣,恰恰是中紅潮的毒太深了點,終生殘疾了,越想擺脫,越顯得後遺症明顯。
就算發誓終生以反左防左為己任,也要搞清楚西方資本主義和民主製度下的左傾政策和社會主義極左是有本質區別的。第一是經濟基礎。毛澤東時代的極左有強大的,絕對的公有製經濟基礎,“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如果有 (不清楚出處和誰真正說過這句話,對原話也存疑),主要也是在經濟領域,比如農村集市,技術引進,而當代美國並不存在要取消資本主義私有製的政策,沒有任何一個政黨有大規模國有化的計劃。
第二是政治製度。本質上美國的兩個政黨對於美國式民主憲政製度沒有任何根本分歧,不存在把美國的基本經濟和政治製度改變的可能。
剩下的其實就是具體政策之爭,而這些政策取向中,即使是美國左派,也左不到毛澤東四人幫那個程度,所以對此的擔憂是杞人憂天。如果美國民主黨左派能左到中國的程度,又何必去圍堵中國,傳播和中國價值觀對立的民主價值觀呢?
以言治罪,毛時代中國是這樣,有人說,現在美國也這樣了。其實,前者的目的是扼殺多元化,而後者對隨意的言論的抑製,最終其實還是為了包容和多元。
就政策來看,美國左派中受高等教育——研究生以上——教育的人占很大比例。這是很正常的,就是因為高等人文社科教育會改變一個人的世界觀,眼界和格局,讓一個人跳出自我的認知和立場,產生反省和對異質文化的同理心。
就在昨天,我的確和一群平均學曆博士的美國人在一起討論。他們中有黑人,有白人,討論的問題就是白人如何反省白人至上,如何認識到自身的“特權”privilege,這些特權意味著什麽,以及即使白人自己意識到這些特權以後,又能做什麽。平心而論,這樣的意識,對於作為少數族裔的華人來說,是好,還是不好,我覺得太明顯了,沒有爭論的價值。明確地說,裝,都比不裝好。
我說,如果每一個人,特別是在社會上“顯得”比較卓越和成功的人,都能反省到自己受惠於某種特權的話,當然會有助於他發展一種平等心,對他人的處境持一種更寬容,體諒的謙遜態度 (這種謙遜和基督教完全無關,和一個人的知識結構,基本良知有一定關係),並且意識到自己可能隻是“幸運”一點而已。比如,一個進了所謂好大學的學生需要反省,他/她也許並不比別人天生聰明,優秀,僅僅是更幸運地生在了一個富有的家庭而已。他/她的光環的背後,有種種自己意識不到,或出於人性本能不願意承認的特權,這樣,他/她就不會有畜生不如的傲慢。
同樣,即使那些以為自己提著兩個皮箱就到美國赤手空拳打天下的人,似乎從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享有了很多的“特權”,包括在八十年代的中國極低的錄取率下讀了大學,在美國獲得了獎學金,不少人讀書期間生孩子吃美國低保 (鄙人工作以後有孩子,一分沒吃過),受惠於開放的工作簽證和綠卡製度,實際上間接受惠於民權運動,等等等等。況且,他們到達的,並不是一片荒原,而是世界上最強大和富有的國家。如果是一無所有,等待他們冒著嚴寒去開墾的,學著烤火雞吃的17世紀北美大陸荒原,他們會考雞阿姨托福,會苦苦排隊等簽證嗎?
還“五月花”呢,“六月雪”還差不多,因為喊冤嘛。比如:關於大選,為什麽采訪那個混蛋“中國學生“?為什麽不采訪我們?我們不是中國人是 “美國華人”他們是持學生簽證我們是美國護照他們想搞殘美國我們深愛美國希望美國great!我們是真心的癡心的呀怎麽能被塞一嘴馬糞呢。放心,沒有幾個美國人知道F-1簽證是什麽,在美國人眼裏早把你們一勺燴了。
如果有這麽一個群體,完全否認自己得到了什麽,就覺得自己就是天降大任,萬物皆備於我,千般寵愛在身,三頭六臂... 現在萬分委屈,要找英主解救,誰也不可能改變這部分人。炫耀年收入的時候,爭取爬藤的權利的時候,他們比誰都“精英”,他們的孩子比底層子弟更配進藤校,和低學曆美國小鎮白人混在一起投票了,他們又開口閉口說“人民”,說和”工人農民“在一起,或者擺出“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姿態,幹脆以紅脖子自命。你們也那麽愛工人農民,那如果工人農民子弟認為自己上大學應該受點照顧,你倒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要知道,底層紅脖群眾是沒有時間和金錢像你們這些精英那樣精心培養孩子進名校的呀。
回到開頭的觀點:這個群體是一個曆史現象和一個短暫的存在,好在終究會過去的,和廣場舞一樣。沒錯,你們就是美國的政治廣場舞大軍,既然深愛紅潮,不如組織各州秧歌隊助選,那是你們最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