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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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可以緩緩的,即便看上去是在浪費時間,我情願在慢慢裏被時光雕刻,而不是急急地消耗生命的元氣。
正文

《月未央》(6)草稿起頭

(2025-09-02 13:37:42) 下一個

結一件絨線衫,先要起頭。大姆媽原來不會結絨線衫,她做手套,是在絨線手套上繡花出口的。以一打記數。兩個表姐小時候的絨線衫是我母親織。最早還用做手套多餘的線,一根一根結起來,一件絨線衫裏麵藏了理得清的線頭。但是即便是裏麵的線頭,要用針鉤進去,看不見為止。所以我去二手店,分辨得出是手織還是機器織,裏麵有線頭的是手織,老早的那種極致心思一點點消失。

這種心思還體現在節約領。“翻行頭”,也表現在翻“節約領”了。資本家的上海人畢竟是少數。像Lucy初中就有進口手表“羅馬”(或“大羅馬”),她父親給四個女兒都買了。她喜歡三姐的款,連她姆媽都做三姐思想工作,換給四小姐小寶。我母親小Lucy三歲,隻有一件短袖襯衫,自學照樣子做的,晚上洗了早上穿,她讀的是光明中學,黃浦區重點,原名“中法公學”。Lucy讀的是徐匯中學,不是區重點,是法國耶穌會創辦,上海最早的西式中學。

上海人被外地人嘲笑過“節約領”。但是,我不會自嘲這點。它和把線頭隱藏是一樣的,起源於要麵子,是“半兩”糧票的邏輯。不必去解釋。維特根斯坦說,“對某人談他不理解的東西是徒勞的,哪怕你告訴他,他也照樣不能夠理解。”

到了金澄宇《繁花》,維特根斯坦的哲學觀就是生活裏的哲學,兩個字,“不響”。

外婆去世十年後,我豁然開朗,她真的是離世都做到了“不響”。逆來也可以逆來順受。一個女人的逆來順受來自父母、丈夫或者是子女了。

黃老師有沒有逆來順受?藝藝在2010年七月說過黃老師最後不再囑咐她們像以前那樣照顧好父親。G很快再婚了,到底是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九月開場就像一條分界線,八月三十一日早上我與友人小聚在葡萄牙Bakery喝咖啡,就像早上我到後院掐掉黃瓜雄花一樣。即便我今天在“豆子”喝了咖啡繞過去買一隻麵包。前天坐過的角落落寞著。

這家店我疫情封城開放後第一次進,招牌上寫的店名是“The Progress Bakery ”。現在,側麵的招牌還在,正門上的字僅剩“gress”。窗玻璃上已經印上新東家名字,並且裝了遮陽的白紗窗簾,在窗的一半高度。很簡單的白桌椅,地板還沒有換,仍然是塑料的那種,沒有跟上“Progress”。每次走到這裏,想到Alice Munro的小說篇名《愛的進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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