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沙發,靠前院的客廳,手上拿著莎士比亞,心思卻不在。忽然想到波德萊爾《惡之花》的“腐屍”,我終於接近理解這位偉大的現代文學鼻祖詩歌的象征意義。我猶如躺在老房子的“腐屍”上,蒼蠅終於不再飛舞。林師傅如魔法師,簡簡單單的說中了過兩天,牆壁中的腐屍會幹掉。林師傅一定不會讀T.S.Eliot的The Waste Land ,但他比我更懂得那句“I think we are in rats’ alley.”而我是那句“What should I do now? What shall I do?”
短信謝謝林師傅。他認真回複,不用謝,我們是鄰居。林師傅年輕時肯定帥,比太太好看。可是他看太太的樣子,知道他們是恩愛的。雖然很少見到他們一起散步。福建人很勤勞,太太在前院種了很多花,一盆盆。
晚上,李老師再來郵件詳解,真是一模一樣,結論是牆壁裏的“腐屍”。
城市是荒原,離詩歌近了。
昨天晚上,想去小波蘭區的湖邊,電車路線被臨時改動,改去了潮街。依然如上周五。要知道這片二十年前我們看過老房子,是白螞蟻圈。有人提醒我們,那些老房子會倒的。它們仍然在。微信裏,發圖說明,“22年前,第一家是古董家具店,老板娘是齡小學家長。第二張原來是修車鋪,遇見過加拿大名廚香港人Susur Lee。第三張原來是葡萄牙店(咖啡、麵包、糕餅、三明治、湯等),親民。我們在街口喝一杯自帶的,當露天酒吧。不違法,看著這裏的人氣和活力,像紐約。”
上周我們從Dundas街回去,經過一家名字是“Death in Venice ”,冰淇淋店。我的太陽房有Thomas Mann的這本。老板是書迷?
城市地圖上的店名像標點符號。
今日早上我們散心。即便不去旅行,在城裏度假。
我又坐在了Cafe 23。早上九點。
忘記帶一本書,遺憾。然而,Cafe 23入門就看得見書,英文與法語。底樓的室內以前博客發過照片,新浪潮經典電影海報。老打字機,等等。雖法式,那扇舊門上貼滿上世紀初樣子的巴黎黑白明信片,英式的細節也可見。我拿了Vingina Woolf的自己的房間進庭院。
瞬間靜了。上次我帶大的高中生女孩都喜歡,看著我們坐過的座位,想到她們。
庭院的繡球在長方形的鋁製盆。我的前院的繡球也在開。
今日咖啡小哥沒有像上次姑娘問司康要不要熱,它家的糕餅不是自家烘培。我付卡,不熟練,大概沒有按下小費。是小哥替我刷。付現金肯定會付小費。這是我的過錯?小哥態度還是好的。叫我“enjoy ”。
庭院上空日本楓樹搭建綠蔭。而樓梯上去的大露台即便有遮陽傘,都很明亮。麻雀飛來了,先在鄰桌。我撚出司康放在盤子旁,它飛過來,取走,在地板上慢慢享用Crumb。它在我腦海打出狄金森的詩句字幕。此時太陽光剛爬過山牆露台通向的玻璃門,放下的紙簾,我第一次發現,有貓。
想到Coco。為了Coco,我們還得住老房子,多一天好一天。搬家對她是一種傷害。她看見我們搬走沙發床,都嚇得躲進太陽房折疊床最裏麵。
如果,我搬去城外,房子新,代價呢?魚與熊掌,人生就是這樣。
我在Cafe 23碼字。目光又落在伍爾夫的句子,她引用的詩句
看著麻雀分享廚師長給的司康。詩人給我們平常日子注釋。
原來老板娘是Vingina的“姐姐”了。:)同名Vanessa。
我穿亞麻白色馬甲,配藍白亞麻襯衫。
離開時,放書回原處,我有九十年代印的,這本是企鵝版2000年印。又想前幾日我的後院和傳記本伍爾夫的合影了。
我活在時時刻刻,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