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曉
生活是可以緩緩的，即便看上去是在浪費時間，我情願在慢慢裏被時光雕刻，而不是急急地消耗生命的元氣。
齡要去退一條長裙，畢業典禮前，她買了兩條，一條黑一條大紅。大紅的穿去朋友的婚禮，黑的準備退。畢業典禮那天穿去年買的白色裙，裸背細帶，長至膝蓋。年輕，穿裙漂亮。她平時不穿裙，隻有正式場合，穿裙高跟鞋。所以，她有的裙子隻有穿過一次，捐了。好在，她之前買普通牌子。
我跟齡講，不穿的快點捐。人逢畢業找工喜事，趕快捐物。捐，是積德。我祖母言傳身教的。上周捐了她沒有穿過幾回的一件CK冬天棉襖。本來想帶回去給我婆婆。可是，我還是捐了。上海老人衣服多，根本不在乎多一件，就當給媽積善。我這樣給廚師長解釋，他同意。本來他說這麽好的衣服。
一個人被別人推動捐，比自己作決定，容易得多。捐物要反季，夏天捐冬天衣和鞋。就這樣簡單，我捐了兩條呢裙子和呢褲和齡的一雙親戚送的大紅閃亮的UGG靴。
Enton Centre是多倫多地標，小說裏常有，至少Alice Munro寫過。離我家半小時，搭地鐵方便。我一年去兩次左右，是懶。大概是周五，地鐵站直通商場，人流不少，像印象裏聖誕節前後或返校前的購物。耳邊也有講國語的年輕留學生成雙成對。
齡說上海的商場沒有人，馬路上人多。我隻有眼見為實。雖然廚師長回滬也感歎商場沒有人。2010年夏天回滬感慨，連五角場的商場都有各種外國流行品牌。
齡去的一家是Ever New，她說此牌子有叫“Forever New”。夏天裙子高高掛起，我看著做工不錯，原價都一百出頭，有打折50%。款式大方，顏色素淡，如果顏色濃鬱的，裁剪就簡單。如果有女兒的，值得看看。我在店裏看見有退貨，有媽媽陪女兒買。現在不是畢業季嗎？我手機接到短信，Olivia寫考完最後一門，與妹妹下周六請我午餐。我帶了十年多的她準備高中畢業典禮。
女孩子談戀愛後，有時間當然陪男友多。特別是異地戀和讀書緊張。回多倫多，還得約女友見麵吃飯等，父母排在後麵。
不少華人家長對孩子高中選課都有深入了解，混子女論壇，而我們放羊了。隻有靠齡自己摸索，摸索的過程，朋友給了很多信息。不要看孩子與朋友出去吃飯花錢，也是交流。如果想考醫的孩子，更應該與有經驗的朋友交流，提升認知。
逛街是母女交流的機會。比如齡說起接下來要找專業會計師。讓我聽下來知道這一行不容易的事。常人隻看牙醫的收入高，忽略了壓力。這壓力來自方方麵麵，包括合約裏的細節。牙醫繳稅多，避稅是技術活。
齡的韓裔女老師，婚禮在夏威夷，順帶在夏威夷參加一個會議。這樣婚禮住酒店、來回機票等可避稅了。世界上精明人不分族裔。
齡說周六晚上與兩位畢業的同學吃飯，收據留著，可以避稅。其中一個是尼可，我喜歡的希臘裔。尼可上次考執照，明明宣布通過了，之後電腦顯示沒有。尼可不得不打電話詢問，花一個小時。唉，好事多磨，加拿大體製也有官僚。
我們進了Danish 店買了一杯咖啡，合喝，下午時間，不能多喝。店小二是印度人，老上海有“紅頭阿三”，我們現在是各色的錫克印度人都有。站在丹麥西餅屋，再也沒有當初經過的感覺。齡小時候經過，我不舍得買。等舍得買，仍然覺得奢侈。隻有齡畢業，才覺得肩上的小山沒有了。
齡進化妝品Sephora店給我買潤膚品。裏麵顧客也很多。她說有一張大學診所病人給的禮金卡。我對化妝品什麽都不懂，她與我相反。不過，我讚成女孩子學會化妝。這是一個“資本主義社會”。
平時，我也不會多問她什麽。現在她有時間，逛街又放鬆，多問她問題，她不嫌我煩。比如買車，買新車嗎？她說買二手車。要知道，孩子有很多事得獨立處理。
廚師長有個華人同事，獨生女兒。女兒曾經說過將來會對父母好。後來工作結婚。做父親的抱怨女兒沒有兌現。我不以為然。孩子有孩子需要麵對的一切，社會上打拚，哪裏是父母能夠全部了解的。這次，同事夫婦去歐洲旅行，花了一萬，女兒給了一半。
齡指給我看現在最流行的品牌運動鞋，我一看，價三百。不過她還是問，你要不要。我說不要。你還沒有上班呢。等去上班了，再說。
我們討論現在的房子過兩年是不是要賣。她說說可以考慮換一套。我說換不起。她說幫我。
我雖然喜歡住House，可是考慮到出門，覺得住小公寓方便多了。如果兩個人住麵積大一點，裝修好的House，以現在多倫多市區的地稅，半獨立House都要一萬左右。買得起，還要養的起。
我們隻有對現在的老破小采取拖延症。大修不起，小修花下去的也是無底洞。盡量維持，盡量布置出生活氣息。
我們去下層的噴泉池坐一會。齡帶我走Bay街。到Queen's Park站回家。出戰，去藥房，她配藥。現在還能享用學生待遇。叫我坐血壓計前量血壓。我平時從來想不起去量血壓。結果很好。我是看上去弱，指標都正常。
再走到葡萄牙肉店。齡說想進去，好多年沒有進去過。她想買cheese 和ham 。她都說物價好貴，幾片cheese 要十刀。我說你小時候，別人教我買零碎的ham ，炒飯，便宜。指給她看小塑料袋裏的。她叫我看收銀台後麵貼著打印出來的小偷照片，四五張。問收銀，真的嗎？是的，黑白無間道。
多倫多的世風日下，通脹高升，居不易。日子就這樣，不必抱怨，而是麵對。
想起地下室有兩瓶紅酒，廚師長存了很多年。本來說齡多大畢業開，又被延長到牙醫畢業開。再問廚師長，說，等正式上班開。
葡萄美酒夜光杯。齡小時候背過的。
是啊，杜鵑，the bay 結束了。Eaton還在。二十年前Eaton裏麵還有一家中式自助餐呢？吃過一次。
祝你全家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