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麗塔》書摘

《洛麗塔》

P403 我希望傳達的總的印象就是生命在最旺盛額時刻，忽然嘩啦一下子打開一扇邊門，一股呼嘯的黑暗的時光奔騰而來，帶著迅猛的疾風蓋沒了孤獨的大難臨頭的哭喊。

說來奇怪，我難得夢見洛麗塔，要有的話，也不像我記得她的那副樣子---不像我有意識地經常著魔似的見到她的那副樣子。她即便出現在我的睡夢中，也像是幽靈一樣，在一種十分憂鬱的，叫人厭惡的氣氛中換下一件件衣服，還會懶洋洋地以一種撩人的姿態依靠在一條狹窄的木板或是靠椅上，肉體半遮半掩，好像一個足球球膽的橡皮活門。我總是發現自己呆在討厭的滿是家具的房間裏。假牙斷裂了，或是束手無策地忘記了擱在哪兒。我被邀請參加動物活體解剖宴會，在故事的結尾，洛麗塔依偎在我血淋淋的懷抱裏哭泣，接受著我那兄弟一般的嘴唇充滿溫情的親吻...在這顛倒錯亂的夢境中，有憐憫有陽痿，還有剛剛喝醉酒的可憐的老婦人的褐色假發。

 

P422 未成年少女所以對我具有魅力，也許並不是因為她們純潔，幼小，不得接近的小仙女似的美貌有多澄澈，而是在於那種安全性，無限的完美填補了極少的賜予和極多的許諾之間的空白---那許多永遠也的得不到的灰色玫瑰。

P432我當然不能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樣把她殺了。我知道我愛她，那是一見鍾情的愛，是始終不渝的愛，是刻骨銘心的愛。

P443 我對她看了又看，心裏就像清楚我會死亡那樣，知道我愛她，勝過這個世界上我所見過活想象得到的一切，勝過任何其他地方我所希望的一切。過去我曾經大聲呼喚著翻身撲到那個性感少女的身上，如今她隻是那個性感少女-----淡淡的紫羅蘭清香和枯萎的樹葉的形態所表現出的回聲，她是黃褐色的山穀邊上的一個回聲，山穀那邊白色的天空下有片遙遠的樹林，褐色的樹葉堵塞了小溪，鮮嫩的野草叢中還剩下最後一隻蟋蟀。。。。不要緊，即使她的眼睛像近視的魚眼一般黯淡無光，即使她飽受玷汙和折磨，隻要看到你那蒼白的，可愛的臉，隻要聽到你年輕嘶啞的聲音，我仍會充滿柔情地對你癡迷眷戀，我的洛麗塔。

 

P434 她聳起兩根細細的眉毛，撅起焦幹的嘴唇，柔和地，機密地，帶著幾分嘲弄，多少有點兒難以取悅但仍不無溫情地用一種低低的吹口哨的聲音說出了那個名字。

為什麽我的腦海裏掠過沙漏湖上的那一瞬間的情景。。。。一切變得井然有序，成為貫穿在整個這本回憶錄中的枝條圖案，我編織這幅圖案的目的就是讓自己消融在無比美好的寧靜之中。

她一直在說，滔滔不絕，他是她為之瘋魔的唯一的男人。他是個溫順的人，他們在一起十分幸福...而我嘛，當然啦從來都算不上什麽。

P455 每一個極限必然含有某種超出極限以外的東西---於是就出現了那種模糊黯淡的亮光。

 

P457我回想那些時刻，讓我們把它們叫做天堂裏的冰山吧，等我再她身上滿足了我的欲望以後---經過叫我變得軟弱無力，身上不是現出一道道青色紋路的驚人的瘋狂的運動以後。我總是把她摟在懷裏，最終發出一絲幾乎不出聲的充滿柔情的呻吟。霓虹燈的燈光從石塊鋪平的院子裏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她的皮膚在燈光下亮閃閃的，她的烏黑的睫毛糾纏在一起，她那黯淡的灰色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更顯得茫然。於是我心裏的柔情會變得越加強烈，成為羞愧和絕望，我總把我孤獨的輕盈的洛麗塔摟在我冰冷的胳膊裏，輕輕搖著她哄她入睡。我會埋在她溫暖的秀發中呻吟，隨意地安撫著她，默默無語地祈求她的祝福，而當這種充滿人情味的痛苦，無私的柔情達到頂點的時候，我的靈魂正在她的赤裸的身體周圍徘徊懺悔。忽然，極具諷刺意味又十分可怕的是，肉欲又開始襲來。“噢，不！”洛麗塔深深地歎氣，接下來又出現了那種柔情，那種淡青的顏色....所有這一切都已破滅了。

P461 我駕著斑斑點點滿是汙泥的汽車駛過，透過遠處的鬆樹間的縫隙可以辨別出湖水閃閃的亮光。

P44 多少年暗自忍受的煎熬教給了我超人的自我克製能力。

P145她用那種受傷的母鹿的目光瞅了我一眼，讓我感到異常惱火。

[星如雨86]

回複 'LinMu' 的評論 : 原來還有這樣一段背景，真有意思。謝謝林教授。

[LinMu]

我相信他的話。他是昆蟲學者，不會開車，是在太太開車帶他去尋找昆蟲標本的路上開始寫這部小說，寫在卡片上。因為太亂，曾想把卡片燒了，是他太太阻止了他。當時發生過這樣一個真實故事，一個50歲男人看到一個11歲少女在商店偷東西，便假裝是聯邦調查局的，威脅她要跟他走否則會被關入監獄，就這樣綁架了她，駕車穿越美洲大陸。五年之後這部小說問世。德國出版過同名的小說，故事很相近，這樣的故事隻有在像他這樣的作家筆下才能成為經典。曆史上有很多戀童癖的人的故事也可供參考。

[星如雨86]

“他說在他的生活中並沒有這樣一個少女。” 你怎麽看？

[LinMu]

納博科夫牛哄哄的，看不起巴爾紮克、陀思妥耶夫斯基、福克納、艾略特、海明威、加繆、勞倫斯、伍爾夫等等大作家，不過他的這部小說證明他不是個二流作家。他說在他的生活中並沒有這樣一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