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風而行（4）最好不相愛

 

第四章  最好不相愛

隻有相思斷人腸，從那天起，即便孟清音偽裝的很好，她自己也明顯感覺活力在從體內被慢慢抽離了，即使應付普通的一天也需要極大的努力。

不知快樂為何物，孟清音第一次懷疑，也許這四年她是真切愛過路擇的，一開始就知道這樣自私自我的壞男人不可托付真心，她還是陷進去了。

一日她又感冒發燒請病假，龍曉柔說要來看她，她撐起身子起床沐浴更衣、 看著鏡子裏，少了精致妝容加分、少了高貴華服加持、明顯霜打了的殘花一般的自己，她能接受自己是這樣一副尊容見人嗎？

她能以這幅麵容和別的時髦男女談笑風生嗎？

不能！絕不可以，她想起龍曉柔曾說過她“你就是太理想了！接收不了不完美的自己，可是個人都是不完美的！整天掛著完美女人的麵具，私底下對真實的自己自慚形穢，這長期下去可不得分裂啦？”，她花了更多時間，敷了麵膜、化了個全套的完美妝容、卷了頭發、換了高檔連衣裙、細跟高跟鞋。

 

龍曉柔過來，帶了整個花店似的，把她家裏枯萎沒枯萎的花草全更新換代，她知道清音不能忍受花草變枯萎的過程，隻喜歡朝氣蓬勃。

 

“清音，我看著你現在無懈可擊的樣子特別難受！哪怕你現在學別人街頭暴打一下小三，我都會覺得寬慰點，可你肯定覺得那樣潑婦打罵多低俗！多麽不君子不美！多麽不像孟清音！”

 

孟清音是不會那樣做，去報複那對渣男賤女，怕髒了自己的手！汙了自己的心！人說出去的每一個髒字、想的每一分齷齪、做出的每一件低俗舉動，最後都會反潑在自己心上、浮在麵容上！她才不傻。

“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也不要把你自己當成敵人！”龍曉柔生氣清音的要強。

 

孟清音對自己說過，她愛路擇的隻是他的背景，隻是他的權勢，可現在這些不是都沒變？是她要求太多！她不能在付出四年現在一無所獲的時候退出！決不能！

可龍曉柔說她實際並不是貪念金錢味道的人，就算以後嫁進路家，就算高高在上也不會給她帶來快樂，是這樣嗎？那她要的是什麽？“那要問你自己！”

 

 

“你也該知足了,清音”

“你的四年青春怎麽能算一無所獲？你以為，老實說。。。你沒有金陵月那樣過硬的學曆吧？也不是海歸。。。就本科吧，沒有背景，在外資銀行這樣勢力的行業、年紀輕輕能做到現在的職位。。。”

龍曉柔沒有說下去，轉換了話題，孟清音知道她想說什麽，她一直受惠於路家的關係，卻總不屑於承認，她不願承認自己的無能。

 

金陵月，像金陵月那樣當然好，不爭不搶什麽都有了，可她不是金陵月，不是金陵月就沒有權利追求她那樣的生活了嗎？陷生活的泥潭就沒有仰望星空的權利了嗎？。。。。

 

“下個月15號，金陵月的生日party，她讓我先問問你去不去，去再發你請柬，你知道的。。。那個。。。藍田和路擇也會在場。”

清音想起來自從那晚，她已經對路擇避而不見很久了，她多麽希望這一切是夢，醒來發現路擇沒有出軌，她還可以躲進他懷裏享受那溫暖。

可這不是夢，她怕自己見了路擇會失控，會大罵他的薄情寡義，是混蛋！她怕自己最後留給路擇的是這樣歇斯底裏的一麵， 讓他心安理得離去。

 

她還沒有辦法和過去的自己、過去的溫情告別，沒辦法和那個還天真爛漫的孟清音一刀兩斷。

 

可她不去豈不是成全了藍田那妖豔賤貨，去！她當然要去！她還沒有放手，路擇就還是她的。

留不住心，留住人也好！

 

 

 

“話說我家老頭老太為了找個成龍快婿，這次下了大決心了，找設計公司要給我做兩套禮服，我表妹婚禮嘛”龍曉柔少有的苦惱總來自她家裏。

 

“你知道我什麽都無所謂，要不要我們一人一套？反正我們家老太有錢。這錢不花她還要自責沒當好媽似的”

 

孟清音突然就想起昨晚燒得迷迷糊糊的一個夢。夢裏她在一個山清水秀的水潭邊，抓到很多龍蝦、蟹、貝殼、魚，應該說她並沒有刻意去抓，那些就在邊上玩，等她過來抓.

 

就在她拎個小桶，開心玩得像個小孩子似的時候，平靜的水中竟然有條閃著金光的、巨大的蛇歡騰而起，她看呆了，好神奇呀，平時她最怕蛇這種生物，可夢中她似乎並不知恐懼，那金蛇突然就像才看到她一樣，向她飛過來，突然就化作道金光進入了她的身體不見了。她還左右在找，咦？金蛇去哪裏啦？出來和我玩呀，咦？難道是眼花啦？

她鬧小孩子脾氣，丟下小水桶，不玩了，回家！可怎麽有點冷？咦？長椅上突然就多出一件淡淡綠色禮服，有精致的刺繡、兩邊少少裝飾白白的貂毛, 設計獨特、華貴異常，她一眼就喜歡上了，四顧無人，她拿起衣服，摸上去好柔軟溫暖啊，最後她竟就穿上那衣服歡快回家了。

事情巧合得令人“發指”，孟清音跟龍曉柔講了這個笑話似的夢，還讓多才多藝的龍曉柔隨她描述畫出了那禮服。邊畫時，

龍曉柔突然頑皮大笑說，你這個夢怎麽這麽像人家胎夢啊？被孟清音賞了個白眼。“遠離腦殘電視劇！好好畫！”

 

可“胎夢”,“胎夢”這兩個字就突然鑽進了孟清音心裏，曾經她做過幾乎雷同的夢呢。

 

龍曉柔走後，孟清音沒聽龍曉柔放下包袱多休息的囑咐，立馬滿血複活一般，出去給金陵月置辦生日禮物，要獨特、要有新意、要價錢比平時往來的高一些，但不能多到讓人負擔、要考慮她個性喜好、要不可以和別人禮物撞上。。。她孟清音做事就沒有一件馬虎了事的！

 

 

 

想起金陵月喜好什麽，孟清音還真頭疼, 據說她家裏四朵姐妹花，藍田說她父母在法國有城堡呢。。。不知是不是被很傳統的爸媽矯枉過正，生長於異邦，卻如中國傳統園林中熏陶出來的女子似的，一襲溫潤淡雅，是符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一類詩詞的女主角，隻在標準普通話突然轉換成母語法語時，整個人又突現自信、遊刃有餘的光芒，突如寒刀出鞘，讓人驚呼這深藏不露的驚豔！

 

隻是這樣的時刻並不多，她多數時間安安靜靜沉浸在古典模式，溫柔麵容下似在沉思，思什麽？從來沒說出過，仿佛從來也沒有人可以走進她的內心世界，如冷月一枚，是個謎一般的女人。